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正午时分,王宫庭院的门前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他们好奇地聆听着桌前的音乐,并想一睹王室成员的风采。当王储出现在窗前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他肤色黝黑,身材瘦削,有点弯腰驼背,长着一张锐利、睿智、蜡黄的脸和一双深邃、充满好奇的眼睛。他扭头致意,就在这时,国王走到他身边,面带微笑,活泼地摆动着致意的手。他高大、厚实、挺拔;宽大的胡须颜色仍在金色和灰色之间波动,但他的脸庞红润有光泽,额头上几乎没有皱纹。他身穿红色长袍,宽大的白色下摆。他喜欢所有的节日庆典,在人群中毫不掩饰他的快乐。他点点头,和王储一起离开了窗户。

    当外面人群的欢呼声渐渐远去时,国王在红色大厅的餐桌旁坐了下来。两排闪闪发光的绅士和贵妇人坐在一张巨大的餐桌旁,两位男伴之间总是坐着一位女士。国王的右边坐着身着白衣的王后,她是国王的第三任妻子,因其纤细、缄默的美貌而为众人所艳羡。王座左边坐着一个黑发驼背的人,沉默寡言,经常用深邃闪亮的眼睛环顾四周。他是国王的弟弟。他有着瘸子常有的敏锐、顽强的头脑,在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机警勤奋和严肃敏锐的目光指导着政府的事务。在不知不觉中,国家的繁荣归功于他,而心地善良的国王则保住了他继承的、无法估量的财富。

    王子们坐在餐桌的两端,王储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国王第二次婚姻的后代,一位聪明开朗的骑士。伯爵、伯爵夫人、男爵和他们的妻子女儿们根据喜好和友谊混坐在一起,他们是国王最尊贵、最年长的三位臣子。

    众多贵族出身的侍从端着银盘和水晶酒杯。王子身边闪耀着他最宠爱的歌唱家年轻明亮的头像,由于他是艺术大师,举止优雅,国王按照意大利的方式把他绑在了自己的房子里。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成了国王的亲信,因为他精通所有令人愉悦的艺术,尤其是诗歌和歌唱,还发明了许多宴会、舞蹈、木乃伊舞和其他令人愉快的娱乐活动。

    国王与臣子的妻子们谈了很多。他把男人们留给了他的兄弟,后者用简短而严厉的问题和眼神仔细打量着绅士们。王后独自坐着,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她那精致而苍白的头颅不时缓缓转动,一双深邃的眼睛穿过一排排用餐者,停留在英俊骑士的额头上,然后继续寻找最美丽的人。她紧闭的嘴呈鲜红色,就像野玫瑰的果实,精致而傲慢,不苟言笑。她时常靠在扶手椅上,聚精会神地聆听小提琴手在低矮的长廊上演奏低沉甜美的旋律。"陛下喜欢音乐艺术吗?"她的邻居,一位老伯爵,恭敬地问她。她慢慢地把头转向他,蒙着面纱的眼睛也转向他。

    "你猜对了,伯爵,"她接着庄重地说,再次转过眼睛,再次聆听那美妙的音符。有一次,歌手转过身来,用长长的、闪闪发光的目光包裹着王后的头,在心中用一种年轻的、甜蜜的渴望权衡着自己的命运。

    宴会结束后,许多人躺在软垫上休息,其他人则在大厅里闲逛,大厅的地板上装饰着马赛克,墙上挂着图画和精美的针织品。王子挽着歌手的胳膊,把他拉到宽阔的楼梯上。他们在一张阴凉的长椅前停了下来。

    歌手坐在长椅上,靠在圆石上。王子则把外套扔在草地上,躺了下来。他把金发碧眼的头靠在朋友的膝盖上,快乐地凝视着被树枝遮挡的晴朗天空。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聊天。"告诉我,行家,世界上最美丽、最令人向往的东西是什么?是财富的珠宝还是名声的珠宝,是艺术的天籁之音,还是女人炽热的呼喊,抑或是牧羊人的生活?"

    歌手笑了。"你这急躁的人!你在坚果的外壳里寻找幸福的宝藏。但美丽和幸福比我们更富有,有千百种方式,在每棵树上都结出果实。没有爱,何来财富;没有美,何来欲望?但在我看来,这也许是最可取的:一个出身高贵、心地高尚的女人在爱情中剥夺了自己的权利她通过给予来索取"。

    王子向后躺了躺,微笑着玩弄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朋友接着说:"还有,昨天还显得可爱无双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事件的阴影下变得苍白无力,失去了新鲜的魅力。几年前,在意大利,当一个女人的多情的手第一次抚摸我,我的心充满了新的喜悦时,我出于情欲创作了一首小提琴曲,并把我所知道的甜蜜和秘密写了进去,我一直相信,通过这种方式,所有的魔力和所有的公平都聚集在一起,仿佛幸福本身就在音符的网中。后来,当我把同样的歌曲送给第二位和第三位女士,当新的歌曲驱使我四处吟唱时,我看到了深渊的底部,不禁哑然失笑。现在在我看来,这是一首可爱的儿歌"。

