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收起手指，说：“是二十。”

    富二代震惊片刻，收住表情，问云西：“你真的在法国上过学？”

    云西听出他言下之意，海龟怎么现在在酒吧打工，时薪还这么低。

    “我的长居卡还没过期。”云西用法语自我介绍了一遍，又用汉语介绍一遍，末了问富二代：“还要继续吗？”

    “别，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富二代掏出手机说：“加个微信，明天我找你。”

    “这就定下了？”云西有些不敢相信。

    富二代笑得吊儿郎当：“怎么？你还想来个笔试么？”

    “我还不知道你叫啥。”云西如实说。

    “金衍，金光灿灿的金，家衍人给的衍。”

    云西沉默了，如果说她的名字取的有多随意，金衍的名字就取得多隆重。

    金光灿灿，家衍人给，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人肯定穷不了。

    金衍看云西迟迟没反应，冲云西晃了晃手机，表情不悦：“怎么，不愿意？”

    “没。”云西连忙摇头。她难道疯了吗？会拒绝这份工作。

    云西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给金衍，金衍扫过云西屏幕，收回手机，说：“明天我会联系你。”

    张卯卯给旁边的客人调完酒，看俩人完事，问金衍：“金少爷，喝酒么？”

    “今天有事不喝酒，你们俩想喝什么自己点，记我账上就行。”

    金衍重新戴上墨镜，起身就走。

    “那谢谢了。”张卯卯对着金衍的背影热烈地喊，转过头跟云西挤眉弄眼，“怎么样？让你对你这张脸蛋有点信心，怎么也是我们酒吧一枝花。”

    云西端起张卯卯给其中几桌客人的调好的酒，忍不住说：“卯卯姐，你这口才，不去当销售当调酒师可惜了。”

    “调酒师也是有业绩的，你以为我白看店呢。刚才金少爷说了，想喝什么自己点，记他账上，下班要不要来一杯？庆祝你通过面试。”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云西说。

    她总感觉，事情进行得太顺利，有一种不真实，或者临被骗时的紧张感。

    当然，除非金衍那一身行头是假的，也没道理骗她。

    就她，身上还背着不少债，实在没什么被骗的。

    次日早上，因为要等着金衍的通知，也想给自己放个假，云西跟白天上班的餐厅请了个假。

    她这些天来，严重休眠不足，一天顶多能睡个四小时。

    就这种情况，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在餐厅上白班一直在犯困，没少犯错，还被扣了不少工钱。

    趁着这个机会，她好好休息一阵，一觉睡到十一点，才起床把这些天乱到不能乱的家里，彻底打扫一番。

    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她晒完被子，去厨房给自己下个面条。

    面下到一半，台面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云西忙把火关了，拿起手机一看，是金衍发了语音通话。

    云西擦了擦手，敲个接听，手机那端传来金衍的声音。

    “有空没？”

    “当然有空。”

    她还指望赚富二代一小时300大洋呢，这种时候没空，不是活该穷吗？

    “那好。你是住酒吧附近？高洋那块？详细地址给我发过来。”

    云西也没多想，把定位发给金衍。

    “三十分钟后见，记得带上你的高中毕业证。”金衍挂掉电话。

    云西放下手机，找来给碗装面条。

    因为刚刚接电话耽误时间，面条煮的有些过了。

    云西吃了三两口，把剩下的倒到垃圾桶里，去房间里换好衣服。

    站到镜子前，云西端详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她看着有些憔悴，宽大的T恤下，骨骼起伏明显。

    老实说，她现在这幅模样，跟之前养尊处优的时候相去甚远，眼神里露出的颓废，倒是很像她妈刚离开那个家那会。

    云西使劲拍了拍脸，对镜子挤出个笑，她可不想以现在这幅尊容去见金衍。

    毕竟金衍的要求是漂亮。

    换了一身还见得过去的衣服，云西到小区门口等着金衍。

    她住的小区是老小区，不好找，路也不平，也不知道金衍能不能找着。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远处有引擎声呼啸而来。

    云西感觉旁边一阵风刮过，裙子跟着四处乱摆。

    她停下来捂紧裙子，金衍开着辆跑车停在她面前。

    金衍开的一辆崭新的蓝色兰博基尼。

    他把车窗摇下，摘下脸上的墨镜，先跟云西抱怨：“你这破地方可真够难找的。”

    云西说：“我这还没流落街头，有地找算不错了。”

