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装着满满一摞的游戏磁带,这些磁带封面早已经过岁月洗礼,变得焦黄残缺。
大雨席卷了城市,娇贵的磁带们自然经受不起这样的风吹日晒,在狂风的作用下,轻飘飘的纸箱也被吹倒,所有游戏磁带散落一地,彻底报废。
其中,一个名字为《学长大人啊》的游戏最为惨烈,整个磁带被车碾过,支离破碎。
它的图片磨损是这里面最严重的,可见得曾经磁带的主人们很是喜欢它。
……
这是一个幸福的故事,王子在一次海上游行时不幸遇难,幸好得到一位公主所救,当他睁开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救命恩人,许诺娶对方为自己的妻子,两国友好联谊,故事的结局是公主和王子在婚礼上的一个纯情的吻。
不幸的是,现在只是故事的开头,王子和公主的初次相遇。
旁白诉说完这个故事,整个故事的时间恢复正常,公主光着脚踩在沙地上,感受着被海水湿润的沙子占据着脚步每一个缝隙,像是行走在一片棉花中。
她看见远处有一抹金色的影子,以为是海面反射的光,好奇地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不顾身后女仆的呼唤声。
那是一个人,一个还未脱离稚气的少年,和自己一样也没多大。
金子般的秀发被海水打湿贴在他苍白的脸上,唇色微微泛着紫,是窒息的症状。
在凑近时,他突然猛烈地咳嗽,终于把肺里的海水咳出,腥咸的海水被吐出时那味道差点以为那是一口鲜血。
“是你……是你救…”他死死抓住面前女孩的裙摆,坠入一个蓝色的梦。
他太虚弱了,为了活命付出所有力气,已经无法再支撑清醒。
“公主,公主殿下!您慢些走……”女仆跑着过来,即便喘息得厉害,背还是挺得笔直。
被她称呼为公主的女孩看着脚边的少年,试着拽起自己的裙摆,可无济于事。
算是被抓住了,免不了要受到女仆的唠叨,公主撇撇嘴,却也没把气怪到他的身上。
“我在这呢!瑟娜。”她伸出手,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透明。
瑟娜走到公主的旁边,自然也看见那个少年,那一头的金色实在是太引人注目,身上的衣服虽然经过灾难看着破旧,但可以看得出对方是一位贵族。
感觉到她的目光,这位公主开口解释:“我看他倒在这里,也怪可怜的。瑟娜,我们带他回去吧!”
瑟娜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搀扶着公主,接着拿出一把短刃把衣角切开。
“公主,您当然可以带他回去,不过,我们得先去跟国王禀告一声。”得到答复的她开心得扯出一个笑容,接着回到楼梯处,瑟娜掏出手帕为公主擦干净脚,接着为其穿上鞋子后拿起哨子一吹,由远处的侍卫带这位少年回到城堡。
这个国家的国王一共娶了三位妻子,第一位妻子为政治联姻,在生下大王子之后就被国王当时的政敌所害,毒发身亡。
于是在三年后,国王再次迎娶了第二位妻子,第二位妻子是国王的真爱,他们因为老国王有情人无法在一起,直至十年后才重归于好。
第二位王后生下了两位皇子后,一直盼着要一个女儿,在一个冬雪日她如往常许愿,没过多久便怀孕了。
临近春天的日子,是小公主的诞生日,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如天空湛蓝的眼眸,白雪一样的皮肤,鲜血似的嘴唇。
生下小公主当天,王后难产去世,国王伤心不已。
第三位妻子在一个月前成婚,她年轻貌美与当年的王后不相上下,农女出身的她当上王后后体贴爱民,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王后。
小公主因那双眼眸像母亲深得国王宠爱,为其准备盛大的生日礼。邀请了十二位仙女为其赐福,可有一位仙女未被邀请,便对公主下了诅咒,即便后面的仙女用祝福尝试扭转,可依旧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于是传言19岁时,如果公主未找到一心一意待她的王子,便会被纺锤车的尖针刺伤,永远陷入沉睡。
公主随着母亲姓,叫沈舒琪。这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沈舒琪回到城堡中便迫不及待去寻找父王,她推开书房的门,父王如往日一样看着大臣献上的文书批奏着。
羽毛笔在羊皮卷上沙沙作响,她趁其不注意,悄悄绕到身后,遮住男人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呀!”听到她的声音,国王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她是谁,但还是笑着问她:“你是谁啊?怎么突然遮住我的眼睛。我都看不见了。”
他粗糙温暖的手盖住那双小手,接着往下拉,用胡子去扎她。
“原来是我的小公主啊。”他宠溺道。
沈舒琪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笑着尖叫几声“没意思!您都知道了!还故意问我。”她虽然一副生气的样子,小眼睛却忍不住往自己父亲身上飘。
“说吧,又想要什么?”
