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宁:“那你怎么不和季家坦白?来找我做什么。”
鹿田蹊顿了顿,看她:“我找你自然有我找你的理由,季家,靠不上。”
天气太热,许知宁伸手充当小扇子,拉开领口扇风,“说吧,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情就行。”
不远处是S市繁华的商业街,到了中午时分,更加人来人往,都来这里购物逛街,鹿田蹊发现周围人群聚集,怕发生意外,朝她开口:“前面有一家咖啡店,我们去那边细说吧。”
说完就起身,先行往咖啡店方向走,许知宁紧跟其后。
外头天气炎热,走进咖啡店,一股清流带着冷意的风袭来,像是清爽的水流漫过全身,许知宁整个人瞬间复活,刚才还昏沉的脑袋,这会儿也清醒透了。
“呼,终于凉快了。”
服务员带着两个人走到最里边的位置,这里没有什么人,也不容易被打扰,鹿田蹊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单子,推到许知宁面前。
“点吧,想喝什么,我请客。”
这么大方,许知宁当然是不客气,不过这会儿她也没什么胃口,看着上面的甜品和奶茶都觉着太甜,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后手指敲了敲。
“那就鲜榨果汁一杯吧。”
“摩卡一杯。”鹿田蹊接着又说:“天气有些热,给这位小姐一份草莓巴菲吧。”
服务员点头一一记下,很快给两个人上了单。
许知宁喝着果汁,“这下可以说了吧,到底什么事。”
鹿田蹊从包中拿出一纸信封,递给许知宁,“看看吧。”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许知宁捏了捏信封,有点厚度,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看,是几张照片,一一翻阅,照片里,是从小到大的鹿田蹊,和一个女人的合影,而这个女人,就是前几天轰动学校论坛的波/浪卷发女人
当时那种照片是背影,并没有正脸披露,许知宁仔细一看才发现,女人气质姣好,一看就是有明显的保养,但也耐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
鹿田蹊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口腔中蔓延,“这是我的生母,她叫安之若。”
许知宁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灯灯曾提及过,十年前就和鹿家主因故离婚了,但这之间又有什么牵连呢?
许知宁干脆不想,直接问:“你找我不止告诉我这些吧。”
“嗯,我最近调查到,季驰俨的失踪和我母亲可能有关。”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安之若绑架的季驰俨?”
“不!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鹿田蹊马上反驳:“但不得不承认,确实与她有牵扯。”
“那你既然知道线索,为什么不告诉季家或者报警呢?”
鹿田蹊低眸,眼底似有情绪流动,“呵,不管是告诉季家或者报警,只要我父亲知道了,他从中作梗,我母亲最后都一定会被抓。”
“更何况,我相信她,其中一定有什么牵连。”鹿田蹊抬眼看她,坚定不移:“我想自己调查一番,至少知道真相。”
许知宁悠悠道:“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
“嗯,外人眼里看来,我是风光的鹿家继承人,但是鹿家的实际掌握权并不在我手里,至少现在不是,况且鹿田有还在家中,我手中可以用的资源人脉并不多,还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我凭什么帮你啊?”许知宁吹了吹指甲,毫不在意地说:“你之前可是和季驰俨一起针对过我呢。”
鹿田蹊看向咖啡中自己的倒影,郑重地向她道歉:“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你要我怎么弥补你都可以,只要我可以做到。”
听着他语气还算诚恳,许知宁摆手:“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勉强强帮你一次吧!”
“多谢。”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鹿田蹊出声询问。
许知宁看了看四周,防止谁的耳目偷听,“你告诉我,你和季驰俨之前为什么针对舒白派人霸凌他?”
鹿田蹊微怔了一下,“呵,果然那天晚上偷听的人是你。”
许知宁不置可否地挑眉,抱着草莓芭菲边吃边问:“快说快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鹿田蹊捋了捋思路:“其实,他们两个之前也一直是好兄弟,几乎无话不谈,但导火索是季驰俨对陈夏然的感情,大概是一年前吧,驰俨在国外拍卖会花大价钱淘到一件首饰,那会儿他还有点害羞腼腆......”
害羞腼腆.....?许知宁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想不到这词会有用来形容季驰俨的这一天。
这不崩人设吗?
鹿田蹊看得出她的无语,继续说:“那会儿,驰俨性子内向,特地把礼盒打包得精美,托付舒白把东西交给陈夏然,舒白一开始保证得很好,驰俨也以为她已经收下了,但是没想到,陈夏然并没有收到,驰俨的心意,实际是舒白把这昂贵的首饰拿去变卖。了”
“变卖?这有点过分了。”许知宁拧眉说:“那舒白把钱拿去干嘛?”
“听说是把钱拿去买了什么游戏设备吧。”鹿田蹊淡淡地说:“驰俨知道后自然是很生气,加上他性子本来就容易冲动,从那之后就不对付了。”
“可是,那也没必要找人去霸凌他吧?”
“S市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圣利亚学院也是分等级制度,没有家室没有背景,几乎寸步难行。”鹿田蹊话里话外都是一股有钱人的审判。
许知宁反驳:“这也不是你们欺负人的理由啊,他纵然再有不对,你们恃强凌弱就对了吗?”
“你只看到舒白的这一面,校园里这一点事情数不胜数,甚至这城市底下多少人和他一样,只不过你没发现罢了。”
话语间,鹿田蹊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许知宁还在长话连篇地说教,似乎想让他知道这种行为是错误,他无奈叹息:“我知道了,等一切事情解决了,我会和他道歉的。”
许知宁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那言归正传吧。”
鹿田蹊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少爷!!”
