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你我分开寻人?”
南晟肖眼眸一转,波光潋滟。南卿行了一礼,“皇兄,承平不放心这些臣子家眷,还是看着他们离开为好”
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南晟肖一挑眉,外袍上绣着的暗纹闪动,随着主人的手变化多端。抚掌,“你们留下守着这里,剩下人跟我去找”
他翻身上马,再无下文,扬鞭飞驰而去。
【你为什么不去?明明是个可以打消南晟肖怀疑的好机会,承平会骑马,你也会】
“嫌麻烦,闯过这次还有下次,不如先拖着”
在其他人眼中承平只是一直注视着他们,京中曾有才子有幸一睹承平容颜,之后特意为她作诗,一句‘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还流传过一段时间。
当时各家不以为意,想他不过是沽名钓誉,可如今恍然发觉这人竟所言非虚。
长公主,这可是长公主啊,在太子面前亦有分量,她可以自己低调,却绝不能被人小看。
“你查到刚刚南晟肖去哪里了么?”
【抱歉,能量不够,权限不够,胆量不够】
“……”南卿无语。袖子却被人一把拉住。她抬头望去,笑了。蒋琬额头冒着薄汗,明显小跑而来,“卿卿,怎么办,你帮帮忙”
她泪眼婆娑,南卿注意到她鬓发微乱,不像是刚从家里来,“别急,慢慢说”说着拿出帕子擦她头上的汗。却被蒋琬一把连同帕子捉住手腕。
“来不及了,黎公子,他”说着就要拉她走。南卿眼神示意春桃,春桃立即小跑去叫侍卫。
“这么跑着去不是办法”南卿甩开擎桎自己的手,吹了声口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奔来。
南卿三两下上马,居高临下。蒋琬都来不及反应,被她一系列举动惊到,往后退了两步。
“不救人了?”南卿饶有兴味打量她。蒋琬咽了咽口水,抓住伸来的手,一把被拉上去,“啊——”
蒋琬头脑空白了一瞬,只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才对,可是南卿稳稳坐在后面牵着缰绳,还有空安抚她:“琬琬,黎使臣还等着你,你指指路?放心,抓着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蒋琬颤抖着声音磕磕绊绊,循记忆终于找到了路线,守卫也终于追上来。
一路上蒋琬小声把“全部”交代出来。
她本是来找南卿,左右自己很久没来了,可这里的小厮糊涂,竟然直接带她去换装,她哪会骑射,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只好在附近走走。
就这么迷路了,“还好遇到黎公子” 他本想送她回去,可半路杀出一个黑衣人,黎公子和他缠斗起来,最后两败俱伤。
众人到时,黎玉程靠坐在树下,柳叶潇潇,似簌簌落下的碎玉,他静静闭着眼,连肩上不知何时飘落的叶片也未发觉,面上有着失血的惨白,这个人却脱离了这一方世界,尘世喧嚣,刹那远去。
南卿慢慢走到他身边,仿佛感觉到有人来,黎玉程慢慢睁开眼,陌上人如玉,刹那风华让无数人折腰,南卿和系统感叹:“他的睫毛在跳舞喔”
【……相信我,他在勾引人】
不论是否在勾引南卿,她给足了黎玉程时间完成这个过程。等差不多才开口:“黎公子,还能站起来么?”
黎玉程第一时间对上她的眸子,定顿了一下,开口:“有劳”
这就是站不起来的意思了。“无妨”她一抬手就有侍卫赶来扶起黎玉程。
南卿看着被搀着的人,又看看想上前的蒋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皇兄还在那边找人,我去通知一声”
说着她将夏至留下,只带一队人上了路。黎玉程坐在马车中,掀起车帘注视着逐渐远走的承平公主。
“黎公子,你还好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耽误你回营,不然”蒋琬软糯的声音接近窗边,黎玉程收回视线,目光多了些无奈,“蒋姑娘不用妄自菲薄,那贼人就是冲着黎某来的,与蒋姑娘无关”……
【还真让你个乌鸦嘴说中了】
“哈哈,虞国仇敌,没想到真的有,这真是”南卿慢悠悠穿行在林间,乐得不行。
“这黎玉程,我不过是说说,他这一遭我又要多一个被世人诟病的缺点”毕竟谁都没料到黎玉程真的会被刺杀。
【可惜……】
“是啊,可惜”
不论是否是自导自演试图败坏靖国名声,在承平那番说辞下,有理也没理,如果是真的遭难,那就更可惜了,世人会言他活该,投身敌国总要有所准备。
下一秒,南卿以及身边的侍卫连人带马都跌下去,南卿还好只是掉在坑边,其余侍卫们就惨了,东倒西歪地躺在坑底晕过去。
南卿拍拍粘在身上的泥土,环顾一周,锁定了一颗老树。