    “哈，你这有手有脚的，还会流落街头吗？”金衍仿佛听到个笑话，打开车门，让云西上车。

    “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

    “见你剩下两个人。”

    这就直接去见面了？她还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呢？云西犹犹豫豫地上了车。

    一上座，屁股就跟陷入流沙里一样，全身软得跟没骨头一样，云西发出一阵惊叹。

    金衍看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嗤笑一声。

    云西脸皮厚，全当没听见，抽空给张卯卯发了条微信：“我现在上你金少爷的车，等会每过一小时我给你发条微信。要是超过一小时没给你发微信，记得报警。”

    张卯卯速度发来条翻白眼的表情。

    云西把手机放包里，安心下，闭上眼享受跑车疾驰的感觉。

    百万跑车的引擎果然不一般，云西第一次感到坐小轿车坐出高铁的感觉。

    没等她回味完这种恰似高铁的感觉，金衍最终把车停在医院对面马路。

    怎么停在医院？云西好奇地看金衍。

    金衍停车没下车，把着方向盘直视着医院门口。

    云西跟着看过去，发现金珩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年轻的女孩领着一群年龄只有四五岁的孩子们，刚从医院门口出来。

    女孩穿着简单，收腰T恤，牛仔A字裙，衣服裁剪漂亮，显得女孩腰肢细窄，盈盈不堪一握，藏蓝色牛仔裙下，是两条修长白嫩的腿，身材十分优越。

    虽然看不清五官，但从那长发飘飘，言笑晏晏的姿态，云西估计，只要上帝在捏女生脸是没有打瞌睡，那女生肯定是长得铁定不差。

    她观察女孩一会，回过神，发现金衍的视线还停在女生身上，而且十分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在他和女生之间来回。

    金衍看女生的眼神有些熟悉。

    云西想了一下，觉得这就跟她突然看看掉在地上人民币时一个样。

    就是那种向往中带着势在必得，势在必得中又有担心的感觉。

    照她对钱的喜爱程度来看，她猜女生百分之百就是金衍的心上人。

    “是认识的人吗？不上去打个招呼吗？”云西问。

    “不用，我是让你认识他们，不是让他们认识你。”金衍的语气不容置喙。

    云西又往那女孩看过去，那女孩在回头看门口，嘴里说着什么，医院门口又走出来个男人。

    说是男人，也不至于，他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穿着医生的白大褂，里头是普通的衬衣牛仔裤。

    年轻的男人高高瘦瘦，怀里抱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一手牵着气球，一手抓着冰激凌，给吃的满脸都是。

    男人便笑着低着头，给小女孩刮掉鼻子上的冰激凌。

    金衍心仪的女孩也笑着去碰小女孩的脸。三人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家三口，而且十分的般配。

    云西还记得张卯卯说的，她是要给一个三角形关系补课。

    照远处两人和谐的气氛、车上这股沉闷的气氛。她判断，现在那个等边三角形齐全了。

    车上的气氛实在有些沉默，云西不得不先开口：“那对男女是要跟你一起学法语的人吧？”

    金衍给云西一记结结实实的眼风，“你倒是挺有眼色。”

    云西没说话，只是悄摸摸自信地挺起胸膛。她好歹是干服务业的，还不得长点眼力见么？

    金衍看出了云西偷摸的小自信，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来做这份工作么？”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往云西边倾，两人距离锐减，金衍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云西皱了皱鼻子，她闻出了金衍身上的香水是loewe的事后清晨，她曾经最喜欢的一款香水。

    以前她也是很爱喷香水的，她有点恍惚，往后躲了鞋，嘴里不忘回答金衍：“知道。”

    张卯卯早跟她说了，金衍最重要的要求是要漂亮。

    “你觉得你漂亮么？”金衍问。

    云西被问的一愣，睁大眼睛来回在金衍脸上巡视。

    她这会倒是搞不清楚金衍的诉求了。到底是要他觉得她漂亮重要，还是她觉得自己漂亮重要？

    她被金衍搞糊涂了，睁大眼睛的小表情像一直茫然的小猫。金衍勾起嘴角，“你这是在害羞吗？”

    云西立马反驳：“并没有。”

    “那你觉得你漂亮吗？”金衍又问一遍。

    云西揣测着金衍的想法，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我觉得我漂亮。”

    “很好。”金衍伸直身体，回到跟云西原来保持的距离，不带情绪地说：“脸皮太薄的人，干不来这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