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跟踪我。”

    阴冷的洞窟中，回响着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

    “我不过是个奴隶贩子罢了，进城做生意难道还要被抓？”回答的人被粗重的铁链束着双臂跪吊在崖壁之下，可仍旧油腔滑调。

    “哼，奴隶贩子。”冰冷声音的主人笼罩在一身黑袍之下，他冷笑着，“你难道不知道，想在塞城做贩卖奴隶的生意，是要讲规矩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抓我？”被囚禁那人反问。

    “当然不是，”黑衣人左手扼上对面人的脖子，威胁道，“说，你究竟是谁，一直跟踪我到塞城是何目的？”

    只见那人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我说过了，我只是个奴隶贩子，来做生意的。”

    黑衣人喉间发出闷闷的笑声，“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崖壁之下的浅坑四处缓缓地涌进了细沙，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整个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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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好心有好报，陆凝的摊子一下午陆陆续续又有了几个前来问诊的人，算下来一共也有近两千积分的进账，眼看着夕阳西下，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结束今天的工作。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她在路边的摊铺间挑选着今日的晚餐，饿了一天，早已经饥肠辘辘。

    “烧鸡！刚出炉的烧鸡！”

    陆凝被香味吸引，正欲上前，却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走得很快，却还不忘将撞到的人搀扶一把。

    陆凝并不在意，还在朝着烧鸡店走，下意识双手一摸，腰间一空，脸色骤变，“小偷！还我钱包！”

    顾不上多说，她拔腿就追。

    那小偷灵活得像只老鼠，在狭小的街巷中穿梭自如，陆凝紧追不舍，转过几个弯后，却发现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

    “这小贼跑得太快了吧，一眨眼就没影了。”她喘着气环顾四周，然后脱力地蹲在地上。

    「我的钱啊！贷款还没还完，又得欠债了啊！」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哎？不应该啊，这是条死路，他能跑到哪里去？」

    她在这条巷子中来回踱步，发现这面墙的转角很不符合常理，随后蹲下身，发现墙角有一块松动的石板。她用力一推，石板竟然移开了，露出一个黑黑的洞。

    「这是什么？」

    她犹豫片刻，还是钻了进去。

    初极狭，复通人，陆凝期待着桃花源，可走了几十步之后便开始后悔了。

    通道内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干腐的味道。

    她摸索着前行，心中暗叫不妙。

    「完了完了，人生地不熟的，我这是要迷路啊。」

    错综复杂的通道，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拐了几个弯后陆凝彻底迷失了方向，就在她准备原路返回时，却看到了光亮。

    光亮透出的地方像是一扇门，朝着那光亮摸过去后，所见之景却让她头皮发麻。

    距离那扇门短短五十米，而这条勉强能通人的道路两边堆满了白骨，宛如一座尸骨山。

    就算是作为每天和骷髅架子同吃同住的医学生，一时间也很难接受这样的场面。

    寒意爬上脊骨，陆凝只觉得头皮密密麻麻地炸开来，几十步的距离愣是感觉走了十多分钟。

    “借过借过，莫怪莫怪……”她双手合十，走一步拜一圈。

    好不容易走到光亮发出的地方，她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比起刚才的通道，这里则更像是密室一样的地方，脚下也从泥土变成了石板。

    只不过，她好像陷入了循环，因为面前又是一扇一模一样的大门。

    「建这里的人很喜欢俄罗斯套娃吗？要是套到最后没有出口，我可真是谢谢你全家啊。」

    一扇接着一扇，直到推开第五扇门的时候，终于没有新的门再出现。

    可同时也有了个坏消息，这里是四下封闭的，并不是什么出口，所谓的光亮也只是头顶上的天井，目测最少也有十米高，爬是肯定爬不出去了。

    不过陆凝并不是轻易认命的人，她小心地环顾了一圈，揣着自己仅有从盗墓笔记中看来的知识量开始在这个空间里探索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她在房间西南边的墙角上发现了一个洞，这里光线最暗，又堆积着稻草，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不会有人在这里上演肖申克的救赎吧。」

    陆凝试了试，她这副身体纤瘦，完全可以过得去。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那个全是白骨的地方她不想再去第二遍，现在的她只能一股脑地往前冲，才有可能找到出口。

    她狠下心来，一头钻了进去。

    这个洞并没有很深，她能感觉到自己并不费力便爬到了出口。

    但看着眼前和刚才那个空间别无二致的景象时，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搞什么？陷入循环了吗？」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中传出了一丝沙哑微弱的声音。