“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不过太子殿下也在这片林子里,如果要挑战皇家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全身而退”她淡淡开口,不卑不亢。
静默片刻,两个彪形大汉从树后走出来。
“我和你说过了她不一定会怕,非要白费功夫”冯震宇叹了口气数落后面人。
“啰嗦,老夫就是想看看姚将军的种是不是被人养废了气魄”
何奎瞪了冯震宇一眼,甩开膀子跑来。
“在下何奎,参见殿下”
“殿下”落他一步的冯震宇跟着行礼。
南卿摆手,“两位都是我的长辈,我可当不起这份礼”
冯震宇不赞同:“殿下如今依旧是长公主,有些事无法宣之于口,不如做得天衣无缝,礼不可废”
“是,不要白不要”何奎一旁补充,又被冯震宇瞪了一眼,却没阻止。
“二位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南晟肖也在这里,我们长话短说”南卿提醒,果然见他们严肃了神情。
“既已确定了殿下与姚兄的关系,我二人自然会对殿下多加照拂,可如今陛下既要瞒下这个秘密,势必其他涉密者已被处死”
说到这里,冯震宇皱眉顿了一瞬才继续:“姚兄当年……罢了”
“殿下今后若有需要,可差人到西市第二条街的蜜饯铺子,出示信物,自会有人接待”说着他递给南卿一个玉佩,很普通的春兰图。
见南卿接过东西,二人立即告辞,一点不拖泥带水。
等南卿放好东西,其他人刚快要转醒,南卿上前帮忙拉人,侍卫们纷纷感激涕零。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将,这落陷阱的时机把握得真精确”
【但是,我担心南晟肖会看出来什么】
南卿抚过脱臼的肩膀,“这就要感谢黎使臣,今天要是没有他这一伤,一时间真找不到好替罪羊”
等南晟肖得到消息,此行居然伤了两人,一个来使,一个公主。
“在一起伤的?”他擦了擦手中的果子,一口咬下。
“这……回殿下,不在一处”
“哦?”
“承平殿下是,是差点掉入了猎户捕野猪的陷阱……”陈忠头放得更低,事关皇家怎能玩笑。“噗,哈哈哈她”
南晟肖差点呛到,笑了半晌,突然停下,“专供贵族子弟打猎的地方会有猎猪陷阱?怕是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陈忠被其话中的冷意吓得一颤。
“让人检查过么”他将果核一抛,拿过帕子擦手,桐儿小步端水上来,南晟肖就着温水净手。
“回殿下,差人去看了,确是老手所为,去检查的人回话说可能是战场上的手段”
“哦,所以不是捕野猪,是掉进杀人的陷阱里去了”南晟肖似笑非笑,“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要静养”
“静养,那就让她静养,我们去会会黎使臣”
说罢,南晟肖起身去了黎府,黎玉程比南卿伤得更重,但风口浪尖,众人都在观望。
……
“听说太子殿下出来后带着笑,而黎府当天就闭门谢客了”春桃作为坤懿宫的大丫鬟,人脉不少,没等南卿问就自己说了。
南卿若有所思,“殿下,最近京中对您的评价好了不少,奴婢替您开心”
南卿见她很想说的样子,顺她心意问了一嘴:“怎么?”
春桃得意:“自然是您在猎场的惊世之言,虽然那些王公贵族表面上不服,背地里可都在夸赞咱们殿下,深得陛下真传,明理冷静”
“真这么说?”夏至在一旁也跟着开心,她们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总被外人误会。
“是啊,尤其是那个右侍郎家的公子,叫什么海穹的,还替您打了一架”
南卿扶额,“殿下,娘娘身边的常茹姑姑来了”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跑来通报。
“殿下我扶您”夏至上前,却被南卿挡开“就这样吧,不下去了”
夏至只犹豫了一瞬,就听从了,给南卿拿了个软枕靠着,顺便拉了被子。
常茹被带进内室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串小丫鬟,手中都托着补品。
“参加殿下”常茹说罢让丫鬟们将东西放下,“皇后娘娘担心您的伤势,特意让我来看看您”
一见南卿病容,常茹立即心疼道:“这天杀的马场管事,竟让贼人大摇大摆地进来,该罚”
南卿只是抿嘴,一副想哭忍着的样子。常茹也不卖关子,“陛下已经下令停了那管事的职位,暂时交给禁军,殿下可宽心了”
南卿吸吸鼻子,“要不是琬琬非要救什么使臣,我也不会有无妄之灾”言语里把蒋琬都埋怨上了。
常茹一听心道不妙,连着劝:“蒋家姑娘贪玩是贪玩些,可她真心对殿下,也把殿下放在心上,之前殿下总是没朋友,不是蒋家姑娘一直在您身边陪着?”
她眼神示意带来的小丫鬟,丫鬟心领神会地从盒中取出一顶宝石头冠。
“娘娘知道您此行受了不少委屈,又保护了蒋家姑娘,特意找人寻了这副翟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