在资本的名利场上,大人之间推杯换盏,笑容之下暗藏玄机,孩童之间你听我笑,阿谀奉承,三六九等。
小团体之中,阶层严谨分明,如同在精密不过的仪器一般向上输出那永远也不够的结果。
如果让漩涡中心的人来亲口告诉你,这更像是一场盛大的梦境,不知你会作何感想?这荒唐的一幕就出现在了本家新诞生的继承人当中。
云非两家联姻,两家的下一代自出生起,便被大人们轻描淡写地定为了娃娃亲,虽一家年后远赴国外,但多年之后毫无感情基础的优秀继承人们还是被凑在了一起,挂着礼貌性的微笑,拿到了一份结婚证。
有着详细的身体检查报告,云家就弱了非家一头,不容置疑的试管婴儿项目被正式提上日程,长达两年的尝试之后,云鸢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如愿怀上了一对双胞胎,许诺大儿子姓云,小儿子姓非,回到非家,成为非家名副其实的继承人。
可惜树大招风,在科技信息逐渐发达的情况下,要想隐瞒得罪的仇家,平安生下的一对双胞胎,无疑是有些困难的事情。
当云鸢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前往医院途中遇到车祸,惊吓早产的时候,两家人聚集到产房外,祈祷着腹中胎儿无事。
“请问哪位是病人的家属?恭喜诞下两位小公子。”从出生起,两个孩子就有了最显著的区别。
大儿子随母姓云,名韫色,哭声嘹亮,足有4斤8两,而小儿子随父姓非,名念安,除出产房那一会儿的声音之外,几乎不会发出动静,面色发青,3斤2两。
在医院待了一个月之后,两名新生儿的身体检测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念安的身体要比韫色弱一些,这点差别对于富可敌国的两家人来说无足轻重,只需后期稍微留心便可与常人无异。
呱呱落地的婴孩最开始并无差别,只是哥哥总是有些吵闹,而弟弟整日整日的醒着,稍有动静便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过来,好奇的打量着。
到年岁渐长,哥哥在应有的年纪爆发出了该有的活力,逐渐获得了家里的大部分关心,包括母亲的视野,弟弟一直是沉默的仿佛不存在一般,按部就班的看着那些似乎是拔苗助长的继承人培训。
或许是全家人都在孩子的沉默中隐隐察觉了什么,云非两家人在对外的态度上有了细微的差别,合作的人总说,和云家人谈合作,他们都是和和气气的,眼睛带笑,哪怕合同中出了什么岔子也不打紧。
而非家人总是紧绷着精神,让人大气不敢出,形式稍有差错,便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时间不会随人愿,一分一秒的向下行走,在两个孩子三岁那一年,宣告的审判的测试结果通知如他们所想那般来到了他们面前。
这又该如何呢?
非家认下的幼子,上了非家族谱的继承人,却是一个心理有问题,未来要仰着哥哥的鼻息过活的孩子。
“当初选择生下一对双胞胎,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吗。”
两个孩子已经被保姆带出去了,硕大的包厢内气氛却异常沉闷,云鸢几日也是被老公婆母那忧愁的眼神和叹息声扰的烦不胜烦,见状,放下筷子冷哼一声,嘲讽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
听到儿媳妇这般不给情面,公婆脸色不好的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在聚会上训斥儿媳妇儿这出格的举动。
关于两家继承人这件事情还有待商议,云非两家虽是当地有名的富商,相较起来却仍有些差距,要说飞家的公子娶了云家的小姐,也算得上是高攀了,在这方面底气更显不足。
“这种事情,还要看年后,两个孩子的意见如何,如今如何说好的到那时都不作数。”这一场家宴的氛围剑拔弩张,非渠廉连忙打起了圆场。
“安安,今天也不要说话吗?”
