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保守派首领？我们正打算去找你。”

    墨沧的灵光石光线划过海璃的脸：“找老朽？”

    他珊瑚双腿发出细碎的断裂声，“为了地宫？为了霜晶龙？还是——”

    鱼群轿猛地前倾，瞬间移动到我身前，他那干枯的手指几乎戳到海璃鼻尖：“为了你那个疯子兄长？”

    老人又突然瞪向我：“还有你！带着霜晶之力乱闯的小丫头，把归海国当自家后花园吗？”

    我往后挪了一步，心里默念——可不就是我的后花园么，我撇撇嘴，把话咽了回去。

    “少在那走神！”

    老人突然暴喝，灵光石直照我眼睛:“说！你到底是——”

    就在这时，锁链拖地的声音从上空中响了起来，绷带人大喊一声：“是锁魂兽！它追来了！”

    墨沧脸色骤变，看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骇然：“不可能……除非……是你引来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紧带我们走！”我冲他说道。

    老人怒极反笑：“小丫头敢命令老朽——”

    我抬头看见巷道上空出现了一片黑雾，正探出半截锁链，发出恐惧的摩擦声。巷子两侧的墙壁开始剥落碎石，像在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顺着我的眼神，老人也抬起头，瞳孔骤缩。

    绷带人咽了口唾沫，悄悄摸向腰间的小刀：“大人，这玩意好像比黑市的更……”

    “闭嘴。”墨沧打断他，珊瑚腿重重跺地，灵光石的光线骤然收缩成细线，照出锁链上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疯子，御无涯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疯子，竟然造出这等吞噬神力的怪物！”

    锁链突然如活物般昂起尖端，直指我的眉心。

    海璃突然从我背上跃下，独腿稳稳踩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哨狠狠吹响，在刺耳的哨声里，四周墙壁突然渗出海水，海水瞬间漫过脚踝，墨沧的珊瑚腿突然泛起蓝光。

    老人单手结印，浑浊的海水中骤然窜出无数荧光海藻，在我们脚下交织成网。

    “下！”他厉喝一声，海藻网登时下沉——

    锁链擦着我发梢掠过时，我们已坠入一条水晶通道。

    海水在头顶闭合的刹那，我看见那锁链疯狂抽打水面，却终究慢了一步。

    通道四壁流转着星图，正显现着我们刚才的逃亡路线，墨沧的声音在前方回荡：“欢迎来到沉礁村，你们这群小混蛋。”

    荧光海藻散开的瞬间，我们跌进一片潮湿的礁石滩。

    眼前是道清晰的水线——干燥的砖石地面在此戛然而止，过膝的海水像被无形屏障约束着，形成整齐的切面。

    沉礁村的屋子泡在海水中，屋顶是黑瓦，墙上布满了珊瑚和藤壶。

    墨沧的鱼群轿漂在浅水区，珊瑚腿指向深处：“往下面看。”

    我往水中看去，在深一点的地方，看到一根石柱斜插在结界的边缘，石柱表面刻满发光的符文，一群鱼人围在柱底，正跪拜着什么。

    水流晃动间，我隐约看到闪烁的光芒——像是某种鳞片。

    “那是龙……龙鳞？”我连忙把崽字咬了下去。

    海璃突然踉跄了一下，莫名地流出鼻血，血滴入海水的瞬间，石柱上的符文骤然亮起。

    墨沧冷笑一声：“不愧是御家血脉。”

    他甩手将灵光石砸向水中，惊得下面的鱼人齐齐转头——

    “看什么？”墨沧厉声喝道，“还不过来拜见你们主子！”

    鱼人们集体伏低，最年长者从珊瑚丛中捧出一个青铜匣子。

    绷带人看到上面的浪花纹路，大吃一惊：“这是……”

    他慌忙掏出怀里的浪花令牌——只见浪花令牌自行飞出，仿佛受到匣子的牵引，嵌入匣子上的凹槽上，合二为一。

    “打开藏书地宫，令牌、钥匣和王血缺一不可，你们想靠王血是远远不够的。”墨沧揶揄地看着我和绷带人，像在看两个瞎折腾的傻子。

    海璃的血此时滴在匣锁上，青铜匣突然弹开，从里面飞出的鱼符，撞向石柱符文，迸发出强烈光芒。

    整片海域突然沸腾了，无数沉积物从结界边缘腾起，就连墨沧的珊瑚轿也被冲击波掀翻。

    轰隆隆——一道刻满批注的青铜门缓缓显现。

    最显眼处正是御乘风的手书：“守陵人若生异心，可携令自去。——御乘风”

    “老海眼携令叛逃，就是凭这行字保住的命。”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老海眼为什么会有令牌了，原来他拿着令牌离开这里去黑市了。

    门内传来典籍特有的霉味，这让绷带人感到兴奋：“有生之年，我竟然有这个机会看一看传说中的藏书……”

    他刚迈步，巨大的震荡袭来——锁链在海水中若隐若现。

    锁魂兽又追来了，我皱了皱眉头，这鬼东西是没完没了了吗？

    “快进去！”墨沧一杖砸开大门，鱼群轿突然解体，纷纷钻入门中。

    我们被藏书地宫的气流卷入。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锁魂兽的咆哮隔绝在外。

    铜门闭合的刹那，霉味与墨香扑面而来，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书架，每一格都标着发光的鱼形文字。

    绷带人刚要触碰最近的书卷，地面突然浮现御乘风另一行批注：

    “入内者，当知归海国历史兴衰皆在此中。”

    海璃的鼻血再次滴落，在青石地砖上化作一条发光的小鱼，向着深处游去。

    书架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些率先钻入门内的小鱼衔来一本本典籍堆在我们面前。

    墨沧老人敲了敲最上方的青铜简册，封面赫然是《归海王室谱牒》，他指了指海璃，神情严肃：“若要看书，必先考核，就从你开始吧。”

    老人枯瘦的指甲划过青铜简册，发光的鱼形文字在空中交织成血脉图谱。

    御乘风名下的两条分支，左侧“御无涯”清晰可见，右侧却被墨迹掩盖。

    “三百年前，御无涯亲手抹去了这个记录，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看向海璃，他目光怔怔地摇摇头，感觉他这一路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大概是摄入了不少他未曾知晓的信息，需要时间消化。

    “用你的血，把答案显出来。”

    下一刻，海璃的鼻血又自行滴到图谱上，被遮盖的名字渐渐浮现——“御无璃”三字被一圈锁链环绕。

    “你那个兄长借用回魂术让你每隔三十年遗忘一次记忆，但有些东西是术法抹不掉的。”他掀开《王室谱牒》底层暗格，取出一枚鎏金刀片，刀片上刻着细小文字：赠吾妹无璃——兄无涯。

    “你是说……我是御无璃，还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