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高不见顶,暗不见光,伸手不见五指,崎岖不平甚至是看不见眼前的路,破败和凋零似乎才是这里的形容词
阴冷的风一阵阵的吹着,仿若是刮骨的钢刀,透魂的寒冰
冷风吹动着男人身上那复杂的长摆,那有着精致刺绣的衣摆被没有根由的冷风吹动起来,青年戴在头上的那宽大的兜帽被冷风吹掉
露出来青年那张冷峻的面庞,脚尖轻轻的一点,粉嫩单薄的唇冷冷的毫无感情的说了一个字
“滚”
冷风瞬间停止,就好像是被突然的恐吓到一般,冷风就像是被恐吓到的熊孩子,瞬间就老实了
精美的衣摆不再飞舞,男人的脚步依旧沉稳,一步步的又在不见前方的小路之上,一步一步步步生花
后来是那漫天遍野不见终点的红花,散发着靡靡的味道,随着靠不近的风儿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偶尔,还有那顽皮的花儿会去用脑袋去撞那宽大的衣摆,在上面留下一点点鲜艳的红色
一直到一道高高耸立的古朴金属大门出现在面前
那道大门在青年出现的瞬间,只好一声无风而开,露出后面的景象
里面不再是残破,不再是冷寂,也不再是毫无人烟,转而是出现了一条长满了青苔的台阶
款步走上那青石台阶,撩起衣摆跨过那足足有一尺多高的红漆门槛
站在门里看去,远远的能看见排队的亡魂,能看见发汤的孟婆,能看见维持秩序的阴兵鬼将,能看见伟岸的青石奈何桥,能看见喝汤后机械无意识的人群
能看见那因为恐惧而不想喝汤想要逃跑的亡者被阴差给插进了那昏黄的黄泉之水,再无轮回之日,永世不得超生
“生有情,情生伤,伤病生离别,离别都是泪,活人怨,亡者恨
莫生恨,莫生怨,生为人,亡为魂,踏过奈何断前尘
公子,喝汤吧。”
“孟婆的汤活人可喝得?”
“公子可是活人?”
“孟婆可是鬼?”
“孟婆不是鬼,公子不是人,这不就正正好么。”
“唔”青年俊秀的眉眼带上点点的笑意,似乎是见了老朋友,开个玩笑也挺好:“感觉婆婆在线骂人。”
“公子想多了不是,老身可怕公子再把摊子给砸了。”佝偻着背的孟婆缓慢的杵着比她还高了一头的拐杖转身过来,手里端着一青花大碗,老树皮一般的脸上带着笑:“公子此番前来可要老身通报主上?”
“无妨,只是送些东西下去,婆婆还是好好的卖汤吧。”
青年听见砸摊子的事情也是感觉搞笑,那事情他还小,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倒霉的就快破天了
出门踩狗屎、喝水准塞牙、吃东西差点没噎死、丢钱丢东西、平地都能掉沟里,后来更是迷路就直接的迷路到了阴曹地府里面
还碰上了较真儿的孟婆
他这儿着急的团团转呢,孟婆还非得让他喝汤,然后他们俩干起来了,再然后阴差鬼将掺和进来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天的地府大乱,孟婆的摊子被他砸了、黄泉的水让他给倒了、黄泉的舍子花让他一把火烧了、要不是他师傅来得早阎王殿都已经让他给点了
反正因为这个事,他身上多了三百年的饥荒,只是因为三头身的他理解有问题
阎王爷让他去抓一个恶鬼,结果小短腿跟不上脚步,小小的他就跟丢了人,然后吧,他一个阴差阳错的把阴差给抓了回去
如此以往多次之后,阎王爷没怕判官大人怕了
他处理不过来了
他也不想给人擦屁股了
然后,就那样吧,他找阎王爷闹腾去了,在之后吧,他身上那三百年的债务就被莫名其妙的消除了
只是江湖……啊呸,是冥府都留下了他传说,最后,他好像也有什么特殊情况,反正饥荒被阎王爷和判官给讲的的平账了
据说是他们俩给联合掏的,阎王六判官四
再后来他反而是备受照顾
忍住不再多想,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从这里走进去便是幽冥之地,走过了幽冥之地,是更加荒芜的无边无际之地,此地便是恶鬼都不愿靠近的亡者的归处
这里虽然也是墟,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墟,真正的虚还是需要再往里面走上好长的一段路,而真正的虚,才是任何灵都不想靠近的牢笼沼泽
跟不上 虚又分为阴墟和生墟,生墟代表着已经熬过了所有洗净灵魂可以重生转世为人的灵可以看见的一条无形的地域
而阴墟,则是重大恶极之人不得轮回,需要在阴墟之中接受无尽的惩罚,狂风骤雨天塌地陷,刀山火海铁树恶犬。
他是送灵人,负责把灵送下来,善魂归冥府,恶鬼归阴墟,而同时,他也是这虚的一扇大门,一把锁头,他就是这最后的一到关卡
刚刚的通灵,他意外的打开了冥府的一道门,也是他大意了,没提前仔细一点儿,
要是仔细一点儿的话,他就能发现人是活着的,没有死,否则也不至于多了这么多的事儿。
在心里恨恨的骂着凌天兄弟俩给他找事儿,却还是需要他把造成的影响给恢复了。
“凌天你大爷的,就跟你丫的犯冲,人活着你们就直接还说活着啊。至于的这么费事儿么。娘的,大佛镇压都差点儿压不住,底下这质量也不成啊,这么多造反的,也没见到多少鬼差出现
官僚主义难道都已经渗透到地下了?看来是需要整改整改了。”
忍不住碎碎念着,他对着那扇大门甩袖打出去一掌,青血色的大门应声而开,鬼哭狼嚎的哭叫惨号的声音传了出来
青年冷面皱眉,眉心微微的蹙着,走进那片牢笼
脚步落在地上,一个紫蓝色带着火焰的脚印留下,在青年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清晰的脚印
他走过的地方,尖利的嚎叫声便小了下去,实在是嚎叫的地方,他手中多了一条银黑色的长鞭,不论是谁,只要是不老实,那就直接一鞭子
一鞭子下去,鬼哭狼嚎,青年冷嗤一声:“闭嘴和死,你们自己选!”
