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而已，既然人已经来了，沈栀万不会做出赶人的举动。
只是让他挺诧异的是，整顿饭直到吃完，期间，方清悦也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不耐或是不悦神色。
既然有第三人在场，沈栀当然不会跟方清悦聊太深的话题，但他说话一直很有技巧，明里暗里的，都在向李余潮点两人间的关系。
可不知道，李余潮是有扮猪吃老虎的心思深沉，还是真的听不懂他点的这些话。
他说一句暗的，李余潮反而给他来声保证，听到后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他在跟沈栀打包票似的。
保证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好方清悦。
饭后，方清悦主动提出自己还想回公司排练，但今晚李余潮家里应该是有事，他犹豫两下，最终还是自己打了辆车离开了。
沈栀把方清悦送上出租，临关车门前，跟他道，“有任何事，随时联系我。”
他不说什么事，但他想，方清悦应该能听懂。
方清悦离开后，沈栀朝着车辆离开的方向看了会，直到看着尾灯那抹光点彻底消失在车流中后，他才收回视线。
沈栀暗自叹了口气，也重新招了辆车，回家了。
如果说，今晚这顿饭让他吃得很是心累，那明晚等着他的，可要比今晚心累不止百倍。
……
在论整花活这块，如果我们赵大公子敢称第二，估计无人敢称第一。
他们公司之前自制的那档真人秀综艺节目自上线以来，反馈良好，没想到几期播出之后，竟然还上了个热搜，泼天的富贵这不就来了嘛。
趁着这点热度，我们的赵大营销总监说什么，也必得再搞出点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
不过在程女士的管控下，赵策也好做得太过火。
他想了想，既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那不得先搞出个小型的颁奖仪式出来。
连新一期加更的内容该怎么整活他都想好了。
这颁奖仪式，请谁，是个问题。
请的人能不能出节目效果，则更是看重策划人的能力了。
赵策思前想后，既然程女士给的预算有限，他认为，他身边就有个挺出人意料，又免费的资源，何不加以好好利用利用。
傅明彻接到他邀请时，是板着脸拒绝的。
他平时出没的地方，其实最主要的场所，还是他那间小酒吧。
如今沈栀不常去公司了，傅明彻更是窝在他那间小酒吧中，按他们酒吧经理的叫苦不迭来看，傅明彻此人估计是打算把这个娱乐场所彻底改为办公区域了。
赵策的频繁出现，无疑解救了这帮人于水深火热中。
“真的只是要你过去颁个奖，”赵策苦口婆心道：“其他事完全不需要你做。”
“连特么的颁奖词都是颖儿提前给你写好的，”赵策问他老人家，“就是个照着念的工作，有那么费劲么，啊？”
傅明彻压根无动于衷。
“行行行，怕了你了，”赵策拿手肘捣他，“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好歹给哥们划条道出来啊，看哥们能不能给你办到啊，能办到，咱们才好互换条件嘛。”
傅明彻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一眼之下，赵策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都有点凉。
他喏喏地念叨，“草，你丫可别酝酿什么坏主意啊。”
“行，”傅明彻道：“有你这句话，你这什么活动来着，我可以去。”
“什，么，活，动，来，着？”
赵策出离愤怒了，“敢情我特么前几天跟你那一顿吹啊，你是丁点都没听进去是吧！”
赵公子仍在身后做咆哮状，而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已经走远了。
他要赵策做的不多，主要是想靠赵策的母亲引荐他认识几位投资人。
……
隔天下午，沈栀处理完一些事，正准备离开，恰好碰到两人上门。
来人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且是沈栀不好轻易拒绝的那种。
两人正是许哲灿和他那位大牛博导。
两人也不是专程而来，之前许哲灿来找沈栀那回，他就是跟着他导师过来给某企业做内培的。
只是那回，沈栀有点小感冒，三人间没碰上，这才促成了许哲灿单独去找他。
如今，望着许哲灿身边这位老师，沈栀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王教授。
王教授朝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这几周姚总都在外地出差，他不在的情况下，沈栀就相当于这个小分公司的主心骨了。
见他把人带进会议室中，李晓红自觉去倒了水送进去。
王教授过来，也并非是顺道来看望沈栀的，毕竟两人身份在那摆着。
就是要看，也该是沈栀提着东西前去拜会他老人家才对。
不过如今王教授在做一项关于连接器的调研项目，之前有回他参加某个电子元器件展会，在高层内部会议中，听了沈栀做的一番报告，至此，两人算是认识了。
如今正好有了做研究的这个契机，王教授笑道：“沈经理，我们这些门外汉后续还需要你多加指导啊。”
沈栀赶忙客气道：“您这样说，就是折煞我了，”他看了眼许哲灿，又把目光重新放回王教授身上，“后续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就好，我肯定没二话。”
