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韫祺两个被五花大绑带上半山腰。
有个弟子对为首的人说说:“甘棠师姐,我们不若在这里将这两个人解决掉?省的免去带上山走流程这些麻烦。”
甘棠?长生殿四大护法之一?也是江湖五大美人。我眯了眯眼仔细瞧去,甘棠身高约莫有一米七左右,皮肤白,大大的杏眼水灵灵,身段姣好——这不就是我的梦想吗!?我一直想要这样的身材和皮肤。
我顶着一脸邪恶的表情:“美女姐姐,我最喜欢美女了。”
甘棠嫌弃地看着我:“然后你就指望我把你放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坚定地摇摇头,“姐姐,我只是喜欢你的美貌。”
方才说话的弟子又道:“我们甘棠师姐是江湖五大美女之一,谁不知谁不晓?天底下喜欢她的人多的去了,哪里缺你一个?”
甘棠腰间的银鞭十分显眼。弟子们把我们的眼睛蒙上,推上山。
身后有人把我往前一推,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前骤然明亮。
我抬头一看,眼前正坐上端的男人,青衣似玉,温润雅致,眉眼间是一股散之不去的柔和。
这是……扶蝶?
“殿主,”甘棠对上方的人行礼道,“这是今日抓回来的两个。”
扶蝶点点头,之间的青蝴蝶骤然间飞了出去,“扔下去吧。”
接着,有弟子把我们拉起来,准备拖走。
我转念一想,“扔下去”是扔到哪里去?从这里往山下扔?巫溪山那么高,不死也得残废了吧?……还是说,扔到药炉里去?
我心下打了一个寒战,大喊道:“我认识111!”
“放她下来。”扶蝶忽然说。
那些弟子把我扔下来,却仍是要把裴韫祺带走,我大喊一声:“既然放了我,那你也把他给放了!”
“算了,”扶蝶又说,“把她也拖走吧,太聒噪了。”
又有弟子上来要抓我。
我大惊失色,大吼道:“扶蝶你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臭男人!今天我和我表弟出来玩我惹你了吗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等我死了我要诅咒你全家!”
扶蝶说:“把他们两个留下来。”
我们被扔在大殿中央。
裴韫祺被打晕了,倒在地上跟个猪头一样。我想我怕是指望不上他了,只能靠自己。
我跪在地上,抬眼来只能看到扶蝶的靴子上绣着的蝴蝶。
“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他的?”扶蝶的声音清润温雅,完全不似传说中的那般充满阴鸷和戾气。
我浑身颤抖地说道:“两年前。”
“哦?”扶蝶饶有兴味地招来一只蝴蝶停在指尖,“在什么地方?”
我瑟缩道:“簪花城,雁归坊。”
“这倒是个好地方。”扶蝶盈盈一笑,“明日便找人去踏平了。”
我瑟瑟发抖地说:“殿主不若去看看,风景还是不错的。”
扶蝶说:“不用,谢谢你的好意,小姑娘。”
这就谢谢了?这是要放我们走了吗?
“把他们两个关进烟消殿,点上香,把门锁上。”
“这是要干什么?”
“去了便知道了。”身后走来一个女子,身量窈窕,,却是用半张面纱遮着脸。我看不清面容,只是她那双眼睛,美得惊心动魄。
我和裴韫祺被扔到烟消殿的床上。方才的小弟走之前冲我摆手笑笑:“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等他们全都走光之后,我赶紧使劲摇裴韫祺,摇啊摇摇到我自己都有些头晕脑胀,身体发热,裴韫祺才悠悠转醒。
“干嘛啊婳姐?”裴韫祺打了个哈欠,“我怎么感觉这香味不大正常,像是……催情香?”
