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碗筷,傅泽桉搂着姜早在沙发上慢慢悠悠地讲了好久。那些日子像一帧帧画面被摊开来一幕幕重现在两人的眼前,是这么的幸福美好。他的声音温柔平和,像细水长流的小溪一般,昨晚没怎么睡的姜早听着听着就合上了眼。
先前自己说两句就会出声附和的轻微女声突然消失了,傅泽桉往怀里看了眼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将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腿弯下,轻柔地把她抱起来进了房间缓缓放在床上,他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静静看着她,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客厅倏地响起欢快的手机铃声,这旋律很熟悉,是有人给姜早打电话。
担心姜早被吵醒,傅泽桉快步出去,本想直接挂断,看见来电人是张婉清便无所顾忌地接听了,那边的声音很快传来:
“早早~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是傅泽桉,她睡着有一会儿了。”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她才说打过来问问。”
“你不知道,她昨晚都没怎么休息。”
她在那边自言自语着,听见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出声,又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确认对面没有挂断后才再次把听筒靠近耳边。
“你说她昨晚没休息好?”
“对啊,你一开始不让我们跟她说。周景初纠结了半天,昨晚还是告诉她了。事出突然,她只买得到中转航班了,半夜一个人硬生生在中转机场坐了五个小时。我担心她和她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了好了,她休息了我就放心了,不说了,我也睡觉去了,困死了。”
电话挂断,满室寂静。
张婉清的话还在傅泽桉耳边重复着,半夜一个人在机场坐了五个小时,就为了能在今天葬礼时赶回来陪自己。
很难说清当时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在听见那句话后他胸腔就涌上一股强烈的无法让人忽视的窒息感,让他一瞬之间呼吸不上来。
他又回到房间,床旁边放着的那盏落地灯还开着,散发出幽暗却温馨的光,那点光芒照在姜早的脸上,使她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温柔。
傅泽桉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抚了抚她睡得凌乱的发丝,凑上去吻在她的唇上,两人的呼吸细密交缠。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一直到姜早因为喘不上来气而微微睁开眼睛,傅泽桉低垂着眸凝着她慢慢憋红的脸,才终是挪开了脸。
姜早迷迷糊糊地开口,声音黏黏腻腻:
“傅泽桉,你怎么还不睡啊?”
即使很困,但眼睛还是艰难地睁着,傅泽桉伸手过去轻柔地将她的眼皮抚下来,小心地理了理她脸边上的发丝,在她额上轻吻:
“你先睡。”
很快那盏落地灯被熄灭,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姜早感受到身后的位置稍稍往下陷了陷,然后自己的背贴上一具炙热的身体,两只手臂绕到前方将自己拢了拢。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傅泽桉轻声说:“谢谢你早早。”
两人这几天都累坏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将近中午才醒来。
傅泽桉是个执行力强的,醒了很快就下床去收拾自己了。一切准备好了进来一看,姜早还赖在被窝里刷着手机。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拥入怀里抱了起来:
“都快两点了,起来收拾好出去吃饭了。”
姜早不太乐意,想从他怀里滑下去继续躺着,结果被他搂着腰捞了回来。她拍着他的背控诉着:
“平时给你打工每天我要起好早,现在好不容易放假了你还不让我睡啊。”
傅泽桉轻笑出声,带着喉结也动起来,擦过姜早的脖颈,姜早不禁缩了缩,这个男人真是勾人不自知啊。
“我舍不得你饿着。”
被这么一折腾,姜早也确实不想接着躺了,而且她的肚子就像接收到信号一般,在听见傅泽桉这好听的嗓音后不出息地叫了。她顺势用腿勾住他的腰:
“那你抱我去洗漱。”
张婉清像在她家装了监控般,两人刚换好衣服,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通电话结束,本该好好享受午餐二人世界的傅泽桉脸一黑,这下变成四个人的午餐了。
感觉到身边人的气压明显低了好几个度,姜早伸出小拇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朝他露出个谄媚的笑。傅泽桉看着她的样子被逗得也笑出了声。
-
四人吃完午饭,傅泽桉看着张婉清的架势似是想把姜早拐走和她一起去逛街,赶紧出声截胡:
“那我和早早就先回去了。”
只是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就接到个电话,姜早无意往这边瞥了眼,发现来电人那儿备注着“张邈”两个字,心里一个沉下去很久的想法倏地又浮了出来。
攥着手机的人愣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和他约好的事情,把电话挂断后转头和姜早低语:
“公司突然有点事,你还是和张婉清去逛街吧,我处理好过来接你。”
姜早自然乖乖应下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傅泽桉的公事。而且如果真如她心中所想的话,这件事对嘉莳的助力作用还不小。
最近周景初也在忙着跟进他爸公司的一个项目,签合同的日子近在咫尺,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便和傅泽桉一起走了。
姜早和张婉清手挽手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逛着,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两人居然不知不觉地就走进了一家男装店。等服务员走到面前问他们是不是想给男朋友选衣服时两人才回过神来。
张婉清三言两语打发了服务员,和姜早边聊天边看着衣服:
“早早,你还要回去吗?”
