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知这才满意,从田埂下到水田里,靴子踩进松软的泥地,一下便能感觉到深陷。
礼知试着抬了抬脚,她的脚小,靴子又太大,每走一步都要担心靴子会不会从她脚上掉下来。
因为两人都背着农药壶,同在一亩地怕农药会撒到对方身上,很不方便动作,所以分开洒。
傅屹延也下到水田里,泥地松软,喷洒农药的时候也需当心不要踩到脚下的秧苗,看见没有立稳倒下的秧苗也要把它扶起。
他回头看眼礼知,见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朝她喊道:
“礼知,别摔倒了。”
礼知的手上正扶着连着喷头的长杆,动作不是十分熟练地往外喷洒农药,还要顾及脚下,听到声音随口应道,“知道。”
傅屹延的动作很快,在礼知之前洒完了一亩,越过一道田埂前还不忘对礼知说,“不好意思,可能真要我洒四亩了。”
礼知眼看着他到第二亩水田里,朝他喊道,“说好了一人三亩,你不能出尔反尔。”
傅屹延心说他出尔反尔还在后头呢,现在这可算不得什么。
“那没办法,谁让你那么慢。”
“你——”
礼知气得跺脚,却忘了脚下踩得可不是什么水泥地,这一跺靴子陷得更深,她再抬脚,就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礼知也顾不得傅屹延了,她弯下腰去弄自己陷进泥里的靴子,好在手上戴着胶皮手套倒也不怕脏,只是较了半天的劲也没能把靴子解救出来。
“礼知?”
她刚还要朝他发火,转眼就弯下腰低着头也不知在做什么,但她一直好端端的站着应该不会是因为受伤。
傅屹延联想到她从前的那些“前科”,吃不准她是不是在挖田里的泥巴预备要朝他身上丢。
摄像机在一旁拍个不停,礼知觉得特别丢脸,忙活半天靴子反而陷得更深,她额头都沁出点点汗珠。
“怎么了?”
傅屹延还是走了过来,他已经做好礼知要糊他一身泥的准备,哪知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礼知缓缓直起腰,两只手的手套上都沾满了泥水,向他求助道,“傅屹延,我脚陷在泥里了。”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乞求,傅屹延心头发软,好似回到了他记忆深处的那段时光。
那时的她也常会这样求他帮忙。
“两只脚都陷进去了?”
“没,就左脚。”
傅屹延低下头看了看,水田里的泥并不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她整个靴子的表面几乎都被泥覆盖住了。
他摘了自己的手套别在腰间,对礼知说,“别乱动。”
礼知点了点头,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下一秒就被他掐着腰提了起来,一只靴子还在脚上,另一只仍旧陷在泥里,露出一只白嫩的脚悬在半空。
“喂!”
礼知被吓了一跳,男人的掌心微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腰间肌肤,她只觉脸颊发烫。
礼知知道自己手上脏没敢往他身上搭,一眼瞥到不远处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小声对他说,“你快放我下来,还在拍呢。”
“怕什么,又不是没抱过。”
他这一说礼知也想起了上次为Value拍宣传片时的那一个公主抱,反驳道,“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傅屹延话里带着调笑,“哦对,姿势不一样,想要我重新抱?”
“我才没有,我……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傅屹延一路避着秧苗往前走,他将礼知放在一处比较高的田埂上,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她光着的脚,问她,“怎么不穿袜子?”
五月的天还凉,光脚穿着靴子踩在水里,也不怕着凉。
“这样方便嘛,脚脏了回去洗洗就好,袜子脏了还要再换……诶你怎么……”
傅屹延的手指碰到她的脚心,果然是冰凉的,礼知缩回脚,两只脚都踩到田埂上,抱着膝盖满脸戒备的看着他。
“回去把袜子穿上。”
他话里带着不容置喙,礼知不敢不答应,低着头说:
“知道了。”
说实话,礼知现在也感觉到傅屹延不再像高中时那么好说话,言谈间都给她一种压制感,让她占不了上风。
“你在这坐着,我去把你靴子拿过来。”
很快傅屹延就拎着礼知那只沾满了淤泥的靴子回来了,他抬腿迈上田埂,将靴子浸在水渠里将表面的淤泥清洗干净。
之后拿着靴子对礼知说:
“伸脚。”
“我自己来就好。”
傅屹延又重复了一遍,礼知咬着嘴唇,见他大有一副等到地老天荒的架势,缓缓地将脚伸进了他捧着的靴子里。
“去打药了。”
礼知两手一撑从田埂上下来,拍拍手上的土,对他说,“谢谢你。”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谢谢。”
礼知抬眼看他,见他神情很是认真,半晌,她说一声,“好。”
农药洒到最后果然还是照傅屹延所说,他洒了四亩,而礼知洒了两亩。
回到小院,还没等进去就听见了阵阵谈笑声,礼知猜一定是另一个嘉宾,方薇到了。
果然,方薇正坐在凉亭下和其他人聊天,见礼知和傅屹延进来,站起来打招呼。
“傅老师,礼知,你们好。”
礼知笑着回应,“你好方薇。”
傅屹延没什么表情,他抬手把礼知背着的农药壶摘下来,对方薇只说了一句,“你好。”
方薇也不在意,笑容依旧得体,“你们这是打农药去了?”