安静了,整个虚里落针可闻
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静下来的虚,哪怕那被抽了的诡异的灵,此时也是紧紧的咬着唇,不敢让自己漏出来一点点的声音
“趁乱逃跑的都有谁?”
一阵小声的嘀嘀咕咕后,三个名字被报了上来
“白平、罗技、黄湖”青年声音冷冷的念叨着这仨名字,这是仨存在感并不大的灵,但是他却有记忆
白平,杀人,跟着一个野道士学了点子皮毛,不想奋斗的他研究上了‘五鬼运财术’而且用的还是五绝灭亲的法子
父母,妻子,妻子的父母,他杀了人才知道,他也是别人的一把刀,他和他的宝贝儿子成了第六个第七个鬼
然后,他作恶的时候被抓入冥府
罗技则是一个高级人贩子,他的手下光光是拐子就有几十人,要钱的团伙和器官团伙也有多个
而他本人是一个学成的医生,外表光鲜亮丽的医生,备受推崇很有好名声,在一次手术过程中,他被疼醒的患者抢了手术刀夺了姓名
阴差发现他的时候,他居然鬼身成恶,更加的凶狠,为了抓他可真是费了不少的劲儿
这俩人都被塞进泥沼恶狱
至于最后的黄湖,他跟这群俩完全的恶人不同,他是一个老实人,但是老实人被逼疯了之后,干的事情更加的吓人
他没有报复伤害他的恶人,他把视线看向了无辜的孩童,他开车冲进了幼儿园,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被抓的时候他居然还说:“我没有那个报复他们的能力,那我就伤害更多的人,谁知道这群孩子的家人里谁是疯子呢
去找真正的恶人复仇吧。”
就这样的几个人跑出去?真不是他说,真不成气候。
转身离开,在大门上面留下三道封印,一道魂印后,青年缓步离开这道幽冥之地。
紫蓝色的牢笼冒着幽幽的火焰形成牢笼,如火焰燃烧枯枝,绚丽却带着燃烧的绝望
犹如绝美的诗篇
“你不怕他们逃跑吗。”
“他们能逃跑去哪儿?不在乎冥府,不在乎阳间,不管他们到哪儿,总能找到他们,你过来不就是送礼来的么。”
一身红袍的判官大人听见青年的话之后忍不住抚着长过胸的美髯:“送什么礼。”
“自然是逃跑到冥府的那两位啊。”
“好吧,果然是打上了你们标记的灵就是逃不过你们的法眼。”美髯公甩袖,两个被五花大绑的恶鬼出现在地上:“这俩家伙你要如何处理?”
“自然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一鞭子抽过去,那两个逃跑的恶灵就这么直接的被抽散了
灵散于天地间,很快便会化作天地的养分,如同树叶红花,随风飘落化作春泥,那个时候,谁还能分得清那片树叶化成了哪块烂泥
“你们的处理方式还是这样的简单。”
“进了虚,你觉得还有回头路可走吗?这么多年,你又从生虚见过几人。”
美髯公笑着摇摇头,他突然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的看向青年:“说起来见过几个人,阴阳册上最近多了一个名字,阿九,你说怎么样?”
“上册了?”
“对啊,不过也不对,只有名字不假,其他的还是一概没有。”
“好吧,不过有名字也不奇怪,不过就是一个代称的羁绊罢了。”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你真的不着急,不在意吗?”
“在意有用吗?”
“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说笑间,二人已经过桥来到那扇古朴的大门跟前
站在门里,红衣判官笑着挥手:“前路漫漫,不送。”
青年笑着挥手告别,那条长鞭在手里绕着,散发着莹莹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