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在带人床边,听着仪器的滴滴声,回忆着我与她走过的时光。
那时候,我叫做“招娣'。和所有的老套的剧情一样,我的童年充斥着母亲的嘶声力竭和父亲的拳打脚踢,黑色的回忆终于我的十八岁。自此,我的人生路上迎来了太阳。
正如往常一样,周招娣又一次推开了家门,熟悉的争吵声又敲击在鼓膜上,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对于男人的暴力已经习以为常,她匆匆穿过他们,只求男人饶过自己,今天的菜有肉,不要脏了,妹妹还在长身体。
终于安全到达厨房,在切菜的空隙里她算计着兼职的工资和妹妹的学费,好像还差一点。
正思考着,腿忽的被人抱住,是来娣。
“姐姐,我的作业都写完了,你快夸夸我。”
周招娣笑着从锅里捞了一块肉,喂到妹妹嘴里,拍了拍她的头,说:“真乖,陪姐姐做饭好不好啊。”
来娣点了点头,菜都已经下锅了,周招娣空出手来,听着屋外更加激烈的争吵声,和男人嘴里“赔钱货”的叫骂,捂住妹妹的耳朵,弯下腰来,将她护在怀里。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向着厨房靠近,周招娣皱着眉拿着菜刀回头告诉来娣“捂上耳朵,不许看”,冲了出去,却正看着男人直直的倒下来。
周招娣震惊的看着男人,背后的刀口缓缓的渗出血来,男人挣扎着,又被女人贯穿脖子。
他终于安静下来,世界也仿佛安静下来。
所剩的,是白菜土豆开锅的咕嘟咕嘟和电饭煲欢快的音乐。
母女对望着,都放下了手里的刀。
“真好饭熟了,吃饭吧,今天有邻居阿姨送的肉。”没给男人施舍一个眼神,招娣开了厨房的门,看着妹妹缩在了柜子之间的角落里,捂着耳朵。
妈妈换了衣服,也进了厨房,抱起妹妹。周来娣将脸埋进妈妈胸口,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沉默的流着眼泪。
妈妈抚摸着来娣的头,说:“好好听姐姐的话,以后好好念书,不要嫁人了。”
妈妈又转过头,亲吻着我的额头,对我说:“辛苦你了。”她脸上刻进了深深的皱纹,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却饱经风霜。她曾轻柔的抚摸着我的伤口,也于崩溃的时候大喊我为什么不去死,又为什么不适合儿子。
当时的我险些以为生活已经将我磨得麻木,可以冷眼旁观母亲所经受的暴力,接受这所有的指责,可是那一刻,我还是落下了眼泪。
妈妈,我还没有长大,我需要你。她不会也不能为我停留了,我知道,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妹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红□□光照在脸上,晃的眼睛生疼,周招娣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她抱着怀里的妹妹,目送着警车的远去,喃喃道:“咱俩以后好好的。”
说给妹妹听,也说给微风听。
你还在就好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