“是啊。”礼知又对凉亭里的其他人说,“我先去洗个手再过来。”
傅屹延拍拍礼知的肩膀,“先去把鞋换了,记得穿袜子。”
礼知又换了身衣服,一开门出来就见傅屹延等在门前,礼知看他目光移到自己的脚上,明白他是特意守在门口看她穿没穿袜子的。
傅屹延见到她踩着拖鞋的两只脚上穿了袜子心里才满意,转身往外走。
“你先别走。”
礼知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都忘了问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傅屹延停住脚步,“没什么事了,快好了。”
“那就是没好。”礼知绕到他身前,“伤没好怎么还来参加节目,你应该在家休息。”
傅屹延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有趣,“变这么硬气?之前跟我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
“现在说你受伤的事呢,别转移话题。”
“好。”傅屹延低头看着她,“那继续说,你不信我快好了,用不用我给你看一眼,证实一下。”
礼知知道他伤在前胸的肋骨,他前些年拍一部动作片时很拼,那会就送过医院,现在是牵出了旧伤。
“可以吗?”
礼知是想看的,只有亲眼见了她才能安心。
傅屹延没说话,直接卷起上衣,一寸一寸的袒露出胸膛。
礼知的目光也跟随他的动作往上移,从他精瘦的腰间,到他肌理分明的小腹,然后便是他有着青紫淤痕的胸口。
她无暇顾及其他,一心系于他的伤处,心里隐隐泛酸。
“现在还疼吗?”
傅屹延笑着说,“你可以碰一下。”
礼知抬手,极轻极轻的在他胸口的伤处点了一下,她指尖微凉,那感觉一直传进傅屹延的心里去。
“现在不疼了。”傅屹延对着礼知低低地说,“被你碰到,立刻就好了。”
……
晚上七点多,夜幕低垂,天上的星子闪烁,院子里也亮起了昏黄的灯,小柴犬撒着欢追着一个到处滚的皮球,很是活泼。
下午他们进山里砍木头的砍木头,采蘑菇的采蘑菇,还到远处的小河里捉了两条鱼回来养到缸里,都有些疲乏。
张文是主厨,以往有嘉宾来会做菜的也会上前帮忙,这次除了傅屹延又添了个礼知,他掌勺的压力少了许多。
今天的饭菜很是丰盛,有红烧猪蹄,糖醋鱼,素炒蘑菇,辣炒蚬子,还煲了一锅养生汤,
“可算好了,这给我饿的。”
吴润舟今天干了不少力气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闻着饭菜的香气馋的快要流口水。
“这鱼真嫩!”
吴润舟赞叹道,他问,“这谁做的?”
张文说:“当然是我们傅大厨了。”
“过奖。”
傅屹延夹一块猪蹄放到礼知面前的盘子里,礼知正在尝他做的鱼的味道,鱼肉果然被他烹饪的很是滑嫩。
“我自己夹就行。”
“怕你够不着。”
桌上的其他人看着就放在礼知伸手就能夹到的盛着红烧猪蹄的盘子,俱都有眼色的默不作声。
张文见突然安静忙活跃气氛,他指着辣炒蚬子说,“蚬子是礼知炒的,都尝尝,味道特别好。”
几双筷子又都涌入那盘辣炒蚬子。
吴润舟尝了之后再次赞叹道,“这蚬子真香!”
张文笑他,“能不能行了大作家,你还能换两个形容词吗?”
吴润舟吃个不停,“你也说了我是作家,我只会写不会说。”
桌上的人听了俱都哈哈笑起。
方薇下午才到,中间几个人又都是分开的,所以她不像张文和吴润舟那般清楚两人关系,傅屹延跟圈中的女艺人鲜少有像和礼知这般亲近的。
她有些好奇两人的关系,故作无意的问:
“傅老师你和礼知认识很久了吗?”
礼知正在吃傅屹延夹给她的那块猪蹄,闻言抬头看向傅屹延,想他既然答应她了应该不会乱说。
桌上的几双眼睛都聚在二人身上,就连一直顾着吃的唐子奇和陈睿林也都停下了筷子。
“也没有很久……”傅屹延停顿一下,似在追忆,后又接着说,“我们是从高中开始认识的,她是我同桌。”
礼知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盘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