    “是……谁？”

    “啊！！！”

    陆凝汗毛一竖，下意识尖叫，又赶忙捂住了嘴，把惊恐吞回了肚子里。

    她赶忙蹲下身躲起来，确信没有惊动这房间中的人后才蹑手蹑脚地冒出了头。

    只见一个男人被束缚在天井之下，半截身子已经没入了黄沙。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陆凝捡了块石头冲他砸过去。

    那人有气无力道：“我说了，我只是个奴隶贩子，用不着再耍花样试探我。”

    陆凝走了过去，对上那人的眼睛，这才认出来，那一汪幽潭之下暗藏着的冷厉杀意，正是在沙漠中挟制他们的黑袍人。

    她俯下身，难掩地幸灾乐祸，“哟，原来是你这个人贩子，叫你卖奴隶，遭报应了吧。”

    男人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然逃出来了，还挺有本事。”

    陆凝并不打算同情他的遭遇，也没缺德到落井下石的地步，起身开始寻找出路。

    既然这人能被关进来，就说明这里并不是荒废了的地方，能进便有的出。

    很快，她找到了出口。

    眼看她大步流星朝着出口走去，被束缚的男子有点着急了，“你要去哪？”

    陆凝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男人沉默片刻，突然晃了晃被锁住的双臂，命令道：“你，过来，给我把锁打开。”

    陆凝蹙眉，这人怕不是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

    她瞥了他一眼，“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

    陆凝抱着双臂，俯身在男人面前蹲下，扬起嘴角笑盈盈地看着他，“没人教过你吗？让别人帮忙是要说请帮帮我的啊。”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你！”男子眼中怒火中烧。

    “你什么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可以等下一个有缘人。”陆凝起身欲走。

    “等等！”男人咬牙，不甘心地别过头，不情愿道，“请你帮我解开锁拷。”

    陆凝还是扬着那个假极了的笑容，“我拒绝。”

    “你！无耻！”男人的脸色顿时间涨得通红。

    “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陆凝耸耸肩，一脸无辜，起身离开。

    她可没有和陌生人交心的爱好。

    男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怒火，“门口有看守，没有我你一个人出不去的。”

    陆凝没理他，但还是留了心，并没有大剌剌地推门出去，而是隔着门缝向外观察。

    果然，和那男人说的一样，门前几个黑衣人看守，手中全都握有兵器。

    她蹑手蹑脚地退开几步，手指捻着发丝，开始斟酌。

    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要么硬刚出去，要么得把人引开，那个男人的身手不凡，这是她在街上遇刺时见到过的，既然此刻他们的目的都是出去，那么未尝不能合作。

    越来越多的黄沙灌进来，已经没到了男人的胸口处，他喘息得越来越艰难，眼看唯一可能救他的人已经离开，他也不得不开始用力挣扎，采取自救。

    片刻后，一双麻布鞋出现在他面前，随后那鞋的主人蹲了下来。

    “我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陆凝说道。

    男人奇怪这个女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犹豫了片刻，“什么？”

    “出去之后，你不许再抓我。”

    他盯着陆凝看了几秒，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合作达成，陆凝按照男人所说的办法解开了他的锁链，又将他从沙子中拉了出来。

    待他休整片刻后，二人一同破门而出。

    男人行动迅猛，出招狠辣，一挑四毫无压力，而陆凝贴着墙，趁他动手的机会赶忙往外溜，一路小跑直到通道尽头。

    二人说是合作，实际上谁都没管对方。

    不久后，男人很快追了上来，扯了陆凝一把，拉着她走向了另一条路。

    陆凝没有反抗和质疑，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比她要更熟悉这个地方得多。

    事实证明，他选择的路是对的，通道尽头渐渐有了光亮，借着这抹亮，陆凝仔细打量起这个神秘的男人。

    他身形健壮颀长，肩膀宽厚，走路时步伐沉稳，即使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也难掩自身的匪气和粗布之下线条分明的肌肉。

    她加快脚步追上，“喂，你身手这么好，当什么人贩子啊，要不然给我当保镖吧，我付你钱。”

    男人头也不回，“你知道在这塞城中，卖一个上等货能赚多少钱吗？”

    陆凝闭了嘴，她不想知道，尤其自己就是被卖的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