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礼知再回到楼上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一个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坐在房内大床的一边用手机会消息。
“来了?”郑林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他揣起手机说,“那你陪她我先下去了。”
郑林凯今天摘下了他的那副金丝眼镜,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少年时才有的生气和活力。
他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结,以往见人便是三分笑,今天更是笑到了十足十,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礼知看着眼前的郑林凯,不知内情的只会认为他与新娘是因为爱情而走到一起,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可先前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又让她叫不准了。
她有心想问,但到底没问出口,只点点头说,“你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郑林凯走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有伴娘,有亲友,每个人的脸上都溢着笑,说着祝福的话语。
补完妆,礼知陪着许成嘉进到里面换衣间换婚纱,裙尾曳地,礼知蹲下身帮她整理。
“真美。”
礼知站起身,看着镜中柔美动人的许成嘉,那婚纱上碎钻点点,更显华贵,她说,“让郑林凯偷笑去吧,便宜他了。”
提及郑林凯,许成嘉唇角勾起一个笑,转瞬即逝。
礼知看得真切,原本压在心上的石头消失不见,或许两人还未相爱,但已经在相互吸引,也算是个安慰了。
许成嘉对这场婚礼本来毫无感觉,但被礼知用祈盼憧憬的目光看着,临了倒有些酸涩涌上心头。
“你不用担心我,你还不知道我吗,就算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是,你许成嘉从不吃亏。”
许成嘉笑了,她性子直来直去,不会说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但这一次她想说了。
她拉过礼知的手,“知知,我很高兴你能来,作为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参加我的婚礼,很圆满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做你的伴娘了”
礼知眨眨眼睛,怕哭出来会花妆,“好了,那叫什么遗憾,又不是说我结婚你来不了。”她一眼扫到墙面上的挂钟,“快下楼吧,时间要到了。”
从没说过那样的话的许成嘉难免有些赧然,忙逃离先前的话题,加一句,“你别忘了一定要抢到我的捧花。”
“一定一定。”
……
“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视你,对你忠诚,直到永远。”
新人宣读誓词,交换戒指,在祝福声中拥吻。
许母毫无半点心酸不舍,脸上笑得像朵花儿,倒是许父在将女儿交到郑林凯手中的那一刹那掉了几滴眼泪,忙用先前擦过汗的手帕擦拭眼角,现也眼含笑意。
礼知看向一旁的傅屹延,恰好迎上他的目光,原来他一直注视着她,两人相视而笑。
郑林凯放开被吻得气喘吁吁的许成嘉,呼吸灼烧至她的颈侧,后又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
“许成嘉,我对你的承诺不止这些,先前那些是说给外人听的漂亮话,我在楼上说的那些才是说给你的,你可要记住了。”
许成嘉睫毛轻颤,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叫礼知来之前的那个略显凶狠的吻。
那是她第一次接吻,也是第一次和这个男人接吻。
她说,“我会记得的。”
周围起哄声不断,许成嘉脱离了郑林凯的怀抱,脸上泛起红晕,直到现在才有了些独属于新娘的娇羞。
许成嘉手上攥着捧花,她侧身看一眼礼知,给予她暗示。
“来,我们新娘背过身来,扔捧花了,看看是谁这么幸运……”
在场的都能看出许成嘉对礼知的不一般,更何况礼知还是个明星,就更没人想讨这个不快去抢那一束捧花了。
礼知脚上踩着双高跟鞋,捧花扔过来的时候急着去接还险些崴到了脚,被傅屹延一顿数落。
“知道啦,下次注意。”礼知敷衍着,她朝许成嘉扬了扬手里的捧花,向她示意。
马上要拍大合照,人们都朝着中间走去,郑林凯夫妇站在中间,两侧站着双方父母,礼知和傅屹延紧紧地挨在一处,站在离他们很近的位置上。
摄像按下快门,画面定格,即便以后回忆褪色变成黑白,这张照片也依然会保持它应有的色彩。
这处庄园亦具备酒店应有的设施,酒宴就办在里面,宾客们相携前往接连落座,郑林凯仍穿着那身西装,许成嘉回楼上换了身红色的礼服然后下来敬酒。
身为伴娘伴郎的礼知和傅屹延也少不了要一桌一桌的敬酒,参加婚礼的宾客中不乏商界人士,其中有与傅家相识的也免不了要和傅屹延交谈两句。
傅屹延这段时间剧本看得少了,报表看得多了,他父亲傅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更是直言他会在明年到傅氏集团工作。
“年轻人嘛,还是要多搏一搏的。”
“是啊是啊。”
傅屹延耐心地听着他人的附和,半晌才和礼知到下一桌去,结果颇为意外的到了礼易那一桌。
礼易还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紧紧盯着礼知挽着傅屹延的那支手臂,看的她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出来。
傅屹延当着礼易的面安抚似的拍了拍礼知的手背,笑着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又给礼易斟了一杯,“老师,这一杯敬您。”
礼易心里不满,但也无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勉为其难的端起酒,也不知是心里有气还是喝得太急,一口就被呛住了。
吓得礼知差点打翻杯子,手忙脚乱的过去拍着礼易的背给他顺气。
“你瞧你喝那么急做什么。”
礼易面上挂不住,他甩开礼知的手,斥道,“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礼知也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只能顺着他,“还难受吗,一会别喝酒了。”
“不用你管。”
“哎你……”礼知还未说出口就被傅屹延拉了过去,“老师,那我们去别的桌了。”说着看向桌上其他人,“各位慢用。”
出了礼易的视线范围,礼知反过来安慰傅屹延,“我爸这人就是别扭,你别多想啊。”
“不会。”
傅屹延低头去瞧礼知,戳了下她红彤彤的脸蛋儿,“再有人敬酒就推给我,别再喝了知道吗?”
