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老疤骂骂咧咧地转身:“用完就扔是吧?下次老子——”

    “下次还找你哦。”我冲他摆摆手。

    老疤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后,绷带人缓缓转向洞口:“暗流港有两层结界……第一层只是幌子。”

    我们沿着潮湿的台阶下行,尽头处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溶洞中,数百盏水母灯悬浮半空,将整个空间映成幽蓝色。

    “这里是暗流港外厅,那些人不够资格到内厅里摆摊,只能在外面卖些没多少价值的东西。”

    连接外厅与内厅的血幕如同活物般在溶洞一角流动,后方隐约可见喧嚣的市场。

    几个鱼人守卫正在附近巡逻,他们的样子让我大吃一惊,这不是宁伏兵营那个鱼人军师吗?

    不对,他们只是长的相像而已,和军师不一样的是他们脖颈处的鳃裂里嵌着蓝色发光晶体。

    “这群守卫自愿成为强化试药人,形同傀儡,行尸走肉。”绷带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绷带缝隙中渗出几滴蓝色黏液,他撕下左手绷带,手贴在血幕上面。

    手掌处开始不停地冒出蓝色黏液,那些粘液在血幕上开始沸腾。

    “你这是在干什么?”有点奇怪,我皱着眉头问他。

    “我以前当过试药人,身上的黏液能在一瞬间扰乱屏障波动,需要一点时间。”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

    就在不远处,一个临时摊位的醉汉恰在此时打翻了药瓶,紫色烟雾腾起,那些守卫们齐刷刷转向骚动处——

    “可以了,我们快走!”绷带人在血幕上用黏液画出一道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闪耀着红光,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裂隙。

    我赶紧拎着他衣领从缝隙里穿过,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的衣角被血幕撕下一片布料。

    霎时间,真正的暗流港扑面而来,空气中混杂着腐鱼、药水和血腥的恶臭:黑市中央上空挂着一个大铁笼,里面有好几个鱼人互相撕咬,下面还围着不少人在大喊大叫,他们的脸上还有从上面滴下来的血渍。

    十多个摊位杂乱地排布在钟乳石之间,商贩们兜售的东西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陶瓮、花样繁多的海螺,甚至还有浸泡在药水里的器官,也有摊位陈列着刻有文字的器具。

    “老海眼……在里面……”绷带人要我往深处走,我拐了几个弯来到他说的摊位前。

    一个很简陋的摊位,上面的东西非常普通,基本都是砚台、梳子、首饰之类的东西,摊位后有个独眼老人在用衣袖擦珠子。

    “老东西。”绷带人喘着气跟上我,他眼中泛起病态的兴奋——像是垂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

    “你现在可以把令牌给我了!”

    独眼老人瞟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不屑:“怎么,你找到厉害的人了?”

    “那当然了!”绷带人指着我,“她的实力不可小觑,有她在肯定能和王族血一起打开地宫门!”

    我看着绷带人兴奋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他刚才可不像现在这么活跃。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我在肯定能借王族血打开地宫门?”我抓住绷带人后衣领,手上有些黏糊糊的。

    “你可别被这臭小子骗了,他总说自己有办法打开藏书地宫的大门,前提是要找到实力强大的人,再用他的所谓取器血之法把王族血提取出来,这不是无稽之谈嘛……这臭小子以前去当试药人,后来不知道咋回事跑了出来,变成这副鬼样子,这些年天天不知道捣鼓些啥,现在黑市都不准他进来了。”

    老海眼好像意识到什么,瞪大了那只灰黑色的眼睛:“等下,你是咋进来的?”

    果然是老人家,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我无语扶额。

    “算了,别耽误时间,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我抓住老海眼的手腕,将灵力聚集在上边,老海眼忽然打了一个战栗,眼里尽是畏惧。

    “啪——”一个令牌扔了过来,令牌看起来很破旧,上面刻有浪花图案,中间还有几道裂痕。

    “拿走拿走,还指望这个废物能给我卖几个酒钱,呸,根本没什么人买,拿着快滚!”

    “老东西,你嘴上说这个是废物,可你不还是收的好好的吗,喏,这些钱你收着。”绷带人从怀里掏出几颗歪歪扭扭的珍珠放到老海眼的手心。

    我见到这里,也从袖口拿出一些饰物,这些都是司空公主打包珠宝的时候顺手给我的。

    “这能给你换钱吗?”我把东西递给他,他看到这些东西眼都直了,迅速将饰物收起来,压低声音警告我。

    “你这些东西没经过核查不能流通,你是上面人,这个地方不欢迎你!”

    哔哔哔——一连串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入侵警报!你们果然是非法进来的!”

    老海眼脸色骤变,独眼中闪过惊慌,整个黑市瞬间骚动起来。商贩们手忙脚乱地收起货物,几个脖颈嵌着晶体的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

    “好像被发现了,我们要原路返回!”绷带人拉扯了一下我,我一把抄起他扛在肩上往血幕的方向飞奔,他溃烂的手指还死死攥着那块浪花令牌,蓝色黏液顺着我脖子往后背淌,有点恶心。

    身后传来老海眼的大喊:“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女人胁迫我的,他们往那边跑了!”

    我回头一看,老海眼竟然指着相反的方向,守卫也陆陆续续地往那边冲了过去。

    我们来到血幕前,绷带人赶紧将浪花令牌拍在血幕上,但结界毫无反应。

    他骂了一声,撕开绷带将黏液抹在令牌表面:“旧东西没啥灵力,老东西也不保养一下!”黏液与令牌接触的瞬间,猩红血幕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那些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等我们钻出血幕后,头上的水母灯突然全部熄灭。

    一时间,整个黑市进入了黑暗中,我仿佛听见血幕内的黑市那边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

    耳边传来绷带人急促的喘息声,他手指死死掐进我的肩膀:“别停下……快点离开这里。”

    我闭上眼睛,屏息凝神,感应到出口的位置,摸黑冲上台阶,正想着怎么打开这黑市的第一道结界时,一道光线从前方传来。

    巷道外传来老疤的咒骂声:“大爷的,补个货都能撞见你们逃命!”

    他正用黑鳞贴着第一层结界,看见我们钻出来立刻把鳞片塞回衣领。

    轰隆隆——黑市里又传来巨大的动静,似乎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到地面的声音。

    我赶紧钻了出去,开始打量在外面给我们打开结界的老疤。

    “看什么看,老子是准备下去买东西,才没有在这里等着给你们开门!”

    “去砗磲原。”绷带人指着一个方向,“我家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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