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乾元十七年
虽已入春,皇城的风仍带着料峭寒意,如冰丝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人们的衣领,让人忍不住瑟缩。北戎送来质女的消息,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宫廷内外激起了千层浪,一时间,各方议论纷纷,暗流涌动。
国师府内,天色刚破晓,林玥栀便起身晨起对镜梳妆。雕花铜镜里,她眉如远黛,恰似一弯新月轻卧,眼若秋水,盈盈间藏着灵动与慧黠。她拿起一支白玉簪,簪身温润光滑,泛着柔和的光泽,斜插在发髻间,那恰到好处的点缀,让整个人更添了几分灵秀。今日,她要随爷爷参加宫廷宴会,这可是北戎质女入宫后首次露面的重要场合。她深知,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而国师府身负特殊使命,自然不能缺席。
林玥栀精心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罗裙,裙上用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草,领口与袖口处镶着一圈淡粉色的锦边,低调中透着雅致。她轻轻转动身子,罗裙随之微微摆动,似有暗香浮动。
当她踏出房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院子里,海棠花开得正艳,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盛宴而欢呼。林玥栀驻足片刻,凝视着那娇艳的花朵,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好似预感到今日的宴会不会平静。
国师早已在府门口等候,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神秘的符文,彰显着他的身份与地位。见到林玥栀,他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期许:“栀儿,今日入宫,切不可莽撞,万事小心。”林玥栀轻轻应了一声,跟在爷爷身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在皇城的街道上,车轮辘辘作响。透过车窗,林玥栀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象。店铺纷纷开门营业,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可人们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紧张与好奇,显然都听说了北戎质女的事。偶尔有行人驻足,对着马车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国师府与这场宴会。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宫殿前。林玥栀跟着爷爷踏入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内丝竹声声,如潺潺流水般萦绕在耳畔,衣香鬓影,人影穿梭往来。华丽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上精美的壁画,描绘着大雍的山川河流与盛世繁华,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林玥栀微微低头,余光却敏锐地打量着四周。她看到身着华服的王公贵族们相互寒暄,脸上挂着或热情或虚伪的笑容;看到宫女们迈着轻盈的步伐,穿梭在人群中,奉上精美的点心与酒水;还看到乐师们专注地演奏着,神情投入,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手中的乐器。
突然,她的脚步一顿,与迎面走来的周鹤砚撞了个满怀。周鹤砚身着玄色锦袍,那锦袍质地精良,绣工精致,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他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苍松,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被撞之后,他下意识地伸手稳住身形,刚要开口责怪,却在看清林玥栀的面容时,微微一怔。
林玥栀也有些慌乱,脸颊微微泛红,连忙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紧张:“侯府小公子,实在对不住。”周鹤砚回过神来,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些不屑:“国师府的小姐,走路也这般不小心。”林玥栀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委屈,却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便不再言语。两人言语间带了些火药味,不欢而散。
与此同时,后宫中,楚烬雪正对着铜镜浅笑。她身着一袭红色华服,那红色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将她的肤若凝脂衬托得更加白皙。她的一举一动间尽显温婉,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算计。她拿起一支凤钗,缓缓插入发髻,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楚烬雪深知自己的使命,她要巧妙地与各宫妃嫔寒暄,不着痕迹地拉拢人心,为北戎收集情报做准备。她起身,莲步轻移,走出房间,朝着后宫花园走去。花园里,花香四溢,各种花卉争奇斗艳。她看到几位妃嫔正围坐在一起,笑语盈盈,便款步走上前去。