我大惊失色,赶紧把他拽起来在房间里头找香炉,说:“赶紧把它灭掉。”
我在偌大的屋子内已经灭掉了七八个香炉,可是香味仍是源源不断地传来,熏得呛人。我脑袋昏地要命,身上又热又麻。这就是催情香的威力吗!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醒来时,甘棠姐姐坐在床边。
我想要起来,却发现下身格外的疼。以我少量的经验来看,我……
真该死。
我怎么能在那种时候就晕了过去?我不应该找个地方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吗?我怎么能背着凌天启做出这种事情……不对,和凌天启有什么关系,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在甘棠姐姐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甘棠姐姐扔给我一瓶药,嫌弃的对我说:“你下身撕裂,怕是要待个几天。看在你阿娘的份上,我便好生关照你一下。“
“我……阿娘。”
甘棠不耐烦的说:“纳兰红绡曾经救我一命,现在欠她一命还不清,这次我救了你,也算是把命债还清了。”
“这药你自己擦着,方才我已经叫人帮你清理过了,你若是不会处理,就叫人来叫我。”
甘棠出去之后,我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终于一把掀开被子。
看着红肿的身体上有些裂口,我颤颤地拔开药瓶的塞子。啊……里面是白色的膏体,我用手蘸了一点到手上,换换涂到痛处,每一次都痛。我闭上眼,脑子里却是凌天启,他不会这样暴力,但是他也会把我弄得很疼、很疼……
眼泪不知不觉掉在手上、床单上,我还是躺了下来,眼泪就着我的脸划了下来,头发里凉凉的,吹过一阵风或许会更凉吧……凌天启,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怎么一直在想他?
婳儿不要那么蠢了,他说喜欢你,是因为想要报复你的阿娘和他的爹爹。
“可是……”
我哭的泣不成声。
可是什么呢?
还渴望再有人来对你好吗?
不可能了。
最最爱你的人都被你亲手杀死。
你以为相爱的人也是装出来骗你的。
曾经那么好的朋友也不敢再去见了。
我还剩下什么了?
除了一个比以前更差劲的身体,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或许从红姨应允我下山开始就错了,我根本就不该下山,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再也不要离开。这样我也不会遇见凌天启,也就不会发生这之后的一切。
可是,光是想想有什么用呢?
冬天很冷,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旺旺的。
两天之后,我已经能下地了。我和裴韫祺一起下山。
一路上,我们相顾无言,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下山,到我们当初被抓起来的地方,裴韫祺才忽然对我说:“婳姐。”
我其实不大适应他,一开始也只是因为他是凌天启的表弟而已。现在和他有了这种关系……我算什么?
“婳姐真的和我表哥和离了吗?”
我点点头。
“那么婳姐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他是不把凌天启放在眼里吗?可是,既然我和凌天启已经和离,那么他说这样的话来好像也正常。
“婳姐,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但是我想我是不会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但他他在我做出回答之前说:“我是裴氏嫡系的二公子,家业不用我继承,但我仍能从嫡兄那里分得一杯羹。我虽然没有表哥富有,但我待你之心之赤忱,天地可鉴。”
我想,若是放在从前,我或许没法拒绝他,可现在……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过年!”裴韫祺笑得光明灿烂,“今年我在渝州的院子里过年,不回裴氏主宅。所以婳姐,你能来陪我吗?”
鬼使神差的,我点点头。
跟着裴韫祺到了他的宅院之后,他安排我住进他屋子旁边的一间更大的屋子。
我纳闷了,怎么还有房间会比主卧更大。但为了不显得我很傻,我不说。
离过年还有十四天,这些天,我和裴韫祺逛遍了渝州。
除夕那天晚上,裴韫祺带我出去看烟花。
渝州有座老桥叫晒金桥,我笑这是个什么桥,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可想来,与其取那些“风花雪月”一类的名字倒不如“晒金”来得实在。
夜里很冷,我裹紧了斗篷,裴韫祺挨在我身旁。
“婳姐,有没有开心一点啊?”他笑得灿烂,像是春天盛开的野花一样富有生命力。
我点点头,咬了口冰糖葫芦。
天上的烟花一朵朵绽开,声音很大,但很热闹,我和裴韫祺停在人流中,像是被暂停住的虚像。
记得去年,凌天启也带我上京城,看烟花,吃糖葫芦,拉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群里,像天下所有的夫妻一样,甜蜜和美。
我转过头,发现裴韫祺正靠在栏杆上看烟花看得入迷。
“怎么这么起劲?”