“我救了一个人回来!瑟娜让我跟您说。”
“哦?一个人。”
“是吧,我厉害着呢。”看着自己女儿一副天真的模样,国王忍住没有打断她的情绪,把反驳的话压下去,夸赞几句后便让待不住的她回去了。
沈舒琪离开后,国王便立即派手底下的人仔细调查公主带回来的人。
离开书房后,她打算去花园看看王后种的那些玫瑰花,据说是从别的国家移植过来,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
她这段时间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待在宫殿里,还没仔细去看看呢。
穿过一道长廊,她顺着记忆里的路成功找到了花园,花园里除了那些美丽娇贵的花朵,还有一座植物迷宫,小时候沈舒琪最爱在花园玩。
红色的玫瑰最是夺目,它攀岩在白色的花架上,美轮美奂。
突然,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压住她的肩膀,沈舒琪扭头看去,是自己的继母。
第三位王后,希图柏林。
可能是曾经在农场的劳务让她的双手粗糙不堪,完全不像一位王后的手,所以用一双蓝色的长款丝绸手套盖住了两双手。和这位公主一样,她们二人之间的品味很是相似,都一样喜爱着蓝色,或是其他绚烂的色彩。
比她挺拔不少的身姿伸出手摘下头顶最娇嫩的那枝玫瑰,由于诅咒的原因,这些玫瑰早已被人为去了刺,落到手里能够感受到娇嫩的根茎垂下,向公主展现着那抹红艳。
“真漂亮!”对于这位王后,沈舒琪还很陌生,对方传来的压迫感总是让她很紧张。她还没能接受这样的一位继母。
“再漂亮的事物,也会有凋谢的一日,这玫瑰花已经是一茬又一茬。”她摸着自己的脸,哪怕和老国王的岁数相差一倍,还是位年轻姑娘,可还是惧怕自己衰老。
沈舒琪看着她的样貌,和前两位的王后那样温和的画像完全不同,油画淡雅的色彩没办法诠释她身上的浓烈。
她就像这满园的红。
嗅着手中花,气味多了几丝属于王后身上的草药味,早就听宫廷中有一个传闻,王后是一位喜欢研究魔法的巫师,有面会说话会预知的魔法之镜。
王国对魔法是不抵触的,甚至早些年国王就是靠着此上位,只是魔法的存在一直未有人证实。
王后的传闻并没有威胁其地位,反而在民众心中占据着重要一席,这也是她能够嫁给国王的关键。
沈舒琪缓缓笑了,并没有说话,像一位与世无争的小公主。
“王后。”踏入地下室打开门的瞬间,墙上的镜子发出了属于人类的语言。
希图柏林扭头看过去,魔镜拟化出人脸,这张脸看不出是男是女,肤色则是青紫色的,展示着它非人的一面。
“魔镜,我正要问你。”她走到魔镜面前,透过反射她能看见眼尾好像多了几条皱纹。眉蹙着,很是担忧。
“这个国家最美的女人,是谁?”魔镜的脸扭曲了一瞬间,随后言道:
“当然是您了,我的王后。”
如今王国的大王子已经成年,二王子与三王子也将在一个月后举行成人礼,但老国王还未宣布继承人是谁。
按照以往的条例,继承者应该选择最年长的皇储,可最先接触政务的却是二王子,三王子虽然各方面没有出彩的地方,但胜在有一颗爱民的心,在民众的呼声中也是最高的,看上去并无心皇室这权利的战争。
因此,大王子与二王子两派私底下斗得走火入魔。
沈舒琪今日从女仆嘴里得知了那位受难的少年终于恢复过来,此刻人已经醒了。
醒来的一瞬间,他先是迷茫,接着礼貌地询问起有关于周遭的信息,得知被她所救,想要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过去看看吧。”她一向好脾气,一般的请求都不会拒绝。
她换上一条稍显正式的蓝色裙子,不过对比其他隆重的礼服,这条还是要轻便得多。
少年暂时居住在比较靠近王宫最里侧的寝殿,在前面瑟娜的带路下,她们来到一扇刻着蔷薇花的大门。
瑟娜轻叩敲响大门,里面的人听见为其推开门,迎着她们进来。
房间内传来蛋糕的香气,伯爵红茶蛋糕是公主最喜爱的甜品,显然下了些心思。
少年就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见她进来,行了一个绅士礼。
随后又伸出手,想要扶着这位公主入座,可惜被瑟娜无声挡住,她用手扶着公主落座。
之前因落难有些憔悴的面容,如今被饲养得容光焕发起来,那头耀眼的金发,此刻更加闪耀,那双如天空的眼眸,也抓人心扉。
她一瞬间就被迷住,这惊艳的眼神自然被少年捕捉到。他想着这几日打探来的消息,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忘记告诉公主我的名讳,我是来自西南边欧朵兰国的王子,特伦·罗芬。”介绍完自己,他并未着急落座,而是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实在有些冒昧,不过公主救了我一命,我愿意迎娶公主作为唯一的王后。”他深情的眼神看向对方,一手伸出准备接过她的手,右膝盖微微歪曲跪下。
沈舒琪只看见特伦的嘴一张一合,心跳得厉害,说也不是,动也不对,僵坐在原地。
瑟娜看着两方,也难得没说什么。
一是公主一年后的诅咒将近,二是二者都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瑟娜很难想象到皇室中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总有意外呢?
随着一口茶入口,沈舒琪仔细想了想,自己很喜欢对方的那一头金发,尤其是蓝色的双眼,简直长在她所有喜欢的事物上,与对方结婚,并不是一个坏决定。但……
“结婚这事……还得看父王的意见。”她拿出一把扇子,遮住半张脸,用委婉表达自己的心意。
特伦的行动很迅速,加上诅咒临近,一是尊贵的王子身份,二是对待公主一心一意。就算不提,国王也会主动找他商讨此事。
他会投其所好,对公主永远保持着绅士一面,既不会太疏远,也不会越过男女关系的那条线。
寄回他国家的书信也在一周后抵达,特伦的父王也同意了这门婚事,二人先在沈舒琪的国家订了婚。
真正举行婚礼时是要去特伦的国家,路途遥远,加上特伦是唯一皇储,国王派了些人保护他回国处理要事,只得与心爱的公主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