所有人朝着方向望去,见来人正是鹿田蹊点助理杰森,只见他迈着步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气喘吁吁。
“什么事?”
杰森抹了一把汗:“二少爷!我们查到,大少爷正在前往陵县!”
鹿田蹊听此,眉头微蹙,“鹿田有?他去那边干嘛?”
“这不废话吗?肯定是找季驰俨去了,说不定你发现的,他也发现了。”
鹿田蹊说:“许小姐,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许知宁:“.......去哪?”
“陵县!”
许知宁抬起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提着行李箱穿过人潮,来到定好的酒店面前,她不满地咂舌:“我说!这叫酒店?也太穷酸了吧!”
酒店的外墙脱落,露出岁月的陈旧,吧台上的顶光昏暗朦胧,电梯运行嘎吱嘎吱的刺耳声,许知宁靠在栏杆上,胳膊肘都黏到了灰尘。
她一脸怨气地看向鹿田蹊。
鹿田蹊办理好住宿,把房卡递给她:“忍忍吧,我们不能太过于声张。”
许知宁语气不好:“那也不至于住这破烂地儿吧!”
“别抱怨了,早点回房间休息去吧。”
许知宁跟上他,“话说我这么来了?学校怎么办?”
“我给你申请了假。”
鹿田蹊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决定走楼梯。
“那我爸那边呢?我哥那里你怎么说?”
“我让学校通知他们,你去了国外交换学习,为期一个星期。”
“你就这么放心他们不会起疑心?”
鹿田蹊步伐不停:“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我会想办法的。”
房卡滴的一声,鹿田蹊拉开门,“你今晚住这里吧,我住你对面,有时的话可以敲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许知宁下意识拉了他袖子,“等等等等!你确定这里安保安全?”
“你放心,隔壁就是派出所。”鹿田蹊说完回到自己房间。
许知宁淡淡哦了一声,回到屋里关上门。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家具的木屑味和霉味,让人一进屋就忍不住皱眉。
“真是的。”许知宁去打开窗户通风,“不会憋死也会空气中毒。”
但是实在没办法,中国人抱着来都来了心态,开始收拾用品,许知宁想先去洗澡,一踏进浴室,墙面和地面布满了水渍和泥垢,仿佛八百年没有住过人一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淋浴。
以往在家洗澡都能哼着小曲折腾半个小时,在这里是屏住呼吸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她甚至懒得打泡沫。
许知宁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极限挑战,她看到床上被洗涤无数已经发白的床单用品,摸起来粗糙发硬,她心里又死了一下,开始想念家里的真丝四件套了。
许知宁躺在床上,开始研究手里的表,话说这个积分制度兑换自己还没有彻底钻研明白,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用上一些。
许知宁和鹿田蹊在陵县待了三日,一直在寻找安之若和季驰俨的具体消息,以往鹿田蹊还能时不时联系上她,但这会儿偏联系不上,定位也关了,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阻挠,收集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许知宁躺在木质床板上抱怨:“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的吗?”
鹿田蹊看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字,模样认真:“这附近我们都探查得差不多了,明天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床板硌得许知宁后背酸痛,“还去?我这几天走得都快散架了.......”
“辛苦了,但是消息还远远不够。”
“不如还是报警吧,我们两个能查到什么!”
“现在还不行,至少我要先了解一些事情。”
“话说回来。”许知宁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坐起身子,“你都还没有和我说,安之若的事情呢。”
“我母亲?”鹿田蹊微怔一下,反问她。
许知宁点头道:“是啊,是你主动要和我达成合作的,那你得把事情始末告诉我吧,不然我总感自己跟个二愣子一样。”
鹿田蹊深吸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主要是......”许知宁撕开一包薯片,眼睛悠悠转了一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你父母离婚的原因。”
鹿田蹊回味了一会儿,往事如影片在脑海一幕一幕回望着,他犹豫再三,决定全盘托出:“我事先声明,我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能把我自己知道的告诉你。”
许知宁吃着薯片,眼睛眨眨示意他继续说。
“原本我的家庭也是圆满的,但十年前,我七岁的时候,父母发生了一次争吵,非常激烈,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什么原因啊?”许知宁忍不住打断。
“听我叔叔伯伯说,早前鹿家经营的一所工厂是我母亲负责的,在当时发生了一场意外事故,很多工人受伤死亡的,当时鹿家内部本就动荡,对家公司就抓住这一点,找媒体争相报道,留言覆盖整个S市,舆论压力下,鹿氏的股价直跌,许多高层董事直接撤资,差点不复存在。”
听鹿田蹊这么说,许知宁觉得唏嘘,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是我父亲发召开记者会,花了大半的财力才平息,这件事情之后,我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觉得当时的意外还有各项疑点,坚持报警处理,但是父亲觉得是她害了家族,拖累了鹿氏,两个人之后分道扬镳。”
许知宁拿起一瓶牛奶,插上吸管,“所以,你父亲觉得安之若是一个灾星,才不许你们兄弟见她,怕再生事端?”
“嗯。”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见她,还得自己被罚跪。”许知宁咬着吸管。
鹿田蹊看了一眼屏幕,温声说:“我只是觉得,事情或许不止这样。”
说到一半,鹿田蹊觉得奇怪,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又怎么知道我被罚跪了?”
许知宁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