“姐姐们好兴致呀。”楚烬雪笑着打招呼,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妃嫔们见到她,纷纷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妹妹可算来了,就等你一起说说话呢。”一位妃嫔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将她让到了座位上。
楚烬雪坐在席间,时而倾听,时而浅笑回应,巧妙地引导着话题,从宫廷琐事聊到朝堂局势,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间,却将有用的信息一一收入耳中。她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流转,将每个人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盘算着。
而在朝堂的阴影处,霍玄阙静静地站着,他的身影被黑暗笼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目光冷冷地看着群臣。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上面绣着诡异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盘算着如何挑拨世家与朝廷的关系,搅乱这朝堂局势。
他看到几位世家大族的官员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便悄然靠近。他的脚步轻盈无声,如同鬼魅一般。“诸位大人在聊何事,可否让在下也听听?”霍玄阙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神秘。官员们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霍先生,我们不过是在闲聊罢了。”一位官员说道。
霍玄阙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我听闻最近朝廷的新政让各位大人有些不满?”官员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霍先生从何处听来的谣言,莫要乱说。”另一位官员急忙说道。霍玄阙却不紧不慢:“大人何必紧张,在下不过是听说而已。新政虽好,可似乎也损害了一些世家的利益,这在朝堂上,恐怕也会引起不少纷争吧。”
他的话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泛起层层涟漪。官员们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霍玄阙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部分,这朝堂的水,已经开始慢慢变浑了。
安澈虽身为文状元,可因家族没落,在这宴会上备受冷落。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站在角落里,神色平静,可心中却暗暗发誓要寻得机会重振家族。他看着那些世家子弟们在宴会上谈笑风生,心中满是不甘。他想起家族曾经的辉煌,想起先辈们的荣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总有一天,我会让安氏重新崛起。”安澈在心中默默说道。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试图找到一个能帮助自己的机会。突然,他看到一位朝廷官员正与几位世家子弟交谈,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安澈心中一动,便朝着那边走去。
“大人,在下安澈,久仰大人威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安澈走到官员面前,恭敬地行礼。官员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安状元,久闻你的才名,只是今日宴会,你怎么在这角落?”安澈苦笑一声:“大人,在下家族没落,在这宴会上,也无人在意。”官员笑了笑:“年轻人,莫要灰心,只要有才华,总会有出头之日。”
安澈与官员交谈起来,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朝堂局势和家族发展的信息。他言辞谦逊,却又不失自信,将自己对新政的见解和对家族未来的规划一一道来。官员听着,不时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霍婧恬一身劲装,在江湖中闯荡许久,听闻安澈事迹后,今日特意入宫,就为瞧一瞧这位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她在宫殿中四处寻找着安澈的身影,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她看到那些穿着华丽的贵族们,心中有些不屑,在她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养尊处优,没有什么真本事。
终于,她在角落里看到了安澈。她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朝着安澈走去。“你就是安澈?”霍婧恬走到安澈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安澈看到她,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在下正是安澈,不知姑娘是?”霍婧恬笑了笑:“我是霍婧恬,平乐王之女,听闻你的才名,今日特意来会会你。”
安澈有些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竟是郡主。他连忙行礼:“原来是郡主,在下荣幸之至。”霍婧恬摆了摆手:“别这么多礼数,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我听说你很有才华,也想为家族复兴出力,可有什么打算?”安澈心中一动,便将自己的想法与霍婧恬说了起来。两人越聊越投机,霍婧恬的眼中也渐渐露出了欣赏之色。
