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五终于在凌珂怡的期待中到来。
杨宪前脚刚出教室门，后脚她就闪现到魏眠栀座位边。
“眠栀快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牛奶了！”凌珂怡脑后的马尾在空中荡漾，双手撑在魏眠栀的课桌上，雀跃的像只小鸟。
魏眠栀加快收拾书包的速度，嘴上念叨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诶我差点忘了，我们先去宠物店买些猫粮吧，我查过了，后街就有宠物店，我们去那里买完再去你家。”凌珂怡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眠栀，你家住哪里啊？我还没问过呢。”
啪嗒。
魏眠栀拿在手中的饭卡掉在课桌上，左眼皮也跟着跳动了下。
凌珂怡见她不说话，叫她名字。
后桌的程砚驰慢慢悠悠地背上书包，唇角含笑，眼神愉悦地看向魏眠栀的后背，像在通知她：“副班记得帮我给牛奶问个好，等会儿我还有球赛。”
魏眠栀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懈。
刚刚凌珂怡问住址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在害怕什么呢？
魏眠栀抬眼，程砚驰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只剩下落日的金黄色铺在瓷砖上，倒映出摆放整齐的课桌椅。
魏眠栀拎起书包，说道：“我们走吧。”
……
篮球馆内，齐朗被程砚驰不由分说地拖进换衣间。
齐朗质问：“程砚驰你不是不参加么？”
这狗上午还说放学后的篮球赛不参加了，结果一下课闷头不吭声就把自己拖来篮球馆，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又想了。”程砚驰将书包里的球衣换上，书包塞进储物柜。
“但我现在不想啊！我还等着和凌珂怡一起去眠栀家看牛奶呢！”
塑料瓶被程砚驰轻捏发出咯吱的响声。
他扫了齐朗一眼，对方气得脸都绿了：“你又不养它，你看个什么劲儿。”
“就算我不养，那我看两眼怎么了，你家猫啊，看两眼还要钱。”齐朗怒斥程砚驰这种事不关己的行为：“就算不是你家猫，你关心一下小动物怎么了。”
程砚驰呵笑了声：“我怕你去魏眠栀家吓着。”
“去你的。”齐朗将篮球塞进程砚驰怀里，“晚上请我吃饭，不然我立刻脱了衣服跑。”
“行，齐少爷，您吃什么都满足您。”程砚驰勾住齐朗的肩。
＊
魏眠栀和凌珂怡先去学校后街的宠物店买了猫粮和逗猫具，然后去公交车站等车来。
魏眠栀看了眼手机，刚刚给程砚驰发的消息他还没回。
“眠栀你咋了？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
“啊，没事，就是在想家里有没有人在。”
凌珂怡问：“叔叔阿姨平常工作都很忙吗？”
魏眠栀点头。
凌珂怡揽住她的肩膀：“我爸妈也是，不过有时候我还挺想让他们多忙一会儿，这样就不用管我成绩了哈哈哈。”
魏眠栀低头，站台上两人影子交叠在一起。
“其实，我也挺想让他们这样的。”
“嗯？眠栀你在说什么？”凌珂怡收了收劲儿，将人往怀里搂，“那下次让我妈看看你的试卷？不过她要是看到你的试卷，估计能笑得把街坊邻居惊醒。”
凌珂怡夸张地说完，公交车远远驶来，魏眠栀从兜里掏出公交卡，道：“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好诶。”
魏眠栀刷了两下公交卡，和凌珂怡一起去了后面的靠窗的座位坐下。
她看了眼手机，锁屏上是程砚驰的消息。
森林冰火人：【我妈周五值班】
【把你心放肚子里吧】
【小骗子】
＊
棠里别院63号。
魏眠栀按下指纹，大门打开。
凌珂怡眼睛瞪得有葡萄那么圆，下巴都快要坠到地上去了，不自觉地小声“啊”了下。
“好了。”魏眠栀侧身给她让出空间，凌珂怡合上嘴巴，什么也没说，进了门。
魏眠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到她脚边。
凌珂怡扶着柜子换好鞋，打量了下四周，看见衣架上挂着一件偏大码的实中校服。
魏眠栀没注意她的眼神，自顾自往客厅走，以为凌珂怡跟上来了。
“珂怡你要喝什么？珂怡？”
凌珂怡听见魏眠栀的声音，连忙跟上去，回道：“我都可以的。”
“那我给你拿橙汁了。”
冰箱里就这个多，主要还是因为程砚驰爱喝，闵澜定时定点地会往冰箱补货。
“好。”
“那你随便坐。”
魏眠栀去厨房冰箱里拿汽水时，凌珂怡的惊叫传遍客厅每个角落：“我靠眠栀！你家还有暹罗猫啊！好可爱啊啊啊啊像小煤球！”
魏眠栀折回客厅，芝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和凌珂怡隔着几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这场景似曾相识。
魏眠栀刚想说话，凌珂怡抬步往芝士那么靠近，没成想芝士一个摆尾跑掉，窝在了魏眠栀脚边。
凌珂怡气道：“它还挺高冷。”
“额……它可能是怕生。”魏眠栀摸了摸耳垂，走过去，“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房间把牛奶抱来。”
