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尸祖掐点的时间算得确实精准,赶在万毒窟对中毒的李星云痛下杀手前一刻,及时救下了众人。
足以承受两人重量的纸鸢腾空而起,在炮火的掩盖之下,将众人带离困境。
大雨磅礴,穿梭过茂密雨林,侯卿代领众人在一处隐秘的老宅停下:
“到了”
将中毒的李星云安置在榻上,所有人神情凝重,毒素已经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全身,白若水走上前,半蹲在李星云面前,捏起手决,口中默念一句后,胸口红光泛起,指尖拉扯出的红色血线将一件带着猩红血光的器物,从胸口衣襟穿越而出。
“天戢?”
最先开口的是姬如雪,听李星云提过,白若水用天戢护住了生命垂危的自己,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器物,但当它显身的一瞬间,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诡谲怪异感,比记忆先一步告知了它的身份。
咚咚——
它像是颗活着的心脏,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它的跳动的声音。
血丝滴落在李星云额头,流水般渗透进他的身体,片刻后,李星云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猛地睁眼,大口喘息着。
那股缠绕感太窒息了,像是无数噩梦和仇恨堆积成的一片尸骸,每走一步都是鲜血淋漓。
李星云意识逐渐恢复,抬眼便同漂浮在自己额头的东西打了个对照,当场吓得回光返照。
旁人眼中看不清的器物,在李星云眼里,是一只满目猩红的眼睛。
李星云侧身翻到另一边,对上那双水月般的蓝色眼眸问道:
“器成了?”
白若水收回天戢,摇摇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蚩梦上前扶住她,缓和一阵才开了口:
“天戢需要十万人相祭,到如今也不过才勉强六成”
天乩之所以被称之为鬼器,一是因为它的达成条件,二是因为后期一旦器成,威力不会因为使用次数而削弱,可以一直持续最顶峰的状态。
但它雏形的形成条件太过苛刻,成功的人寥寥无几,最后竟都销声匿迹了,所以也有人说,天戢会让人走火入魔。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询问这六成的人是怎么来的,蚩梦忽然开口道:
“若是炼成功了,那炼器的人会咋个样?”
白若水无力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旁的李星云有气无力道:
“你们能不能先管管我,我快死了”
一直坐在旁边打理骨笛的侯卿开了口:
“毒公的蛊毒厉害,若是器成的天戢却可以完全抹除,但现在以它现在的状态,顶多也只能撑过今晚”
“今晚必须把蛊毒逼出来”
蚩梦立刻起身往屋外走去:
“我去找人来救你”
侯卿毫不留情的撕破如今的局面:
“师父现在已经没了圣女身份,他们会帮忙吗?”
蚩梦紧攥的双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
“我可以求他们”
白若水隐晦的看了一眼李星云,李星云疲倦的摇摇头,不准许这个方法,侯卿很快洞穿她的心思,继续道:
“控制或者威胁很容易弄巧成拙,可能在你还未下手时就被他人种下蛊毒了”
白若水闭眼叹了口气。
李星云稳住局面:
“我们不需要威胁谁,也不用求谁,我们靠自己”
华阳针法也可解毒,只要依次行针,便可活命,只是医者难自医,现在需要有人来替他行针。
侯卿说华阳针法的手法与蛊毒的方法颇为相似,于是这个重担便落在了蚩梦身上。
其他人都留在门口保证过程安全进行。
大雨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若水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这间茅屋布置得很简单,周围悬挂着写着字迹不明的白纱,不禁问道:
“尸祖在这里住了许久吗”
侯卿收回远眺的视线,落到白若水身上,小公子打扮的少女也没躲过大雨中的狼狈,水滴攀附在红色玉珠上,再顺着鬓角的银发落下,因眼眸中常年带着笑意,温润得像是带着雨露的铃兰花,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回道:
“你不觉得此地安静清闲吗”
听着这个回答,白若水望着无边夜色,呢喃着:
“这里很远,远到规矩和束缚都无法到达,就可以活得自由了吗”
侯卿靠在墙上提点着晚辈:
“自由与否是看你自己,画地为牢,谁都救不了”
白若水闻声笑了笑,眼中的花蕊碎成了枯叶,摇头,不再言语。
雨声忽而犀利起来,白若水眼睑一沉,翠山猎鹰般飞窜而去,与冷兵刀刃相撞,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暗藏在夜色中带着杀意的人影冲出,他们找到这里了!
那两个一直紧拉着手的小童着实厉害,刹那间竟攻破防线,将众人逼退至屋内,白若水目光焦灼的望了一眼蚩梦,在蚩梦脸上看到的了万般懊悔的神情,心中一沉,知道这些人的出现破坏了关键的一步。
侯卿闲庭阔步的走到白若水面前,将夜色中的轰然杀机隔绝在众人之外,侧身嘱咐道:
“带他们走,后面有出路”
白若水拧眉看着那些人,周身都透着来者不善,急切开口道:
“我来协助.....”
“不需要”
却被侯卿打断,骨笛在手中悠然转了一圈,用真气将椅子挪动到何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种时候,还是我一个留下来,比较应景”
白若水目光最终落到侯卿脖子上的金色颈环上,有避血衣在,侯卿不会再为鲜血沾身困扰了。
留下一句:
“尸祖....小心”
带着众人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