宴会终于开始,众人纷纷就座。大殿中央,乐声渐起,变得激昂起来。在众人的期待中,北戎质女登场。她身着一袭紫色舞衣,那紫色如同夜幕中的幽紫星辰,神秘而迷人。她身姿婀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乐点上,美目流转间,仿佛藏着无尽的风情。
太子坐在主位上,一眼便瞧痴了。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质女,全然不知这女子背后藏着滔天阴谋。质女轻盈地旋转着,舞姿优美,如同一只紫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她的眼神偶尔与太子交汇,眼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温柔,让太子的心如同小鹿乱撞。
殿内众人都被质女的舞姿所吸引,纷纷赞叹。林玥栀坐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她总觉得这质女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偷偷看了看爷爷,发现爷爷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警惕。而周鹤砚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对这种场合的表演向来不感兴趣,只是不停地喝着酒。
楚烬雪看着质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知道,质女的出现,将会让这宫廷更加混乱。霍玄阙嘴角微微上扬,他期待着这场混乱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的机会。安澈和霍婧恬也在看着质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都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北戎质女的舞蹈仍在继续,她身姿轻盈,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随着鼓点加急,她的舞步愈发迅疾,旋转间,紫色舞衣飞扬,似要将整个大殿的光芒都吸纳进去。
太子看得如痴如醉,眼神中满是倾慕,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握紧。他身旁的太监总管见此情景,凑到近前,轻声说道:“殿下,这北戎质女果真国色天香,殿下若是喜欢,不如……”太子微微颔首,目光仍未从质女身上挪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丝笑意。
林玥栀的目光紧紧盯着质女,试图从她的舞姿中找寻出异样之处。她留意到,每当质女旋转到面向太子的方向时,眼神中总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林玥栀心中暗忖,这质女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此时,周鹤砚却放下酒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在大殿中随意游移。他对这所谓的舞蹈表演并无太多兴趣,只觉得周围众人的反应甚是无趣。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瞥向林玥栀时,却发现她神情专注,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周鹤砚心中一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北戎质女身上。他微微挑眉,心中暗道:“这小妮子在琢磨什么?难不成这质女有问题?”
楚烬雪坐在后宫妃嫔之中,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冷意。她看着质女的表演,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她深知,质女此次入宫肩负着重要使命,而自己在后宫的布局也已初见成效。只要质女能牢牢抓住太子的心,获取更多机密情报便指日可待。想到这里,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扫过周围的妃嫔,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进一步操控她们。
霍玄阙站在阴影中,看着大殿中的众人,眼神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他注意到太子对质女的痴迷,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在他看来,太子的沉迷无疑是大雍朝堂的一个破绽,他可以利用这一点,进一步搅乱局势。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观察着各位大臣的反应,试图从中找到可以拉拢或利用的对象。
安澈与霍婧恬低声交谈着,他们的话题也离不开这北戎质女。安澈皱着眉头,说道:“这质女突然入宫,且在宴会上如此出挑,背后恐怕有阴谋。”霍婧恬点头赞同:“没错,我瞧她眼神闪烁,绝非善类。大雍如今内忧外患,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与警觉。
就在这时,乐声戛然而止,北戎质女轻盈地跪在地上,行了一个优雅的礼。太子率先鼓起掌来,眼神中满是赞赏与爱慕:“好!好一个绝妙的舞蹈!”众人也纷纷鼓掌,赞美之词不绝于耳。质女抬起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说道:“多谢陛下、殿下以及各位大人、娘娘的夸赞,能为大家表演,是妾身的荣幸。”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老皇帝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北戎此次送来的质女,果然才艺出众。”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大臣,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大臣们纷纷起身,恭敬地说道:“陛下圣明,这质女的舞姿堪称一绝,实乃大雍之福。”然而,也有几位大臣面露担忧之色,其中一位上前说道:“陛下,北戎送来质女,虽表面是示好之举,但微臣担心其中有诈,还望陛下多加提防。”
