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七月五,七夕节前两天。
楚遇兰从人挤人的大巴上下来,狠狠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玉川县。
这个生养他母亲的土地。
玉川县坐落于西部山区。
随着近些年的“西部开发”、“乡村振兴”计划的开展,藏匿在深山的玉川县也走向了依靠旅游带动经济发展的道路。
七夕,是当地著名的“女儿节”。
也不知是什么效应,竟还是引得这么些不怕累的游客在这么个工作日专程挤大巴来。
记忆中的母亲,其实很模糊。楚遇兰想。
其实小学低年级的时候,他还总是与母亲在一处。他还记得每次放学后,母亲总是站在院子的围栏里,一看见接送的校车到了,她就不停的挥手,温柔的喊他“小遇”。
可后来,过了大概半年吧。他刚过十二岁生日。
放学回家后,母亲就不见了。
父亲只告诉他,母亲病了,让他自己和管家刘叔在家里好好的,父亲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照顾母亲,没办法来回照顾他。
就这样,母亲其实就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随之是母爱。
刘叔只是管家,对他管教不多,他逐渐学会了抽烟、喝酒,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无疑,他高考失利。被父亲打包送到了国外的大学。
这也是每个富二代必经的镀金流程。楚遇兰觉得没问题,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定时打来的生活费,只多不少,国外开放的男女关系,是楚遇兰的温床。他沉溺于各色人物之中,放纵自己的□□和欲望。
某次宿醉后,一通电话把他带回了现实——
“楚遇兰,你妈自杀了。”
恍惚间,楚遇兰好像又看见他母亲站在他面前,对他挥手,喊他的名字,“小遇”。
“妈妈。”
回家。
楚遇兰这次没有犹豫。
刚下飞机,又是一通电话打进来。
楚遇兰莫名心悸,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楚遇兰,你爸爸出车祸了。正在抢救。”
抢救失败了,短短几天里,楚遇兰失去了他的双亲。
父亲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家里的公司有职业经纪人,根本不用他操什么心。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操心。传媒公司,他们这群富二代最讨厌的存在,因为他们有点什么动向,那些媒体就闻着味儿来了,写一个夸夸其谈、大放其词的标题,不胜其烦。
可是他还是觉得很怪。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母亲,母亲身体不好是很多年了的,可是并不严重,他虽然和她见得不多,但逢年过节总是会探望。父亲,父亲那更是了,父亲在和母亲结婚前,经常玩赛车,什么山路、弯道,他开不过去,他又怎么会死于车祸。
可是再怎么想,死亡已是既定事实。
他和其他亲戚操办完葬礼后,应父亲要求,将他与母亲葬在了一处。
他再次来到母亲养病的半山别墅,轻轻推开了母亲的房间。
他一回头,看见母亲床头的照片。放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是他五岁那年拍的合照。
想起小时候的事,楚遇兰轻笑一下。
从头到尾转了一遍,楚遇兰还是打算带走那张照片。
相框打开的一瞬间,夹层里掉出一张纸,滑在地上。
也是一张照片。
楚遇兰拇指食指一用力,将相纸捻起来,握在手里。
是母亲,比最早的印象中更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小孩。看起来大概也是五岁左右。
相纸的右下角,用红字批着“玉川县胜利路24号赵氏影楼 2000.8.6”
“玉川县......”
是母亲的老家。
楚遇兰将两张照片一起放进口袋夹层,想都没想,买了两天后的车票。
不知怎的,他想去玉川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