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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学渊源,公主教的好!

    夜半,岭南城外

    夜阑人静,朦胧的月色中,小路上铺满了斑驳的树影,一簇簇茂密的草丛隐匿在夜色中,而某个离小路不远的草垛中埋伏了一堆人马。

    “都准备好了?”宋幼宁眼睛盯着面前的小路,低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

    宋幼宁穿着一身破布麻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头发被一布条子束起,为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背上故意扛着把大刀装模做样。

    脸上随意抹了把香灰掩去白皙的肤色,反倒显得两双眸子格外清澈灵动,蹲在草里,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小路。

    黎扶宁抱手看她,嘴角扬起抹笑意:“殿下这样子,倒……颇有些……田间野趣……”

    叼着狗尾巴草的宋幼宁侧头白了他一眼,不过他穿这身草寇衣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身棉麻布衣,头发用一根简簪束起,又加上整个人纤细高挑、唇红齿白的,哪里像是个草寇,被强抢被某个女山匪抢去做郎君的还差不多。

    “你这…怎么比本宫还细皮嫩肉的……”

    宋幼宁皱了皱眉,打量了半天,“本山主给你打扮打扮……”

    说完就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塞进黎扶宁嘴里。

    还觉得不够。

    往地上摸了把泥巴就往他脸上抹。

    还觉得不行。

    伸手就觉得去扯黎扶宁的衣领,想弄得乱些。

    谁知道他故作羞涩:“山主,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那眼神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这厮居然跟她演上了。

    宋幼宁故意往他的腰上软肉一掐:“以后黎大人太师混不下去了,就过来给本山主当山寨夫君吧,本山主这包吃包住……”

    她翘起下巴,将腰间长刀往前一摆,活脱脱是个横行山野的草寇头子。

    月光将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却遮不住她眼中流转的狡黠。

    黎扶宁见她玩心起了,自得乐意配合他一把。

    忽地垂眸低笑,那双惯常温润的凤眼里竟浮起三分羞意,眼尾微微泛红,活像被轻薄了的小媳妇。

    “当家的这般说...”

    他忽然移了半步,两人贴的更近了:“可…要说话算话。”

    宋幼宁甚至都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和身上隐隐的体香,耳后倏地烧了起来,心虚的转头看了一下她身后的“草寇”们。

    纵然天黑,但是还不少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两,交头接耳的,好像在讨论他两。

    众目睽睽之下,宋幼宁只觉得自己脸如火烧,一把将从他自己身边推了出去。

    黎扶宁被推到在地,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宋幼宁正准备解释,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变色,黎扶宁一把翻起反手将她护在身后,袖中暗弩已对准声源处。

    宋幼宁瞅了瞅来人,确实是刘府的老管家,整理了一下情绪,低语道:“按计划行事”

    待到那马车靠近,道上突然横倒一棵巨树,车队最前面的护卫刚喊出“有埋伏”,十几个布衣草寇就从树林中杀出。

    为首的宋幼宁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这条道上的东西全归我们邬漆帮所有,还不速速下马?”

    那老管家冷笑,从兜里掏出刘刺史的令牌:“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宋幼宁一把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扯掉,往前走了两步,上下瞅了他两眼,一把将老管家手中令牌打掉:“哟呵,你还挺横,小爷才不管你谁家马车,只要在这条道上的,就是小爷做主”

    “小梨子,动手”

    宋幼宁气势十足地喊完这句,随后一个潇洒转身,一屁股坐在路旁的大石头蹲上,还特意翘起二郎腿抖了抖,活脱脱是个横行山野的小土匪。

    夜间的冷风卷着几片树叶从她脚边滚过。

    毫无动静。

    宋幼宁眉毛抽了抽,强撑着匪气又喊了一嗓子:“那个...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呃...”

    背后依然一片死寂,只有对面拉车的马匹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嘲笑她。

    宋幼宁终于忍不住转头,只见黎扶宁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张俊脸上眉头紧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活像是突然中了定身咒。

    她赶忙起身冲了过去,对他挤眉弄眼的,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发什么呆呢!”

    黎扶宁这才如梦初醒,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看向她:“你刚才...叫我呢?”

    宋幼宁:……

    宋幼宁急得直跺脚,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是我的压寨...呸!山匪跟班!我发命令你指挥?你倒是动啊?”

    对面护卫们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领头护卫嘲讽道:“哪来的毛孩子学大人劫道?赶紧滚开!”

    眼瞅着计划即将败漏,宋幼宁心一横,突然伸手拧住黎扶宁的耳朵:“小梨子!老子跟你说话呢!耳朵不想要了是吧”

    这一掐用了巧劲,黎扶宁白皙的脸颊顿时泛起红晕。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顺从地低下头:“小人错了、错了,大...大王有何吩咐?”

    她慌忙松手,强装凶狠地清了清嗓子:“你去,!跟他们说道说道,若自愿交出东西本大爷绕他们不死,倘若敬酒不吃吃罚酒......”

    黎扶宁整了整被扯乱的衣领,突然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马车,那姿态不像打劫,倒像要去参加诗会的。

    他在马车面前站定,彬彬有礼地作了个揖:“这位好汉,我家大王有个规矩,能来文的就绝不动手,倘若你们愿意自愿将货物给我们,我们放你们安全离开。”

    “倘若你们不愿意,那我们就只能把你们先打一顿,再讹你们一笔,再放你们离开,你们好好想想吧。”

    那老管家头一次听见这么“客气”的打劫,花白胡子抖了三抖差点气笑:“你小子读书读傻了吧?”