老皇帝微微皱眉,沉思片刻,说道:“爱卿所言有理,朕自会留意。不过,如今北戎与我大雍虽时有摩擦,但也不宜因多疑而失了和气。”说罢,他又看向质女,和蔼地说道:“你且先退下,日后在宫中好好侍奉。”质女再次行礼,起身退下。
林玥栀看着质女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她转头看向爷爷,刚欲开口,却见爷爷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此处谈论此事。林玥栀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找机会弄清楚这质女的真实目的。
宴会继续进行,乐师们再次奏响乐曲,宫女们端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众人举杯欢庆,欢声笑语回荡在大殿之中。然而,在这热闹的表象之下,各方势力的心思却各不相同。林玥栀表面上与周围人应酬着,眼神却不时扫向太子和几位关键大臣,试图从他们的言行中获取更多信息。
周鹤砚则依旧漫不经心地喝着酒,看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则暗中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他发现,几位世家大族的官员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神色颇为凝重。他心中一动,便悄悄靠近,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北戎质女来者不善,我等需早做打算。”一位官员说道。“是啊,若让她在宫中站稳脚跟,恐怕会对我等不利。”另一位官员附和道。“可如今陛下态度不明,我们也不好轻举妄动。”又一位官员面露愁容。周鹤砚听到这里,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北戎质女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
安澈与霍婧恬也在留意着周围的情况。霍婧恬突然看到一个宫女神色慌张地从侧门走出,她心中起疑,便对安澈说道:“你在此处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她起身悄悄跟在宫女身后。
霍婧恬跟着宫女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只见那宫女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正要交给一个黑影。霍婧恬大喝一声:“站住!”便飞身扑了过去。黑影见状,立刻转身逃跑,宫女吓得瘫倒在地。霍婧恬制服宫女,捡起地上的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霍婧恬将宫女押回大殿,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来。安澈见霍婧恬归来,连忙迎上前去,看到她手中的信和被押解的宫女,心中已猜到几分。老皇帝皱起眉头,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霍婧恬将宫女往地上一推,恭敬禀道:“陛下,方才我见这宫女神色慌张,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发现她正要与一个黑影传递信件。”说着,她将信呈了上去。老皇帝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信上的内容竟是关于北戎质女与宫外势力勾结的线索,虽未明确提及具体事宜,但已足够让人警觉。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太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倾心的质女竟可能暗藏不轨。他看向老皇帝,焦急地说道:“父皇,此事定要彻查!”老皇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来人,将这宫女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几个侍卫上前,将宫女拖了下去。
林玥栀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北戎质女的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她看向周鹤砚,发现对方也正看向自己,两人眼神交汇,似乎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思。周鹤砚起身,走到老皇帝面前,拱手说道:“陛下,此事疑点重重,微臣愿协助调查,定要将真相水落石出。”老皇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侯府小公子有心了,你且去办,有任何消息及时向朕汇报。”
楚烬雪心中暗恨,没想到这宫女如此愚蠢,差点坏了大事。她表面上做出一副惊讶和担忧的模样,说道:“陛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没想到宫中竟有这样的人,还与北戎有所关联,臣妾真是惶恐不安。”其他妃嫔也纷纷附和,大殿内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霍玄阙站在阴影中,心中暗自盘算。他没想到霍婧恬会突然搅局,不过这也让局势变得更加有趣了。他看着众人慌乱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他要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挑拨各方关系,让大雍朝堂陷入更深的混乱。
