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陆沉壁二人跪在棺前齐齐一拜,等他们站起身时,老陈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地上的点点泪渍。

    他们感受到了风的存在,向着风来时的地方走去,离开了那空旷阴凉的墓室。

    谁曾想,刚看到太阳两人就因为长时间处于阴暗之中捂住了眼,睁开眼时还没来得及内讧,就看见天降骨雨。

    这场雨,是一场血雨。

    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骨头,砸到人身上倒是生疼,血色的雨滴滴答答落在石板上,逐渐向裴陆二人所在的地方靠近。

    两人急忙向后退去,看着这般异象,都有些诧异。

    陆沉壁捡起一块骨,读着上面的内容。

    “苍天在上,还我清白!”

    “我从未有过不忠!”

    “我恨呐……我恨……”

    越往下读,陆沉壁的手颤的越厉害。

    直到一句,手中的骨轰然落地,她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多年前的情景仿佛又开始重现。

    那也是在一个空旷的院中,鲜血弥漫在眼前,顺着石缝蜿蜒流淌。

    眼前是亲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耳边是他们临死前的哀嚎。

    还有那一张一合的嘴。

    他们在喊什么?

    陆沉壁不知道。

    她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向前走了几步,试图听的更加清晰。

    可是无论如何陆沉壁都无法接近他们,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在动,她听不清。

    他只能看着往日和善的人们在他眼前倒下,脸上满是狰狞。

    陆沉壁顿时有些崩溃的喊道:“什么啊!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要独独折磨我?!”

    裴无咎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陆沉壁才稍稍有些回神,她垂下眸子,缓缓道:“其实那剔骨案,我真的不知情。”

    裴无咎点点头,伸出手想要拍拍女子轻薄的背,顿觉有些不妥,又收回了手。

    “我信你。”

    “什么?”

    裴无咎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架势,语气是罕见的认真,“我相信你说的。”

    陆沉壁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眼前又出现了那只熟悉的箭。

    可真是阴魂不散。

    她抬起头,就见面前围着的一圈黑衣人缓缓逼近。

    “裴大人,看来你抓我的事,要推后一些了。”

    陆沉壁向后退去几步观察着那些人的行动,双方都僵硬的维持着这方沉默。

    裴无咎无所谓的笑笑,打趣道:“你要杀我的事,也得迟一些了。”

    语落双方同时行动起来。

    对面显然训练有素,配合极为默契,一人倒下很快就有一个人替上,饶是陆沉壁训练多年,这样拉锯般的车轮战也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了。

    兵器碰撞发出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反观裴无咎依旧是笑呵呵的和那些人对打,尽管身上几处已经挂了彩,但还是欠嗖嗖的“指点”对面。

    “唉唉唉,你刚刚应该从那面过来的。”

    见一个人要偷袭他却被反杀之后他轻轻咂舌,“要偷袭,就要看准对方的视野盲区。”

    他刚说完就转头看了一眼陆沉壁,却被一人偷袭踹的趔趄了好几步。

    陆沉壁见此笑了起来,“裴大人,我看刚刚这人可以出师了。”

    裴无咎哼笑两声,“也是我教得好。”

    说着他敛了神色,但从他渐渐沉重的脚步来看,也是有些吃力了。

    而就在这时,对面突然发力,打的两人措手不及。

    陆沉壁和裴无咎背靠背站在一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都是肆意的笑。

    “今儿好像得栽到这儿了。”裴无咎活动了一下双臂,说完又冲了上去。

    陆沉壁没有搭理对方,专心致志的应付着后面的人。

    可谁知对方这么多人还来阴的,一把粉末下去两人来不及反应,逐渐开始脱力。

    只见眼前一阵白雾,两人意识慢慢变得模糊,眼前的场景忽闪忽现。

    陆沉壁只能看着对方缓缓向她走近却无能为力,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如果我今天栽倒这儿……”

    女子的声音透过一片寂静传入众人耳中,空灵而短暂。

    旋即就是一阵摇铃声,陆沉壁笑着艰难的站起身,逐渐向后退去,“可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没有后手吗?”

    她说着,江九歌站在房顶上,拿着一把弓弩接二连三的朝着其他人射了出去。

    见此双方又开始了僵持,不久,那些黑衣人就毫无征兆的撤去了。

    江九歌也扶起陆沉壁,两人逐渐远去。

    却是在走出门口时,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脱离倒地的裴无咎。

    等到裴无咎醒来,已经到了大理寺。

    “大人,您可算是醒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的……”

    床上的人揉了揉脑袋,缓缓启唇,“什么?”

    裴无咎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他料到了陆沉碧会用这鬼东西,却没料到那一伙人也有。

    “也不知道是谁,写了一张字条丢到了大理寺门口,字条上面写着,你们的少卿大人在一个荒宅里睡着了。”

    陈久倒了一杯水,走到裴无咎面前,憨憨的笑了笑。

    “得亏这张字条让我看到了,我闲的没事儿就去长安城各处的荒宅里都转了转,然后就找到了大人。”

    “你说是一张字条?”

