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简是被大陆叫醒的，当时陆简迷迷糊糊中听见大陆在自己耳边说：“我去面试了，早饭在锅里热着，你起来记得吃。”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陆简才彻底醒过来。
明明之前这个小屋子里一直是这么安静，但现在陆简却感觉无所适从。
陆简摇摇头，不再多想。
洗漱完吃过早饭，他又开始自己的代练工作。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门锁响的那一刻，陆简结束游戏。
他迎了上去，大陆提着饭盒进来的。
“怎么样？”陆简询问面试结果。
大陆挑了挑眉：“反正尽全力了，看hr通知吧。”
“你说的对。”陆简默了默，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大陆，你喜欢上班吗？”
大陆跟他对视一眼，就知道陆简话中的意思。
“你想让我去上班？”
陆简脸彻底红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要脸：“如果你不喜欢上班的话就算了。”
大陆放下手中的东西，空出的双手扶着陆简的肩，他眼神专注地看着陆简的眼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想让我去上班吗？”
对上大陆的清澈的眼神，陆简艰难地把心里话说出口：“你代替我去面试，要是面试过了，我去上班，那不是欺骗吗？”
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上班和面试的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对其他的面试者不公平。”
大陆明显也陷入了沉思：“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的。”
“而且，我也是真的不想上班。”声音越来越小，这样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废物，算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废物。
大陆看着面前情绪莫名低落下去，显得很可怜的人，不想再刺激他继续追问下去。
“好吧，如果通过了面试，我就去上班喽。但是如果你想要偶尔体验一下上班是什么感觉，你也可以去试试。当然，前提是我能通过面试。”
陆简心想自己永远都不会有想上班的想法，困扰自己好几天的烦恼说出了口，陆简心里一阵松快，他打开大陆带回来的饭吃了起来。
吃过饭，收拾垃圾的时候，陆简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啊？”
“欸，对啊，我要活动活动筋骨，看看明天能不能找机会，麻袋套头给他们打一顿。”
“真的要这样吗？”陆简担忧，“他们会不会报警？”
大陆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叹了口气：“那好吧，他们不动我不动，他们动手我必反击。”
大义凛然的样子把陆简看笑了，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不少。
也许是白天提到了那些霸凌者，晚上陆简又梦到了他们。
昏暗的教室，他蜷缩在角落，三四个人把他围住，拳头和脚落在他身上。
他们一边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贱.人，说叫你给我传答案，你没听见吗？你聋了？”
“作业也没帮我做，你翅膀硬了。”
躺在地上的陆简眼神麻木，全身都很疼，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不知道自己死了，这些人会不会接受惩罚。他死了，爸妈应该会难过吧。可是，他坚持不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反抗，他真的好没用。
窒息的感觉影响了睡着的陆简，陆简被噩梦吓醒了。睁开眼，环顾了一圈，熟悉的环境让陆简放松不少。
耳边还有大陆均匀的呼吸声，陆简感觉自己身体冰冷，他不自觉往身边温暖的地方蹭了蹭。
毫无睡意，陆简回忆起那段他令他痛苦的过去。
初中时候的陆简长的很清秀，加上身形比同龄人稍小，而且人安静不闹腾，他成了那些人霸凌的对象。
起先他们是放学的时候拦住他要钱，后来他们要求他帮忙写作业，考试给他传答案，不做的话就会被打。
在陆简第一次被打后，他告诉了老师和父母，当时他的父母忙着工作，加上他的事，父母一时间焦头烂额，家里的气氛令人窒息。在那之后，陆简不敢跟父母说了，怕给他们添更多的麻烦。
学校的老师不作为，那几个人家里有点背景，老师也不敢招惹，只批评教育了他们几句。在那之后陆简遭受了更恶劣的对待，在一次上体育课，陆简晕倒了。
送去医院后，陆简的父母才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遭受了什么。轻微脑震荡，严重营养不良，全身多处淤青，甚至还有抑郁倾向。
他们报警了，而霸凌者的父母怕事情闹大，赔偿了陆简一大笔钱，那群霸凌者则是被自己的父母送出了国。
陆简的父母起初还想继续追究，可是陆简不想了，他只想让生活恢复平静。
追究的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而且最后不一定有结果，陆简父母尊重了他的意愿。他们给陆简报了跆拳道，希望陆简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陆简听话去学了，所幸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他没有再遇见霸凌，也很久没再想起初中那段至暗时刻。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原来没有，心上的疤痕原来这么难以愈合。