安澈看着混乱的场面,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崭露头角的机会。他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如今此事紧急,当务之急是稳住局势,同时彻查真相。微臣虽不才,但也愿为陛下分忧,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老皇帝看着他,微微点头:“安状元有此心,朕很欣慰,你便与周公子一同调查吧。”
林玥栀也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我爷爷身为国师,对一些神秘之事略知一二,或许能从旁协助。我也愿随他们一同调查,为陛下解惑。”老皇帝思索片刻,说道:“也罢,国师府向来神秘莫测,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你们四人便一同去调查,务必小心行事。”
四人领命后,便退到一旁商议起来。周鹤砚率先开口:“这宫女是关键,我们得从她口中问出更多信息。”霍婧恬点头道:“没错,我看她当时的神情,似乎很害怕那个黑影,说不定那黑影就是幕后主使之一。”安澈沉思片刻,说道:“我们也不能只盯着宫女这条线索,北戎质女那边也得派人盯着,看她有何反应。”
林玥栀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用术法试探一下质女,看她身上是否有异常的气息。不过,我们还得留意宫中其他势力的动向,说不定还有其他隐藏的线索。”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商议完毕,四人便准备行动。周鹤砚和霍婧恬前往审问宫女的地方,安澈则去安排人手监视北戎质女,林玥栀回到国师府,准备一些术法所需的物品。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巍峨宫墙浸染得深沉而神秘。林玥栀抱着紫檀木匣,踩着月光下斑驳的树影,小心翼翼地回到国师府。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温柔地洒在她手中古朴的龟甲上,映出上面那一道道斑驳的灼痕——这些痕迹,是祖父为推演大雍国运,历经无数个日夜,耗尽心血留下的印记。
她轻轻地将木匣放在案几上,纤长的指尖颤抖着拂过匣中那本泛黄的《太初占经》,纸张间仿佛还残留着祖父的气息。就在她沉浸在回忆中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响,打破了夜的宁静。林玥栀心中一惊,警惕地竖起耳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她迅速抽出腰间的软鞭,脚步轻盈地朝着后院走去。月光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青瓦上掠过。林玥栀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挥出软鞭,那软鞭如灵蛇般飞射而出,精准地缠住了黑影的脚踝。只听一声闷哼,黑影吃痛坠落,怀中随即滚出一枚刻着奇异北戎符文的青铜令牌。林玥栀心中一震,这令牌上的符文,与宴会上质女袖中那一闪而逝的寒光竟是如此相似,难道北戎的阴谋早已在暗中布局?
与此同时,周鹤砚与霍婧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诏狱。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铁索碰撞的哗啦声在昏暗的牢房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在一间狭小的牢房里,那个被抓的宫女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指甲缝里还嵌着逃跑时沾染的墙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说!黑影究竟是谁?”霍婧恬性子急躁,猛地拔出长剑,抵在冰冷的刑架上,剑刃的寒光映出宫女惨白如纸的脸。周鹤砚则冷静得多,他敏锐地注意到宫女腕间那根褪色的红绳——那是北戎平民用来祈福的饰物,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故事?
“我...我不知道!”宫女突然崩溃大哭,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滑落,“他们说只要送封信,就放我弟弟回家...”她一边哭着,一边用颤抖的手从衣领夹层掏出半枚玉佩。那羊脂玉上的裂痕,恰似一道未愈的伤疤,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三年前北戎围城,弟弟被掳走当壮丁,他们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射进三支淬毒弩箭。宫女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追!”周鹤砚怒吼一声,踢开牢门冲了出去。但当他追到甬道尽头时,只看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一闪而过——那暗纹,分明就是宴会上他与林玥栀相撞时,自己锦袍上的花纹,难道这其中牵扯到自己认识的人?
另一边,安澈带着暗卫小心翼翼地潜伏在质女宫殿外。夜风吹过,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声响。安澈屏住呼吸,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望去。只见质女正将一卷密信塞进香炉,火星燃起的瞬间,信纸上的字迹隐约可见。安澈心中大惊,那字迹竟与自己父亲当年弹劾北戎的奏折如出一辙!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更让他震惊的是,楚烬雪的贴身宫女此时正捧着鎏金茶盏踏入殿门。茶雾氤氲间,安澈嗅到一丝熟悉的龙脑香——那是他母亲临终前,枕边香囊里的味道。这熟悉的香气,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疑惑,难道母亲的死也与这错综复杂的阴谋有关?