姜早从挂着的密密麻麻的一整排衣服里看中了一件,从里面拿出来仔细看,脑子里想象着傅泽桉穿上它的样子。
“我这次是从家那边过来的,可能还是会去云城看看我师傅。”
说着又示意张婉清看她手上拿着的衣服:
“你看这件,傅泽桉穿怎么样?”
张婉清从她手里拎过来前后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她的品味表示赞同:
“可以的,很适合他。”
说完还一直看着她,姜早看她的样子像是欲言又止,把衣服挂回去,她对这件衣服还不是很满意。转而认真看着张婉清: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张婉清拉过她一只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我前几天又和我爸吵架了,我想和你一起去云城透透气。”
就这事儿啊,姜早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当然可以啊,你还能和我一起住我师傅那儿呢。”
姜早面露难色,她知道张婉清一直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但这次吵架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但你和你爸那边……”
从姜早脸上看出明显的担忧,张婉清别扭地偏过头,无所谓地笑笑:
“我和家里经常吵架,你不用担心我。”
事情解决,张婉清心情彻底放松了,就认真地和姜早一起给那两位大忙人挑起衣服来。最后一人买了两件休闲外套,感觉他们平时穿西装太多了,得适当换换风格。当然也有私心在的,比如姜早就觉得傅泽桉穿休闲装更帅。
除此之外,张婉清还帮着参考了姜早要给外婆和师傅买的礼物。最后走得脚痛的两人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继续聊天。
-
傅泽桉才将将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了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的张邈,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还抬起来放在沙发靠背上,面前桌上还放着一杯咖啡,活像他才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傅泽桉推门进去,沙发上的人应声转过头来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反而还抱怨着:
“陈特助泡咖啡的技术怎么变差了。”
“还有,你怎么还迟到啊。”
确实是他迟到了,傅泽桉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搭话,只径直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桌上放着个牛皮纸袋,袋子上压着张邈的车钥匙,傅泽桉猜到这就是张邈今天约他见面的目的,他伸手过去想把袋子拿起来,却被那人快一步夺了过去。
“哪能那么容易就给你。”
傅泽桉压住心里的不耐烦,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你想干嘛?”
似是看出傅泽桉脸上的烦躁,张邈也不再逗他,乖乖把文件袋放到了他手里,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演技十分夸张:
“我为嘉莳做了这么多,我承受了公司那么多谣言,结果你居然也这么对我。”
很是大声地吸了几下鼻子,眼泪却一点都出不来,他继续开着玩笑,
“酥韵那边的条件可不比你给我的差,信不信我真投敌了。”
张邈知道傅泽桉肯定不会求着他让他别离开,他只是单纯嘴欠。后者则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先无奈叹了口气,又停住了正在绕开文件袋上细线的动作,掀起眼皮盯着他。
那眼神真是有点瘆得慌,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威胁意味。张邈决定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尴尬笑笑:
“行了,我先走了,那里面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后续等我消息。”
傅泽桉给姜早发了微信问她逛得怎么样了,一直没得到回复,心里想着大概玩得正开心,便去了市场部。
从傅爷爷去世那天起他就没怎么关注过市场消息,枣泥山药糕上市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该动手的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奇怪。他怀疑他们很有可能会趁这次傅老爷子去世动手,浑水摸鱼、让他乱上加乱。
到那边听负责人细细汇报后傅泽桉自己又看了看数据,确实没什么问题,公共平台上的风评也是一致好评。傅泽桉正奇怪着,公关部的负责人突然过来请他过去。
走之前他让市场部一定仔细盯好,有任何异样马上汇报给他。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放着的是某个自称路人的账号发的博文,傅泽桉大概睨一眼,那条博文配了张他站在殡仪馆大厅门口的照片,内容大概是说他冷血无情、对自己亲爷爷的死亡毫不在意。
他冷哼一声,原来是要从这个方面下手吗?
旁边的部长见状赶紧接话:
“傅总,需要我们这边处理了吗?”
傅泽桉不太在意,这本就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就算处理了这条后面的事还是会如预先计划好的那般冒出来,他挥了挥手:
“不用管,让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他在商战中好像随时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也许是遗传了傅际中的某些优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