“因为今夜有婳姐陪着啊。”
他说完这话,我觉得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别扭在哪。就和他一道抬头看烟花。
“你喜欢我?”我忽然问道。
“是啊,”裴韫祺转过头来看我,“第一次看见就喜欢婳姐了,可惜婳姐那是和表哥私定终身了,否则我还能努力一下。现在倒是好了,婳姐和表哥和离了,我想了很久才打算把心思说出来。婳姐若是要拒绝,不如先观察我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我忽然察觉到了是什么让我感觉别扭了,我对裴韫祺说:“你不若,不要叫我婳姐了。”
裴韫祺疑道:“那叫你什么?”
我感觉我忽然有些羞涩起来了,说不出什么神秘且可以出人意料之外的话来,便甩给他一句“你自个儿琢磨吧”便往桥下跑去了。
裴韫祺跟我跑过来,一边在我身后“婳姐”“婳姐”的喊着。我仍是在跑,却被裴韫祺一把抓住了手。转过身来,裴韫祺笑眯眯地对我说:“那么婳姐,我以后不叫你婳姐了,叫‘婳儿’如何?”
我甩开他的手,“你随意!”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裴韫祺就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我身后。直到我走到一个死巷子里,裴韫祺一下子撞到我的后背。
“你撞我干嘛?”我气呼呼的问道,“走路不长眼啊?”
裴韫祺说:“都怪婳儿,走到死路上去了。”
我沉默了。他这句“婳儿”说出来让我感觉是在是怪怪的,没有凌天启说出来的那种舒心的感觉。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裴韫祺拉住我,说道:“婳姐,所以你有没有同意,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摇摇头,一边是恩义断绝的凌天启,一边是像一颗小太阳一样的裴韫祺,若是放在我面前我必然会选择裴韫祺。可现在……我难道就没有其他选择吗?
我笑了笑,对裴韫祺说:“你太小了。”
我还没走出两步,裴韫祺便追了上来再次拉住我,贴着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滚烫着我的每一个神经:“大或小,你不是都试过了吗?”
我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第二天是年初一,裴韫祺早早拉我起来和他一块包饺子。我还没睡醒……这家伙也真是。
我撇撇嘴,跟着他去了。
我不会和面不会擀皮不会搞馅料,就无聊的坐在一边看裴韫祺动手做完全程。思绪却不知怎的飘到凌天启那里去了……凌天启也曾经给我包过饺子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凌天启他对你那么好,你就忘掉他了?”
“凌天启是你什么人,他是你夫君!你要侍奉一辈子的人!”
“你这混账东西,竟敢背着家里人私自做出这等事!”
……
我猛地抬头,怎么想起他来了?我还真是混账,早该放弃的男人却总是想起他来。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我发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想到凌天启。
裴韫祺把饺子下到锅里之后,便对我说:“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我跟他站在回廊下,院子里澄黄的腊梅开的漂亮。新雪透彻,空气也是新鲜极了。
“婳儿。”裴韫祺道,“过完年之后,你跟我回家,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震惊的看着他,我原以为他所说的话都只是当做儿戏,却没想到他此刻竟然如此认真的说了出来。我略略思索一会,却还是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就在这是,天上突然降下来一道声音:“我的夫人你也敢抢?”
说完,一道玄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凌天启稳稳落在地上,视线不离我。
“表弟还真是会挖我墙角。我夫人不过是出来玩几日,表弟便想顺带拐走她,还真是……”
“凌天启,”我朝他喊道,“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凌天启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已经和离了?我都不曾准许,你又如何自请下堂?按照我朝律法,你现在还是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