沈栀之前有个连达的项目，卡在采购经理审批那环，就是过不了，后来还是托王教授组了个局，拉着几人吃了回饭，这才算把事情办好。
有了这点人情在，如今正好遇到这事，沈栀自然好把人情再还回去。
几人间又聊了会，不知不觉间，已到下班时间。
虽说王教授是教管理的，但没想到，在对待行业趋势上，老人家也很有自己的看法。
跟专业的人聊专业的事，时间总是过得额外的快。
还是李晓红进来跟沈栀说了声，她们先走了，沈栀这才发觉，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既然都到这个点了，怎么说，都该带着两人去吃个饭。
但王教授却婉拒了，没办法，老人家以前参加的饭局实在太多，把身体吃伤了，现在能清汤寡水的就尽力不再去搞那些大鱼大肉的事。
都不是外人，沈栀也不好搞商务那套，既然老人家再三推辞，他本来想算了，谁知道，老人家又提，让他带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多培养培养感情。
沈栀瞥了眼站在老人身旁的许哲灿，许哲灿则意有所指地朝他眨了眨眼。
送走王教授后，沈栀问，“想吃什么？”
许哲灿却直白道：“沈哥不会怪我利用‘职务之便’来讹你这顿饭吧？”
沈栀大概能猜到，毕竟就算他在这个行业中做得再好，都算是后起之秀。
他很清楚，王教授人脉颇广，是断不会一上来就先找他的。
这其中，许哲灿在其间做了多少功课，自不必说。
上门的人情，沈栀不会拒绝。
他人的好意，沈栀通常也是不会当面泼人冷水的，估计许哲灿就是拿捏到了他这点，才会想要一步步地运作，一步步地靠近。
沈栀不是不懂，只是现下已经走到这步，他实难后退。
“上回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你，”沈栀做出请的动作，把人往门口带，“这回说什么都得我请。”
许哲灿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当即道：“好啊。”
他望向沈栀时，眼里闪烁的光，藏都藏不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刚出公司门，都还没走到电梯口呢，从电梯中出来一人。
沈栀看到他，先是愣了下。
他没想到这个点了，傅明彻竟然还会来公司。
从傅明彻面部表情来判断，他想的应该跟沈栀差不多。
他看了眼站在沈栀身边的人，就算没单独接触过，但这人是谁，有什么企图，傅明彻门清。
傅明彻走到沈栀面前，“要走？”
沈栀看了他一眼，只短促地‘嗯’了声。
倒是一旁的许哲灿显得特别不见外，他道：“这位是小傅总吧，真是久仰大名了。”
说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这种时候，谁怂谁孙子。
傅明彻那性格，当然更是不甘示弱的，他回握时，手下特意加了力道。
“许先生，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许哲灿手下吃力，但面上却是丁点不显，很自然地接道，“也是凑巧，刚好跟我导师来这边做内培，”许哲灿笑着看向沈栀，“沈哥，今天听完你讲的，我真是受益良多啊。”
许哲灿用力抽回手，道：“下回再遇着沈哥得空了，我肯定还要厚着脸皮多来请教一二。”
许哲灿两眼一弯，
“沈哥不会嫌我烦吧？”
他一口一个‘沈哥’，一口一个‘下回’。
说不是有意的，估计没人信，沈栀当然清楚这点。
但如此尴尬的情境，断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毕竟他跟许哲灿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需要傅明彻争风吃醋的地步。
但沈栀并不想多解释这些。
沈栀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许哲灿笑着说好。
傅明彻却问，“你们干嘛去？”
沈栀抬头看了他一眼，按下了下行的按钮。
“都这个点了，”许哲灿在傅明彻身后笑，“我们去吃个饭，应该很合情合理吧，小傅总。”
傅明彻看了眼电梯显示的停靠楼层，照这架势，很快就要到他们这层了。
他对沈栀道：“不许去，我找你有事。”
‘不许’这两个字，莫名触到了沈栀的逆鳞。
眼看电梯就快到了，沈栀像是没听见，只招呼许哲灿道：“走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正好有人出来，沈栀避了下，许哲灿先于他进到电梯中。
许哲灿撑着电梯门，示意沈栀进来。
而傅明彻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把人带离了电梯口。
“我说了，不许去。”
傅明彻根本不容人拒绝地直接把沈栀往公司门口拉，
“我有事跟你说。”
“可我没空听。”
面对他的强势，沈栀的脾气也一下上来了。
沈栀说话的同时，一把甩开他的钳制。
傅明彻是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只一个愣神的功夫，沈栀直接走进电梯中，按了关门按钮。
傅明彻快走几步近前，许哲灿则适时挡在门口。
摆明了是刻意挡在沈栀面前的。
两人视线被阻，直到电梯门重新关上，傅明彻都没能再看沈栀一眼。
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傅明彻面沉似水。
刚才电梯门关闭前，许哲灿还跟他彬彬有礼地道了声再见。
摆明了是在挑衅。
傅明彻没做任何停留，立马按下了另一部电梯的下行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