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出来。”

    兰龄提灯,烛光映出鲜绿的草叶,草木茂盛,最外层的草叶上沾了血,暗红的血珠坠着草叶嘀嗒落地。

    兰龄又走近一步,一团模糊的黄影在光线中显现出轮廓。

    浓重的妖兽气味笼罩在这团杂草之间。

    寒池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急促的喘息,一行修士举着灯笼匆匆走来。

    远远的,他们便看见了兰龄手里的灯,为首的远远道:“什么人!”

    兰龄报了身份,那为首的修士接过兰龄的铭牌,其余修士立即四散入周围探察。

    为首的修士对着兰龄一番察看,没看出异常才还给了他。

    修士和气道:“小师弟好勤勉,练剑练到这么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要好好休息。”

    兰龄:“多谢师兄关怀,我这就回房。”

    就在这时,有修士叫道:“师兄,这里有血迹!”

    为首的修士一惊,命令道:“顺着血迹找,此地妖气浓郁,必定是那妖兽伤得太重无力遮掩,肯走不远的!”

    兰龄跟着念道:“妖兽?”

    修士回过神来:“对,有一只妖兽顺着后山进了门派,被我们打伤后不见了。”

    那修士语气忽然慢了下来,眼神里透出一丝锐利:“小师弟刚刚一直在寒池,没看见那畜生,也没闻见如此浓重的妖气吗?”

    此言一出,周围寻找妖兽的修士都警惕地侧目看向兰龄。

    的确,刚刚他们是追着那只妖兽来到寒池,寒池附近也确实有浓重的妖气,兰龄既然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寒池,即使是再迟钝也不该浑然未觉。

    况且妖气极为刺鼻,即使是普通百姓闻见了都会立刻产生不适,身怀灵气的仙门弟子闻见会更加难受。

    兰龄不可能没有闻见。

    那修士略带警告:“妖兽一类,只有血脉极其纯净灵窍通透者才具备与人相近的灵智,有些妖兽虽然娇小可亲,但毕竟是畜类,野性重,且头脑简单,激动后极易伤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师弟若因见它娇憨有趣便暗中袒护,会酿成大错。”

    兰龄乖顺点头:“原来这就是妖气的味道,的确如书中所言刺鼻不堪。我刚刚确实听见有响动,但并没有见到妖兽,原来妖兽还有娇小可亲的,受教了。”

    这番话很合宜地表现出了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的无知,毕竟经验不足,都没有机会见到妖兽,闻不出妖气也是常事。

    修士想起自己刚刚入门的时候,态度便缓和了一些。

    一修士大声道:“师兄,妖气到崖边就没了!”

    寒池背靠后山,从几人所站之处走几步便是杂草堆,穿过草堆便是山崖,崖口有悬泉瀑布,飞漱山崖间。

    为首的修士又往兰龄脸上看了看,兰龄刚刚出浴,面容纯净,有一派温润天真之色,很是引人信任。

    仔细嗅闻,兰龄的身上也没有妖气。

    为首修士有些信了,觉得自己疑心过重,不由得有些愧疚。

    修士朝兰龄歉意地笑笑:“或许是从山崖跳下去了,去了后山就不妨事了。走吧,在附近再寻一圈,没有就算了。”

    修士们的身影渐远,兰龄选了个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行至无人处,兰龄忽然蹲下,撩起衣袖,他左手托着的一团橙黄色的软绵绵的小毛球终于重见天日。

    这妖兽其实一直被兰龄藏在袖子里,兰龄为它输了些灵气,让它有了力气掩盖妖气。

    兰龄用指尖骚了骚它额头上的黑纹,那小毛球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耳尖灵活地动了几下,把脑袋埋进兰龄怀里不动了。

    兰龄腾出一只手从腰封里摸出一包药粉,事实证明,学一点医术还是十分有用的。兰龄把药粉敷在橘猫的关节处,发现他后腿一道血口横贯脊背,深可见骨。

    伤得太重,上药时疼是难免的,兰龄撒着药粉,小橘猫便忍着痛虚弱地喵喵叫。它倒是很聪明,就像知道兰龄在救它似的,也不反抗,连叫声都是压着声音。

    兰龄上完药,橘猫感激地舔了舔兰龄的手指,费劲地翻了个身,躺在兰龄怀里,冲兰龄露出柔软的腹部。

    橘猫晶莹的眼睛眨了眨,亲昵地蹭了蹭兰龄,发出呼噜呼噜呼噜的声音。

    呼噜呼噜......

    兰龄揉揉它脑袋:“小猫,你困了吗?为什么会打呼噜?”

    猫:?