国师府内,林玥栀将青铜令牌小心翼翼地按在《太初占经》的星图上。刹那间,卦象突然显现出诡异的重合,奇异的光芒在书页间闪烁。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眉间若隐若现的赤色印记,终于明白了祖父临终前为何反复叮嘱“离火现,凤凰泣”。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当她再次望向皇宫方向时,只见东宫上空乌云翻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手笼罩在上方。一道惊雷突然劈开夜幕,照亮了质女宫殿前的场景——霍玄阙正手持朱砂笔,在地上绘制着一个巨大而神秘的阵图,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而邪恶的光芒。
四股势力的线索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悄无声息地交织在一起。而此时的太子,却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为这棋局的中心。他正捧着质女留下的丝帕,脸上带着痴迷的微笑,丝帕上绣着的并蒂莲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没有发现,帕角用北戎秘药写的密语正在显现:“子时三刻,玄武门见”,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是恶魔的请柬,将太子一步步推向危险的深渊。
此刻,玄武门的更鼓声准时响起,“咚——咚——咚——”,那沉闷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林玥栀握紧祖父留下的七星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地旋转,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周鹤砚擦拭着染血的长剑,剑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霍婧恬将狼首令牌系在腰间,手按剑柄,随时准备迎接挑战;安澈把密信藏入袖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揭开这一切的真相,为父亲和母亲讨回公道。
太极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曳,老皇帝指尖轻抚过御案上未燃尽的奏折残片,暗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那是北戎王室独有的雪狼图腾。他望着铜镜中自己眼角新添的皱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场让两国结仇的边境之战,那时他还是手握虎符的年轻皇子,而如今...
"陛下,国师求见。"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林玥栀跟在祖父身后踏入殿门时,正对上老皇帝探究的目光。国师府世代为皇室推演国运,此刻老人却在蟠龙柱前驻足,浑浊的眼珠盯着柱身某处:"三日前观星,荧惑守心之兆初现,今夜东宫方向..."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鹤唳,惊起满宫飞鸟。
与此同时,玄武门的梆子声敲过初更。太子攥着丝帕站在宫墙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质女身披玄色斗篷出现,发间金步摇缀着的北戎松石在暗处泛着幽蓝。"殿下可知,这帕上的并蒂莲用的是雪绒花汁?"她指尖划过丝帕,"遇血便会显出..."
话音被破空声打断。三支弩箭擦着太子耳畔飞过,钉入身后城墙。质女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旋身避开,斗篷下露出半截银色软鞭——与林玥栀腰间的形制一模一样。"有刺客!"太子的惊呼尚未落地,暗处涌出数十名黑衣人,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诏狱深处,周鹤砚的剑尖挑起一片衣角。玄色锦缎上的云纹暗绣与他袍角如出一辙,只是布料边缘沾着新鲜的朱砂。"原来有人等不及了。"他冷笑一声,突然听见隔壁牢房传来铁链坠地声。当他踹开牢门时,却见本该死去的宫女睁着空洞的双眼倚在墙上,手中死死攥着半块烧焦的木牌,隐约可见"玄"字残痕。
霍婧恬的鞭子卷着黑衣人掠过屋檐,发间郡主金饰在夜色中划出璀璨弧线。她认出对方腰间悬挂的狼头玉佩,正是三年前灭门惨案的凶手信物。"说!楚烬雪到底和北戎什么关系?"她将人按在琉璃瓦上,却见那黑衣人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口中溢出黑血:"你们以为...只有一个内奸?"