几桌下来,即使有傅屹延为她挡酒,礼知也不可避免的喝了很多,这样被他瞧着,倒真有种醺醺然的感觉,她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说,“好。”
酒席散后,许成嘉被喝多了的许母拉着絮絮叨叨的交代着什么,脱不开身,便让郑林凯送礼知二人出去。
几人慢悠悠的走着,郑林凯摘了领结解开两枚扣子透气,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叼在嘴里。
礼知走在中间,脚下踩着松软的草坪,许是真的醉了,她走得摇摇晃晃,后来干脆半倚半靠在傅屹延身上。
烟草的味道飘至鼻端,细想想从许成嘉那知道两人假结婚的消息后还从未有机会和郑林凯谈及此事呢。
那段时间郑林凯也是真的忙,手上有桩极重要的案子,根本没空赴礼知的约。
想到这,礼知觉得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突然开口道。
“怎么想找嘉嘉和你结婚的?”
郑林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觉得她合适,况且她也不是个很麻烦的人。”
礼知又进一步问,“那怎么就假戏真做了,不是说假结婚吗?”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我爸妈不好骗,我就和她说了,要不来真的吧,她也同意了。”
礼知越发搞不懂这两人的脑回路了,“可你又不喜欢她,这样真的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郑林凯反问,他脸上还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礼知怔愣着,似是不敢相信。
“好了,逗你的,我不喜欢,但也不讨厌。”郑林凯眺望远处,笑容隐去,他叹道,“哪儿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
郑林凯失笑,他轻弹烟灰,“不过我倒挺爱和她闹的。”
可能有的人就是这样吧,礼知不再去想了,干脆都交给时间。
郑林凯明显不愿再多说了,他话头一转,“你们回去的话,我找个人送你们。”
傅屹延拒绝了,“不用,我叫了助理来接,人已经到了。”
“也行。”郑林凯将烟掐灭了扔进垃圾桶,“那我送你们上车。”
走出庄园,果然助理已经将车停在了外面,见人过来,正要开门下车。
郑林凯做手势制止了他,亲自拉开车门将礼知送到车上,又走到另一边为傅屹延拉开车门,手搭在上面,笑着开口。
“今天麻烦二位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多担待……”
礼知抓起座椅上的纸抽朝他扔了过去,“说人话!”
郑林凯一把接住了,哈哈地笑,“这不是喝多了吗。”他将纸抽摆回去,“你们回吧。”顺手把车门带上,人却还不肯走,扒着车窗,絮絮叨叨的说话。
“多快啊礼知,我这样的都成家了,搁从前谁想的到啊……”
礼知直到这时才相信郑林凯是真的喝多了,褪去曾经的玩世不恭,有了家庭,肩上多了责任,但亦会有人与他分担。
“总要到这一天的,郑林凯,磨磨唧唧的可不像你。”
郑林凯故作凶狠,“等你结婚那天的,风水轮流转,到时候别让我笑你。”
礼知笑嘻嘻的,“怕你哦。”
郑林凯也笑,他直起身子,“行了,回去吧,有时间再一块出来玩儿。”
礼知朝他挥手,“那肯定的,不过还得你请客。”
“行行行,看把你抠的。”郑林凯最后朝傅屹延说,“有什么用得着哥们儿的地方就说,别客气。”
傅屹延点头,“你也一样。”
车子开得远了,那栋别墅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礼知看着周遭不断倒退的景物,莫名的鼻子开始泛酸。
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就是心里面百味杂陈,搅和得难受。
傅屹延觉出她情绪的波动,握了握她的手,“在想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更难以压制。
礼知看着他说,“傅屹延,我心里难受。”
明明还都是好朋友,也都还总能再见面,可就是,可就是有什么地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傅屹延没有特别多的想法,但不妨碍他感受礼知的内心,“在害怕吗,还是在担心?”
他揉了揉礼知垂得低低的脑袋,“你似乎忘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