    大手一挥,“给我打他!”

    四名护卫应声扑来,刀光如雪。

    眼瞅着那刀就要坎了过来,一道红色飞影牢牢地将黎扶宁圈在怀里,在空中轮了个旋,他手中的剑“匡”的一声,挡开了飞来的刀剑,白衣和红衣交叠,仿佛盛开的牡丹花。

    两人稳稳地立在宋幼宁的身边,姿势极其暧昧......

    “黎大人,本世子可是救了你一条命呢,看在咱们三一起长大的份上,本世子给你打个折,那龙母寺的帐就给本世子抵了吧?可好?”

    宋幼宁只觉得众人的目光似乎要将他们两个射穿,纷纷伸长了脖子观望。

    她只觉得丢人,悄悄往树后挪了两步,心里默念:“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黎扶宁一把拍掉萧临留在他腰上的手,义正言辞:“不行”

    萧临挑眉:“为何?”

    “那是给公主的彩礼......”

    萧临一愣,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当即开骂:“你拿本世子的钱去给公主当彩礼,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远处的老管家眯着昏花老眼,看着这群“山匪”在道中央竟自己先闹腾起来了,而那讲“客气”公子和红衣剑客拉拉扯扯的起了争执。

    树后躲着的那山贼更是古怪,捂着嘴念念有词,活像中了邪。

    这哪像打劫的?分明是戏班子跑错了场!几个人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在说些啥。

    “阿三,你听到见吗?”老管家悄悄拽了拽身旁护卫的袖子。

    那侍卫摇了摇头:“太远了,听不见,不过小人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彩礼,许是那两人有断袖之癖?”

    老管家瘪了瘪嘴,“现在这年轻人啊......",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了,声音压得极低,“趁这群疯子不注意,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树后的山贼突然暴起!

    “吵死了!”

    宋幼宁一脚踹开面前挡路的两人,腰间软剑“铮”地出鞘。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马车前,一脚把那正准备跑路的老管家踹了下去:“老头!本当家的改主意了,懒得跟你们废话了!”

    老管家吓得胡子直抖:”好汉三思啊!这可是刘...”

    “刘你个头!抓的就是你姓刘的……”

    宋幼宁手腕一翻,剑背“啪”地拍在老管家脸上,顿时留下道红印子。她扭头冲还在和萧临拉扯的黎扶宁吼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二人闻言终于闭了嘴,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

    老管家看她分神,眼珠提溜一转,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石灰粉扬向宋幼宁面前!

    “小心!”

    宋幼宁反应极快,手臂一挡,那石灰粉扑了个空,起的她跳下车去,右腿一扫,将老管家绊了个狗吃屎。

    “你还搞偷袭?”

    她一脚踩住想爬走的老管家后背,剑尖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戳,“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赔我精神损失费!”

    老管家疼得嗷嗷叫:“什、什么费?”

    “你刚才偷袭我家当家的赔偿。”

    黎扶宁蹲下身,一把扯下老管家腰间的钱袋子,扬了扬:“这个算利息。”

    宋幼宁挑眉看向黎扶宁。

    没想到这书呆子讹起人来还挺上道?

    黎扶宁回以无辜眼神,手上却利落地把老管家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银票、玉佩、金瓜子...连袜子里藏的私房钱都没放过。

    “可以啊!孺子可教也”宋幼宁看得频频点头,这小子比萧临那傻小子上道。

    黎扶宁把战利品统统塞进她腰间口袋里,凑近她耳边低语:“家学渊源,公主教的好……”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宋幼宁手一抖,剑尖又在老管家屁股上戳了个洞。

    老管家杀猪般嚎叫起来:“哎哟喂!两位好汉饶命啊!”

    萧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车顶,啃着不知从哪摸来的苹果:“啧啧,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闭嘴!”宋幼宁和黎扶宁异口同声。

    见二人你侬我侬之际,老管家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猛地刺向宋幼宁!

    “铛!”

    一柄剑从天而降,精准击飞那刀。

    萧临从马车上跳下,脸色骤冷,一脚踩住老管家手腕:“嘿,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疼……疼”

    宋幼宁却笑了,笑得老管家毛骨悚然。

    她慢条斯理地收起软剑,去边上草丛里摸出根带刺的藤条,“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黎扶宁贴心的替她将扶手那段的尖刺剔去,然后用自己的手帕包裹住递给她。

    “啪!”

    第一鞭抽在老管家大腿上,布料顿时裂开道口子,血肉模糊。

    “这一鞭,打你拐卖人口!”

    “啪!”

    第二鞭抽在背上,老管家像虾米一样蜷起来。

    “这一鞭,打你臭不要脸搞偷袭!”

    “啪!”

    第三鞭将老管家的发髻抽散,花白头发披了满脸。

    “这一鞭...”

    她歪头想了想,“打你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

    黎扶宁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袖子掩住嘴。萧临在车顶上鼓掌:“好鞭法!”

    老管家已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姑奶奶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宋幼宁甩了甩藤条,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冲黎扶宁摆摆手:“剩下的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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