在旁边的包厢里,沙发上铺了柔软的地毯,儿童的玩具被扔的到处都是,保姆去收拾被弄碎的茶杯,顺带去为这套茶具向老板赔罪。
好不容易支开保姆的云韫色脸上一副乖巧模,摇摇晃晃的走到弟弟身边一屁股坐下,把头探过去好奇的问道。
非念安没有理他,依旧在玩着手上那一幅拼图,看图中图案有不少竟是硬塞上去,而孩童的手中还死死的抓着一块,看样子依旧要放上去。
“好吧,安安今天也没有理我,那安安晚上会理我吗?”云韫色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嘴里囊囊嘟嘟的,一点不似他人口中赞誉的天才小孩。
“爸爸说要给你请新的家教,要请新的医生,是不是我们不要在一个教室上课了?”三岁的孩子仅仅从日常进出家里的医生身上知道他们有什么作用,更深的含义却并未了解。
此刻的云韫色更多的只是想和自己的双生兄弟在一起,绞尽脑汁为了晚上如何瞒过保姆的眼睛到弟弟房间睡觉。
他的眼睛里总是闪闪发亮的装满了各种新奇的玩意儿,一旦有什么动静,便大声嚷嚷着去找自己的弟弟,周围的动静多些,等大人们再次注意的时候,便能发现非念安的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是些亲戚送过来的,见孩子喜欢便笑着留下。
“哥哥。”与他人印象中的哑巴不同,云韫色非常执着的想要从非念安口中听到这个词,执着到教非念安说话的不是忙碌工作的夫妻,而是一遍一遍给他复述的云韫色。
“哥,哥?”终于,在某一天的午后,在充满着阳光的花园里,两个孩子坐在草地上,非念安的头上还带着云韫色学过来的花环,口齿不清的重复了一遍。
“安安!再说一次好不好?哥哥!”原本沉浸在手上模型的云韫色,确认自己听到的声音无误之后,闪闪亮的把脸凑到了弟弟的面前,上面还粘着调皮粘上的泥土,眼神中带着期许。
“哥哥?”这一次,云韫色听清了,非念安眼睛看着他,瞳孔里面实实在在的倒映着他,确实在叫他哥哥。
自那天起,云韫色承担起了一个叫哥哥的角色,在非念安面对各种各样的难题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站在自己的双生兄弟面前,认真的盯着面前这个想要为难小少爷的人,直至欺凌彻底远去。
“云大少爷,你真以为你这个双生弟弟是什么软柿子吗?”在一群人无功而返之前,领头的人不死心的回头冲那位云非两家的继承人少爷喊到。
如果那位传说中天生有病的小少爷真的如表面上那么好欺负,那么那些霸凌事件又是如何从校园的角落消失的?那些人又是怎么稀里糊涂去到警察局的?
虽说借助家里人的权势以及未成年人的身份,他们无功无果的从警察局返回,但其中的狼狈又有谁知道?
“念安去欺负人了吗?”看着那帮人不甘心的走远,在这个没有监控的角落,云韫色熟练的拿过非念安怀中拿着的书包,拉过他的手,一边向校门的方向走去,一边好奇的问道。
“欺负人。”非念安咬字总是很轻,但话里的意思总是简洁明了,简单三个字,云韫色一副了然的神色,接了下去:“我之后会找他们的家长告状的,你不要再插手后面的事情了。”
“不开心。”念安总是神色郁郁,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他有太多的疑问藏在心底,唯一能够回答的云韫色却无法回答全部问题,于是愈加疑惑,愈加思考。
“那我们换个话题,今天晚上小安想要吃什么?不能再吃糖醋鱼了,还有你糖罐里的糖我都拿走了。”看着非念安一副控诉的模样,云韫色却是一副心安理得。
好像被通知不能再偷吃糖,不然要蛀牙的没有他一个一样。
“坏蛋。”非念安想了很久,直到进家门之前才憋出这两个字。他的语言功能一向不听从他的指挥,在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就又自闭了,一旁的云韫色这回没有安慰他。
只是笑着,在别墅所有灯都关上的时候,拿着那个糖罐,轻手轻脚的往弟弟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但所有的未知既然是和弟弟一起面对,那他就应该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安安害怕吗?”
在这家保密的研究所里,一名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熟练的用门禁卡刷开了通往实验品区的门,他把手贴在关押A001号实验体的重玻璃上,偷偷问道。
“不怕。”一只同样的纤细却更显瘦弱苍白的手隔着玻璃附上了他的手掌,掌心的温度向外带来一圈薄薄的雾气,手的主人那有些闷闷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我明天给安安带两块糖怎么样?”走在外面的研究员,看着里面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长相,最后落在那双隐隐有着异色的瞳孔,轻声问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