    裴无咎哼笑一声,挥了挥衣袖接过陈久手中的茶盏,轻轻摩挲着缓缓垂眸。

    陈久见状挠了挠头,起身告退关上了门。

    刚出去还没有半刻钟又轰轰烈烈的跑了回来,脸上则是一脸的惊恐。

    “大人!大人!有大人物来了!!”

    裴无咎轻啧一声,站起了身子,看着陈久慌张的模样,“你像点样子,好歹是大理寺的人,你说谁来了?”

    陈久倒是没有心情应对裴欧无咎的调侃,皱着眉头嘟囔道:“摄政王,也不知道今儿刮的什么风……”

    裴无咎脸上的笑一僵,他绷着嘴走出房间,抬头就看见谢盏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面前这人脸色苍白,睫羽浓密细长,一头乌发顺从的披在肩头,一身玄衣彰显着来人的身份,腰间挂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羊脂玉。

    “少卿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裴无咎脚下步子一顿,拱手道:“王爷莫要取笑下官了,不知王爷来此是……”

    谢盏青挥了挥手,有些无所谓道:“本王闲来无趣,就去城外郊游,偶闻长安城中出一恶人,剔骨虐杀,深感心惊。”

    “王爷不必担心,此案下官定会早日侦破,还百姓安定之日。”

    “本王不是来催你的,小裴啊,你可是这一批新官中我最看好的,莫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谢盏青一手握拳咳了起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又看向裴无咎。

    “没听够的话,不妨出来一见?”

    “什么?”

    就在裴无咎疑惑之际,陆沉壁懒懒的从房子中走了出来。

    “冒犯王爷了。”

    裴无咎急忙开口道:“这是下官好友,来京都投奔下官,她在外面玩儿惯了,对长安规矩不甚熟悉,还请王爷恕罪。”

    “哦?”谢盏青挑了挑眉,“这小姑娘倒是长得合我眼缘,若是笑笑就更好看一些了。”

    语落,他挥挥衣袖,“也罢,今日本就是冒昧到来,何来恕罪一说?本王便不打扰二位叙旧了,我们来日方长。”

    待谢盏青离开之后,裴无咎才看向陆沉壁,“我差点真以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不管。”

    陆沉壁此时也回过神来,她笑着靠近裴无咎,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我本是想如此的。”

    “那又为何变了主意?”

    “没有变主意,就是来让你带我看看那具尸体。”

    裴无咎哼笑一声,转身离去不做言语。

    陆沉壁抱臂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去的模样,忍俊不禁。

    听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裴无咎又有些恼,他转过头,“不是要去看……吗?”他甩了甩头,“你笑什么?”

    陆沉壁缓缓凑近,语气温柔却让裴无咎起了一身鸡皮,“裴哥哥,你不是要来抓我吗?来嘛。”

    一阵风吹过,拂过女子的头发,在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

    裴无咎挠了挠头,“你能正常和我说话吗?我还是喜欢你之前说话的那个语气。”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就,哥哥,呃,这……”

    闻言,陆沉壁捂嘴偷笑,“那不行哦,裴哥哥。”

    裴无咎见奈何不了对方,只能拧着眉转过头去,“我带你去停尸房。”

    “嗯。”

    事实上陆沉壁之前早就来过一次了。

    但看着对方往日吊儿郎当的性子收敛许多,她倒觉得别有趣味。

    便耐着性子跟着对方绕到了停尸房。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都是在被人推着走。”陆沉壁突然开口,语气是罕见的认真。

    “从叛徒告密,密骨被截,再到和你交手,突然横尸街头的委托人,以及我被冤枉为嫌犯,一切的一切都环环相扣。”

    裴无咎揭开面前尸体上的白布,眉头紧紧皱着,“和十年前的一桩悬案一样的死法,促使我查探了这个案子。”

    陆沉壁抬眸,对上裴无咎的眼。

    年轻的判官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吗?”

    陆沉壁哼笑一声,耸了耸肩,“这倒是无所谓,不过我讨厌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她伸手拍了拍裴无咎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

    “现在咱们俩可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你可以告诉我,那些你瞒着的事儿了吗?毕竟,那些人可不是冲着我一个来的。”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裴无咎摊手,他指着面前尸体上的刀痕。

    “截面平整,第三根肋骨缺失,不过这具尸体胸口中倒是一束刚开的海棠花,长安城中没有海棠。”

    陆沉壁也是识趣的没有继续问,而是顺着对方的话道:“这也就是变相的告诉我们,这个人不是在长安城中遇害的,所以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第一现场,他一定有什么理由要把尸体搬到长安城中。”

    “挑衅吗?我倒觉得不是。”裴无咎抬起头看着陆沉壁,“因为10年前,也是同样的深夜,有人被抛|尸在长安街头,死相凄惨。”

    他一字一顿道:“而那人的死法,和面前这人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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