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警官大概是见惯了这样场景，对黎鸥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他继续说道：“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公事公办而已。”

    黎鸥没有立刻反驳，沉默良久小声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被冤枉了，黎鸥又补了一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邓警官问了许多，黎鸥都如实回答。

    她的显得很冷静，有着不属于十几岁孩子的稳重，但黎鸥对此说自己只是问心无愧，没必要惶恐。

    和周兹冉不对付，和王萌萌有矛盾，都和别人的证词对的上…

    这场对话以邓警官重重的叹气为结尾。

    黎鸥出警局已经傍晚了，北方冬天天黑的快，现在已经觉得有些冷了，黎鸥裹了裹大衣，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周兹冉又冒了出来，似乎在警局门口等了许久了。

    她被冻的鼻尖微红，静悄悄的盯着黎鸥，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黎鸥，就算不是你策划的，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几个，每一个无辜的…”

    “小周，把你送给薛奕涵的话还给你，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哦对，难道世界上每一个和你我有关联的人离开了，你都要这么执着吗？”黎鸥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说完这句话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周兹冉一个人在原地沉默。

    接下来的几天，警察调查的进展不出意料的往校园暴力的方向调查。

    因为在验尸时发现王萌萌自残的痕迹，大腿根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

    王萌萌父母直接否认是有关家庭的原因，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待女儿很好。当然，这不过是一面之词。

    但这回与王萌萌有关联的人，哪怕是没说过话的同学都被请到警局做笔录。

    有几个心理防线低的直接忍不住说了出来：王萌萌因为之间得罪了隔壁班的大姐大，大姐大对她实施了软暴力，但事发当日有同学在午休时见到过王萌萌独自和黎鸥出去了。

    “黎鸥，说吧，你找王萌萌做什么，为什么不说这件事。”邓警官下巴上的胡茬又多了不少，眼袋乌青，略显疲惫。

    最近上面打击校园霸凌事件，这件事着重调查。原本以为一两天可以结案的事硬生生脱了近五天。

    黎鸥依旧冷静，她问：“需要我从头说吗？”

    邓警官一脸你说呢。

    “那你能保护我的安全吗？”

    “可以。”

    得到这个肯定答案黎鸥才说：“我和萌萌本来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只不过萌萌这个人，我认为是心直口快的，她觉得我有不足之处就会在背后讲我…”

    邓警官捕捉到关键之处：“所以你指使于茗诺去孤立王萌萌？”

    黎鸥这回终于表现的有些紧张了，她摆了摆手：“我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于茗诺的，我只是不再和萌萌玩了。但是我知道于茗诺一直欺负萌萌，我很害怕…”

    她又补了一句：“而且不敢认识于茗诺，怕惹麻烦…”

    邓警官嗯了一声，示意黎鸥继续说：“萌萌坠楼那天，我的确是约她出去了，我想趁着午休期间和她和好，因为我看大家似乎都因为于茗诺不理她，我还是很珍惜这个…”

    黎鸥话没说完，就被邓警官打断了：“你不怕于茗诺针对你吗？你之前也讲过王萌萌背后讲你，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你吗？”

    “因为我和萌萌不一样，我没她那么…”剩下的话黎鸥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黎鸥性子温良，就算被针对倒也不至于像王萌萌一样。

    可是邓警官还是不解，为什么黎鸥是去求和好的，王萌萌却自杀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但黎鸥说完这些似乎没话了，就在邓警官想要再问的时候，一个人的进入打断了询问。

    “李局好！”所有人齐刷刷的叫道。

    李局摆了摆手：“小邓啊，不用问了，上头已经要求结案了，王萌萌是因为父母的原因跳楼的。”

    邓警官似乎不信，他疑惑道：“可是李局…”

    话没说完，李局就走了。

    这起坠楼案件的结局就是王萌萌是因为长期家庭暴力自杀的，在王萌萌的房间发现了日记本，而学校的事貌似只是一个导火索。

    学生们恢复上课，有不少对此唏嘘不已，毕竟王萌萌是为什么自杀，其实不少人心知肚明，但也只敢暗地里说，毕竟得罪了于茗诺没有好下场，要不被孤立，要不更直接点…

    但是王萌萌的死就犹如一颗石子，无论在水面激起多大的水花，总会有沉入水底的那一刻。

    而当时说死了就死了的周兹冉却是最受影响的人，她几乎每天都很颓废，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这回更是沉默的可怕。甚至有时候望向黎鸥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兹冉连续盯了黎鸥几天，见黎鸥仍然不为所动，终于按耐不住，放学之后有一次找了黎鸥：“你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吗？明明一切我们都有责任。”

    黎鸥见她这副样子就有点头疼：“学校对此的声明萌萌就是因为家庭暴力而承受不了自杀的呀，周同学，你是否，太内耗了一点？你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去哪里了。”

    周兹冉看向黎鸥，试图在黎鸥的面上找到一丝悲伤，但黎鸥表情淡淡，似乎没有喜怒哀乐。

    她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是那天午休，纸条是你碰到于茗诺凳子边的。如果没有那张纸条，于茗诺不会知道王萌萌背后说她，还有那天中午，你也看到了吧！于茗诺带人把王萌萌堵到天台，这一切与你有关啊！”

    黎鸥终于又挂上那个得体的笑：“可是，这一切我做错什么了吗？

    拜托，纸条我怎么知道回到于茗诺手上，而且堵墙角的那件事，就算我们是好朋友，我是个好脾气的人，那又怎么样，我要豁出自己吗？周同学，你也知道，我的姐姐没有了，我成了孤儿，我要保全自己。”

    也许是第一次听一向淡淡的黎鸥说这么多话，又也许周兹冉真的在思考这一切，她久久没有出声，黎鸥见她这副样子，凑在她耳边说道：“宝贝，好好想想吧，这场戏剧已经落幕了呢，你摘不下来我伪善的面具的，因为，我是真性情呀。”

    “拜拜，周兹冉同学，我们明天见。”黎鸥最后留给周兹冉的是那个让人看不出破绽的微笑，那副样子，绝对不会有人联想到她刚刚说出那番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