安澈在质女寝殿的香炉灰里翻出半张密信残片,火漆印上的鸢尾花纹让他浑身发冷——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纹样。当他摸到香炉底部的暗格时,身后传来衣袂飘动声。楚烬雪的贴身宫女举着烛台站在门口,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竟化作展翅的恶鸟形状。
林玥栀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太极殿方向。她掀开祖父留下的占星图,赫然发现北戎星象与大雍命宫重叠之处,画着半朵未完成的解语花——传说中能听懂人心的奇花,此刻花瓣上却凝结着暗红血珠。
皇宫钟鼓楼传来三更梆子声时,四道身影分别朝着不同方向疾驰。林玥栀的软鞭扫过宫墙,在青砖上留下五道焦痕;周鹤砚的长剑劈开重重宫门,剑穗上的银铃惊起一池锦鲤;霍婧恬的马踏碎满地月光,腰间令牌与安澈袖中密信同时泛起微光;而太子在侍卫的簇拥下退回东宫,却不知质女悄悄将一枚刻着凤凰的玉珏塞进了他的腰带暗袋。
太极殿内,老皇帝将最后一张奏折投入火盆,火焰瞬间窜起三尺高,映亮他嘴角扭曲的笑容。霍玄阙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罗盘与林玥栀的形制相同,只是盘面刻满狰狞的饕餮纹。"陛下当真要牺牲太子?"他望着奏折灰烬中浮现的雪狼图腾,"北戎新王的野心,可不止一个质女。"
老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漫天乌云。远处传来隐隐雷声,第一道闪电劈开夜幕时,照亮了宫墙上蜿蜒的血迹——那是从诏狱一路延伸至此的痕迹,在青砖上勾勒出半朵解语花的形状。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宛如千军万马在宫墙上奔腾。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是上天为这暗流涌动的皇宫奏响的激昂战歌。
林玥栀踏着积水,朝着太极殿方向疾行。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发丝也黏在脸颊上,但她全然不顾。手中的七星罗盘在雨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指针疯狂地旋转,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罗盘边缘传来的细微震颤,让她的掌心微微发麻。
她突然顿住脚步,目光落在宫墙上那蜿蜒的血迹上。雨水冲刷着血迹,却无法完全将其洗净,半朵解语花的形状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林玥栀蹲下身子,指尖轻轻触碰那暗红的痕迹,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想起祖父留下的占星图,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林姑娘,果然在此。”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玥栀猛地转身,只见周鹤砚手持长剑,站在雨幕中。他的玄色锦袍已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剑穗上的银铃还在滴着水,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公子,你怎么会...”林玥栀话未说完,便被周鹤砚打断。
“方才在诏狱发现异样,循着血迹找来,没想到遇到你。”周鹤砚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罗盘上,“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默契。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中,他们决定暂时放下之前的小摩擦,携手探寻真相。
另一边,霍婧恬和安澈在雨中相遇。霍婧恬的马浑身湿透,鬃毛上还挂着水珠。她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安澈面前,手中紧握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半块玉佩。“安澈,你看这个!”
安澈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玉佩上雕刻的狼头栩栩如生,眼神凶狠,仿佛随时要扑出来。“这狼头玉佩...与我调查到的线索有关。”安澈神色凝重,“楚烬雪身边的宫女,还有质女,她们背后似乎都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操控。”
霍婧恬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不管是谁,敢在大雍皇宫兴风作浪,我定不会放过他们!”她抬头望向天空,暴雨打在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气势。
此时,太子被困在东宫。侍卫们手持武器,将宫殿团团围住。太子望着手中的丝帕,上面的密语已经完全显现,可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恐惧。质女早已不见踪影,而那些刺客,究竟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另有目的?
“殿下,宫门外有异动!”一名侍卫匆匆跑来禀报。太子心中一惊,快步走到窗边,透过雨幕向外望去。只见宫门外火把通明,一群黑衣人正在与守卫激烈交战。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挥舞着一把巨大的弯刀,刀身上刻着北戎的符文。
“北戎...他们果然动手了。”太子喃喃自语,脸色变得苍白。他突然想起质女塞进他腰带暗袋的玉珏,伸手摸出,玉珏在手中泛着冰冷的光泽。他握紧玉珏,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大雍,守护好这江山社稷。
太极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色阴沉。霍玄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手中的罗盘还在继续运转。
“陛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霍玄阙轻声说道,“北戎的军队已经逼近边境,太子此刻自顾不暇,而那几个小家伙,也在我们的算计之中。”
老皇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很好。只要能稳住大雍的局势,牺牲一个太子又何妨。只是,那国师府...”
“陛下放心,国师年事已高,林玥栀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翻不起什么大浪。”霍玄阙自信地说道。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林玥栀、周鹤砚、霍婧恬和安澈四人已经悄然靠近太极殿。林玥栀的罗盘终于停止了旋转,指针直指殿内。四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无畏。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即将爆发,而他们,将是大雍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