陆简在回忆中再次入睡，这次没有再做梦。
再次醒来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眼睛主人一大早元气满满，“小陆，早上好啊。”
陆简揉了揉眼睛，“早上好。”
“小陆……”大陆声音里有犹豫，“你晚上是不是醒过啊。”
陆简不自在转过眼：“你怎么知道？”
大陆唇角微弯，笑着说：“晚上的时候，感觉有个人一直在挤我，我以为自己是做梦有小猫往我怀里钻。”
陆简脸热，他从床上爬起来，连忙跑进浴室。
大陆还在问：“早上吃什么呀，我去做。”
“不做了，出去吃吧。”
“好吧。”语气里还夹杂着失望。
下午，快到同学聚会约定时间了。虽然不是自己去，但陆简还是很紧张，他问大陆：“你说，那些人会去吗？”
大陆无所谓：“随便他们去不去，不去更好，免得耽误我吃饭。”
“你说的也是，那你吃好喝好啊。”无法消解的紧张，让陆简胡言乱语。
“你晚上也要按时吃饭，别一打游戏就忘了时间。”
陆简连连点头，大陆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操心孩子的老父亲。
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陆简越来越不习惯这种安静了。
游戏玩不进去，陆简又找到那个喜剧节目看了起来，一点也不好笑，大陆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下午四点，陆简接到了大陆打来的电话。他没有贸然出声，大陆也没有跟他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很热闹。
聚会确实很热闹，陆简初中班上的人都来了，包括那几个霸凌陆简的人。
大陆一出现，其他人都没认出他，可能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你是？”有人搭话，大陆记得这是初中的班长，黄静。
大陆礼貌扬唇，笑着说：“班长，我是陆简啊，你不记得了吗？”
大陆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们纷纷猜测，这个看起来挺拔帅气的男生是班上的谁。
一听他自报家门，都围了上来。
“你是陆简？变化可真大呀，我记得你之前可是班上男生里面最矮的，看来男大也是十八变……”
话还没说完，一阵难听的公鸭嗓打断了他。
“哟！原来是陆简啊。你还认识我们吗？“
几个小个子男生凑了过来，大陆眼睛眯了眯，不好的画面在脑子里闪回。
“认识，不就是咱们的大校霸吗？当时你们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我可都记得呢。“
那几个人脸色变了变，接着又死皮赖脸道：“嗨，那是我们年纪小不懂事，等会儿咱们多喝几杯，就当给你赔罪了。”
大陆冷笑几声，走到那几位面前，眼睛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表情很阴沉。明明嘴角还带着笑意，莫名就让人凉飕飕的。
那几个人也很奇怪，现在的陆简怎么有这么强的气势。
他们有些腿软，但还是嘴硬：“怎么了，你还想打回来不成。”
大陆嘴角笑容更盛：“我是不会像你们这样暴力的，毕竟咱们善良的老百姓，心灵和身体遭受伤害，也只是想着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尽管沉浸在痛苦中，伤害自己的人还在快活，我们想的还是要怎么抚平心上的伤疤……”
演讲似的一段话，奇异的调动了在场一些人的情绪，谴责和厌恶的目光落在那几个霸凌者身上。
“你……”，那几个人中，有人受不了想动手。
见事情发展不对，几个人连忙把他们拉开，安置在不同的桌子旁。
相安无事吃过饭，大陆心情颇好，对来加联系方式的人，来者不拒。
一晚上下来，手机里多了十几个新朋友。
而在家看喜剧节目的陆简，听着手机里的动静，嘴角扯出笑意。
有人替自己出头，是初中时代的他奢求不得的。没想到现在有人站出来了，那个人严格来说还是他自己。
这个认知让陆简觉得荒唐好笑，心里却很痛快。
聚会结束后，大陆看了看手机上持续了好久的通话，他边走边问，“小陆，吃完饭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含糊，“吃了，现在在刷牙。”
大陆惊：“这么早就洗漱？”
“嗯……”
“嘘……”
察觉不对，陆简连忙噤声。
几个人把大陆拦进了黑漆漆的巷子里，“你小子，长高了，胆子也长肥了，不是以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肩膀被推了一下，大陆却动都没动。
电话这头的陆简很着急，虽然确实学过跆拳道，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大陆会不会受伤啊。
事实证明，虽然他们人虽然多但完全不是大陆的对手，跆拳道没白学。
大陆走出巷子，身后还传来几声哀嚎和辱骂。他摘下事先准备好，未雨绸缪的手套。
检测不到自己的指纹，他们也找不上他。
就算这里有监控，自己可是正当防卫，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又没受什么重伤，这伤可比那时陆简的伤轻多了。
陆简听见电话那头安静了，他小心开口：“大陆，大陆。你受伤了吗？要帮你报警吗？”
大陆眼中寒霜渐渐褪去，他轻声道：“我没事。小陆，我打了他们一顿，虽然我觉得不够。”
“你没事就好。”陆简松了一口气。
大陆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们长大了小陆，我们不用再怕他们了。你不知道他们仨长得可矮了，三个人合伙都打不赢我一个，我们两个加起来他们就更打不过了。”
陆简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不知怎么鼻子发酸，他极力平复情绪：“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