    喧闹声从宽阔的小路上传来。王储和国王的弟弟走进了灌木丛的阴暗圈。当王储看到躺在歌手脚下的弟弟时,他坚硬的嘴唇上露出了一个尖锐的微笑。他没有和他打招呼,回到了城堡,但叔叔却低下严肃的眼睛,高兴地看着他的朋友们。

    "看那儿,我的金发小子们!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这样我就可以参加了!"歌手鞠了一躬,让王室宰相坐下。王子被剥夺了枕头,盘腿坐在长凳上。"您的侄子想知道世界上最美丽、最令人向往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无聊的问题,"老人说,"也是一个难题!

    你能回答他吗?"

    "他以为最高的东西就是--"歌手有力的手按住了王子大笑的嘴,扼杀了他剩下的回答。"傻瓜!"驼背人用清澈的目光盯着这个急躁的男人,开玩笑地用手指威胁道。"一个女人,"--他说完这句话。"但现在是哪一个呢?艺术家先生,您的白发青年比我这个不羁的人更懂得爱情。"

    "您的恩典令我难以忘怀。到目前为止,爱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装饰和游戏,或者是我歌唱的对象。一个艺术家,无论他是谁,都需要女人,因为女人的亲近会让他快乐和温暖,而这两者都是艺术家的工作所必须的"。

    王子做了个鬼脸。"当然,但不仅仅是艺术家。王公们也需要女人,他们在和平时期会感到无聊"。"别说了!"叔叔喊道。"你的冒险经历我们都知道。我不知道您还要忍受多久的无聊。如果做生意让你感到厌烦,那你为什么不从事研究和严肃的艺术呢?你哥哥在不忙于国事的时间里研究绘画史和我父亲的收藏。王子尖锐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弟弟!他之所以工作,是因为他吝啬,是因为他热爱统治。他可以尽情学习,但他只知道日期和名字,对艺术的理解仅限于知道画作的价格。对他来说,一幅油画值多少金币比了解所有历史更重要。他的大脑就是一张电子表格"。

    舅舅没有回答,只是焦急地望着王子光洁的额头、喜悦的嘴唇和整个装饰性的身影。他就像国王一样,有着更精细、更优雅的线条,同样漫不经心的举止,但却更明显地打上了轻浮的烙印。当两个年轻人都沉默不语时,老人拿出一本精致的皮面小册子,请歌手大声朗读,并用食指标出一段文字。一位意大利诗人悠扬的诗句从朗读者的口中纯净地流淌出来,就像落水的歌声一样舒缓。

    朗读期间,王子悄悄溜走,给一匹灰色的骏马套上马鞍,兴致勃勃地骑着马向城里奔去,在匆忙躲避的人群中一路小跑。晚上,他得到了一件蒙面礼服,但在最后一小时,换衣服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心。过了一会儿,他骑着马原路返回,那些害羞的人们向他打招呼,他不时地向他们撒下一地的小硬币。

    歌手在国王的弟弟道谢并善意地将他打发走后,若有所思地回到了王宫。他在走廊和大厅里徘徊,一直走到橱柜狭窄的墙边,在那里,王后的画像挂在一个金色的相框里。他在画前站了很久。当他目光灼灼地从画像上转过身来时,王后本人带着她的妻子们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弯下腰。她问起了王子。"饭后他很快就离开了我。您命令我去找他吗?"

    "假小子-- 别麻烦了如果你想为我服务把你的小提琴拿过来我很喜欢它的声音因为它让我想起了遥远的故乡"他匆匆走向他的小提琴。她想看看这把美丽的琴,便用纤纤玉手接过了琴。她的左手紧紧抓住小提琴细长的琴颈。"这是一位尊贵的大师制作的,"歌手解释道,"它比其他任何同类乐器都更有力量。据说,那位去世已久的意大利大师能够用它发出人的声音。"他从她的手中拿回小提琴,用闪亮的眼睛看到了她手指的痕迹,手指的边缘有一条窄窄的呼吸条,轻而窄地按在空白的琴面上。然后,他将坚实的下巴贴在琴弓上,弹奏出一个悠长的音符。悦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颤抖着,成为炽热渴望的语言。王后闭上眼睛,轻轻地抚摸着演奏者纤细的头颅,演奏者的目光停留在上面,闪烁着光芒,含情脉脉。

    在这个时刻,歌手意识到,他的新爱情不是游戏和装饰,而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和伤口。他演奏了一曲,以感谢他的贵夫人。临走时,她向他伸出了从未有过的手,那只纤细而高贵的手,并说:"你懂得你的艺术!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甜美的音调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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