“好。”
魏眠栀回头，对芝士使了个眼色，想让它跟着自己上楼。
芝士也莫名听话，见魏眠栀上楼，它也跟着过去了。
可能是不想和陌生人独自在一个空间里。
魏眠栀把程砚驰卧室门打开，把芝士关了进去，长舒了一口气，停了几秒钟，去自己卧室把牛奶抱到客厅。
牛奶是凌珂怡起的名字，她看了魏眠栀给她拍的照片，见这只三花雪白的毛发占比较大，刚好自己在喝牛奶，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牛奶很精神地窝在魏眠栀怀里，见到凌珂怡时还喵了声。
“它不认生。”凌珂怡惊喜道，两眼亮的出奇。
魏眠栀说：“是有点，很亲人。”
她还记得这几天晚上牛奶经常偷偷溜进程砚驰的房间，好几次跟芝士打个正照面。
可能程砚驰对芝士进行了思想教育，芝士什么也没说扭头就钻回了自己的窝。
凌珂怡撸着猫，忽然问：“栀栀你家暹罗叫什么名字啊？”
魏眠栀：“芝士。”
“哦～”凌珂怡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挺可爱的名字呢。”
凌珂怡正和牛奶培养着感情，兜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
是齐朗打来的视频通话。
“应该是看牛奶的。”凌珂怡按下绿色接听键，齐朗的大脸瞬间覆盖整个画面 。
“齐朗你想吓死谁。”
齐朗脸上的汗珠都清晰可见，他气儿都没喘匀，嘶哑着嗓子问：“牛奶呢牛奶呢？”
凌珂怡对魏眠栀抛去一个“我猜的不错吧”的眼神，然后将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用茶杯支撑住。
“牛奶。”她把牛奶举起来，向镜头展示。
“诶哟就是漂亮啊。”齐朗说，“砚驰你瞅瞅。”
程砚驰的脸挤进屏幕。
凌珂怡和牛奶占了大部分屏幕，魏眠栀在左下小小的一角，像迷你国居民。
“凌珂怡，手机镜头。”程砚驰抬起头，手背蹭了下鼻尖，“稍微远点儿？”
“啊？哦好。”凌珂怡站起来，抱着牛奶站到了沙发后面，“这样呢？”
程砚驰“嗯”了声：“确实漂亮。”
齐朗：“诶不对啊这个装修——”
“下一场开始了先挂了。”程砚驰眼疾手快地挂断视频。
齐朗的话戛然而止。
“咋挂这么快，齐朗刚刚嘟囔啥呢。”凌珂怡歪头，瞧见魏眠栀一脸不自然的模样。
魏眠栀盯着黑屏的手机，掌心都快被她攥出汗了。
凌珂怡没听清齐朗的话，但她听清了。
齐朗和程砚驰玩那么些年了，肯定没少来他家，估计连芝士狗窝里放的什么玩具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客厅了，角落里熟悉的展柜墙里摆满了程砚驰的奖杯，客厅的装饰墙上挂着的油画别具一格。
凌珂怡还在嘀咕：“干啥呢？”
她余光瞥见墙上的挂钟，急忙扬声道：“哎呀眠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家了，不然又要被我妈说了。”
魏眠栀稳住心神，应了声：“好，我送你去公交车站。”
……
送完凌珂怡，暮色已悄然覆盖整片天空。
魏眠栀踩着路灯的光往家走，掏出手机犹豫要不要发信息问问程砚驰齐朗有没有发觉出什么。
可，程砚驰今天的种种表现，貌似并不在意凌珂怡或者齐朗发现她住在程家这件事。
魏眠栀怕是自己多想了。
最后还是把手机灭了屏。
家里没人，魏眠栀决定去楼下面馆点个面吃完再回去。
坐进面馆，刚点完面，程砚驰的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对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简单地问道：“不在家？”
“嗯。”
“那在哪儿？”程砚驰发觉她没有用继续说话的意思，继续耐着性子继续问。
“楼下面馆，吃晚饭。”
“帮我点一份跟你一样的，我马上到。”
魏眠栀还没回应，手机里传来忙音。
“挂这么快。”
等面上齐后，程砚驰也出现在魏眠栀对面。
他换下了校服，简单的白T黑裤都被他穿的这么有型。发尾又长长了，像是要留狼尾的样子，并不邋遢，倒别有一番不羁的感觉。
他拉开椅子，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脏污，用纸巾擦了下，这才坐下。
魏眠栀把他的那份面推到他面前，说：“你的，微辣。”
“谢了。”
程砚驰掰开一次性筷子，先给了她。
魏眠栀点的是小碗，不要辣，面上飘着绿油油的葱花，看起来很清淡。
魏眠栀接过筷子道谢，埋头开始吃面。
程砚驰没吃，而是凝着她。
她吃饭也很斯文，看起来吃得很慢，吃相莫名让人很下饭。
魏眠栀敏感地抬头，对上程砚驰的幽深的眼眸。
四周杂音被按下了静音键。
魏眠栀发现，现在的自己只要和程砚驰对视，心脏就止不住地疯狂跳动，跟以往的并不相同，像是架子鼓节拍器：咚咚咚。
就像现在，这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畔。
还好，也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
她结巴了下，问：“……你不快吃吗？”
“魏眠栀。”程砚驰叫她名字时咬字清晰，“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