    橘猫呼噜得更卖力了,用肉垫压着兰龄的手,很努力地示意他摸自己。

    兰龄把手放在它肚子上,温温的、热热的,还毛茸茸的。

    原来摸小猫是这种感觉,在原来的世界里,他的手只被允许碰剑,从来没有碰过小动物。

    只摸了一下,兰龄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了。

    橘猫舒服地直蹭他,谁知兰龄只摸了一下,便抱着它径直走向后山。

    橘猫呆滞了。

    直到兰龄从崖壁几处松石间起落,跳到崖底,将他放在一处小树洞里。

    橘猫僵硬得像块石头,猫生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

    很快到了漕船停泊的日子,兰龄和厉惊春去守心松领了信号焰火下山去。

    前不久,兰龄偶然碰见了厉惊春在练剑,自那之后,兰龄练剑时也会叫上厉惊春。

    兰龄照常练几个时辰,厉惊春一开始总是带着审视看他,见兰龄的的确确成日的练也正经起来,二人几乎从晨起一直练到夜半,厉惊春收剑,难得有点认可。

    也不再总是躲着兰龄了,兰龄叫他他便陪兰龄一道练,虽然二人几乎不说话。

    走出守心松时,遇到了祝楹和陆寒秋。

    祝楹抱着一大堆名帖,问左右:“裴擒月呢?好几日没见他了,轮到他整理名帖了。”

    一人答她:“擒月师兄病了,放着吧我替他整理。”

    ******

    兰龄和厉惊春到了约定之处,这是个运客的大码头,赶船的卖小食卖鱼虾的比比皆是,比起兰宅后面那个大了不知几十倍,人多得像下饺子。

    兰龄和厉惊春等了片刻,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侧目,都问这是哪个仙门来的两位品貌不凡的小公子?

    更有几个带花点痣的老太太笑吟吟地上来问他二人的生辰八字,要给他俩说亲。

    兰龄自小在仙门长大,在门派里倒还能应对寒暄,一遇上普通百姓,真是脸红耳也红。旁人赞他他只知道说谢谢,时不时被带花的老太太攀谈几句,摸摸肩膀,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兰龄用求助的神色看厉惊春,厉惊春抱臂看他,分明是领会到了,却根本不回应。

    兰龄感觉最后一根救命绳断了。

    就知道厉惊春肯定不会帮自己!

    戴花老太见他羞怯,哄堂大笑,更起挑逗之心,故意问他:“小公子如此俊朗,老婆子帮你说个俏媳妇如何?”

    兰龄无力招架:“不...不用了。”

    戴花老太更高兴了:“不要?难道不喜欢俏媳妇?喜欢小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公子呀?老婆子俺帮你找!”

    兰龄原地化成了个热腾腾的水壶,几乎要冒着热气逃跑。

    老太太们一齐笑了起来,兰龄努力想逃离,又被老太太热情地拽着衣袖拉回去,还有个年轻些了掐了朵花别在兰龄耳边。

    兰龄感觉自己红得要原地蒸发了,手脚都不知放到哪里。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把兰龄解救了出来。

    兰龄还有点晕头转向,抬头见了厉惊春的脸才意识是对方把自己救了出来。

    厉惊春顺手摘了兰龄耳边的花,漫不经心地对那老太太道:“我未婚夫从小就爱害羞,老人家多担待。”

    厉惊春自从从兰宅回去,就莫名对门派里的人都爱答不理,如今对百姓倒还算和善,让兰龄挺意外。

    兰龄目睹过巢八野被他拖进小树林,还有不少对厉惊春阴阳怪气的修士,要么好多天不出现,要么出现了身上都带伤。

    那老太太眼睛一亮,做媒的癖好得到了空前满足。

    “好一对小公子,原来如此,我就瞧着你俩相配呢!”

    “何时成亲呀?我瞧着你们都快十八了吧?该准备婚事啦!”

    兰龄这才想起,自己和厉惊春,其实还有婚约关系!

    兰龄这身体今年十八岁,厉惊春十七岁。

    所以按照兰镇的习俗,等厉惊春过了生日他们就要成亲!!??

    就听厉惊春谈笑自如:“嗯,婚事都备好了。”

    兰龄不知该作何表情,干脆权当没听见,好在厉惊春虽然在胡说,但确实把兰龄解放了。

    这时,那漕船的主管终于挤了进来。

    那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穿一身考究的棕袍,气喘吁吁叫道:“二位公子,这边,这边!”

    兰龄终于解脱了。

    主管姓黄,面相很是有福,像个和善的弥勒佛,将他们请进船舱,倒了茶。

    黄主管搓着手:“欸,有件事,还需麻烦二位公子。”

    半刻钟后,兰龄和厉惊春换了两身少年人的常服,一白一黑。

    他们的剑被黄主管拿走了,说是会帮他们送进安排好的房间,至于换衣服,是因为黄主管怕他们的仙门校服吓着船客,再坐实了船上闹鬼的传闻。

    即便黄主管不说,他们也是要乔妆一番的,邪祟多有灵智,也认得仙门衣饰佩剑,见了仙门中人它们便躲着不出来了。

    黄主管听见了他们在码头上和老太太们说的话,只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

    他二人乘船的船验上,关系还写成了夫妻。

    兰龄和厉惊春带着船验上船,那验票的船娘多看了他们好几眼,高声叫道:“夫妻一对!”

    兰龄顿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自己和厉惊春身上,只觉腰间一热,厉惊春的手已经环到了兰龄腰间,兰龄不曾设防,只觉那手臂一用力,两个人的躯体便格外亲昵地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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