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襄给他的药被他暂时藏在了手心，趁着对方去倒水的功夫，沈挽果断推门离去，药片被他随手丢进了走廊上的垃圾桶里。

    接完热水回来没见到人，覃襄撇撇嘴只觉得无语，干脆自己把端着的那杯水喝掉了。

    整个趾离都因许多年前的那桩案子而变得忙碌起来，走廊上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沈挽一路走到趾离调查部部长的办公室门口。

    正要敲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找我。”

    /夏骋峰  趾离调查部部长  行动组总负责人/

    沈挽没有回话，只是稍稍颔首以作问好。

    夏骋峰叹了口气：“跟我进来吧。”

    “不用了部长。”沈挽顿了顿，又说，“我还得回去带着新来的队员熟悉工作。”

    “小沈，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夏骋峰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

    “我明白。”

    沈挽很少打断别人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在夏骋峰面前失礼，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不妥：“抱歉，部长。”

    夏骋峰摆摆手：“没事。”

    见沈挽不肯随自己进去坐坐，夏骋峰也不愿意强迫他，转身扶上了办公室的门把手。

    “一队和二队，有消息了吗？”沈挽忽然出声。

    夏骋峰的背影僵硬了片刻，沈挽似乎能看见他的身形有了些轻微的塌陷——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沈挽敛眸，心里沉重几分，“我会尽快把他们都带回来。”

    离去的身影更似诀别，夏骋峰回头眼看着他走远，眉头也皱得更深了些。

    或许真的不应该让沈挽再继续带队了，这孩子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宛奇总部】

    气氛有点尴尬。

    褚兮鹤不怎么爱说话，覃襄又不怎么会说好话，辛苦了魏令清，在辅导新任具须位的同时，还要不时地问上两句话来缓和气氛。

    门响。

    众人抬头看去，是沈挽回来了。

    “队长。”坐在魏令清身侧的青年率先起身，神情有几分拘谨。

    /陈醉  具须位  宛奇三队新任队员/

    沈挽面色有几分无奈，看样子陈醉的小心翼翼不是一天两天了：“坐。”

    “可算回来了。”魏令清走上前拍拍沈挽的肩膀，开玩笑地说，“再不回来，这里可就要结成冰了。”

    沈挽环视一圈，发现姜冗珏也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于是说道：“你怎么也站着？”

    “傅与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褚兮鹤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提起这个名字，原本有些被调动起来氛围又变得压抑，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归于沉默，姜冗珏有些不知所措，这阵似乎压抑是因自己而起，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先坐我那里吧。”沈挽抿抿嘴，伸出手敲了敲自己桌子的桌面，“半小时后来会议室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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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隙驹710年12月31日，全国各地共有十二人在同一时间于高楼上一跃而下，大雪很快落了下来，覆在一地的红上，薄薄的一层，掩埋了这数十条逝去的生命。

    新年旧岁交替之际发生了这样大的案子，街上节日的氛围都淡了许多，原本应该热闹的商铺也因为这件案子而稍显冷清。

    当时的刑侦技术已经十分成熟，警方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并且将其捉拿归案，只是经过审讯和调查，他们发现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吴泩家大业大，是个名气不小的企业家，自从他接管公司之后，陆续做了许多慈善事业，自助了不少学校和孤儿院，所有人都称赞他是一名伟大的慈善家。”

    沈挽顿了顿，语气一沉：“但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开始变得丧心病狂起来。”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当年的这十二名受害者，全都是孤儿，并且也都受过吴泩的资助。”

    档案上显示，这十二名受害者都是吴泩资助过的孤儿院里的孤儿，虽然没有直接与吴泩产生过什么交集，但是吴泩每个月都会汇给他们一笔钱作为资助，而在他们死后，吴泩也停止了汇款。

    就好像知道他们的生命只能走到那年一样。

    “在这次事故发生的十年之后，又出现了一次集体自杀事件，调查结果表明，这群人依旧是受过吴泩救助的孤儿。”

    “但是。”

    沈挽的话音停了下来，姜冗珏正沉浸在案情当中，不由自主地接了一句：“但是那时候吴泩还在狱中，没有作案机会。”

    话音落下，沈挽的视线也落在了他身上。

    姜冗珏看见他点了点头，朝着自己扬眉：“很好。”

    这算是，被夸了？

    警方一度以为自己抓错了人——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想到，吴泩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把孤儿当作自己的被试，强迫他们参与自己泯灭人性的试验。

    这类集体自杀事件每十年一次，就像是被定时了的炸弹，有些人甚至在跳楼的前一小时还在与朋友愉快地聚餐，下一秒却从楼上跳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二十年前医护人员救回来了一个，叫付亭萱，她当时正好落在施工的防护网上，没伤太重，只是目前她已经精神失常，什么也问不出来。”

    沈挽说着调出了另外四张照片：“十年前也有四名受害者，经过抢救后成为了植物人，去年有一位的家属选择了放弃，剩下三位现在在医院。”

    而今年，恰好与上一次事故的发生又隔了十年。

    罪魁祸首一直在逃亡，游走在世界各地借此躲避追捕，今年年初才抓捕归案，更要命的是吴泩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这下是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案件迫在眉睫，宛奇的三个小队分别被派遣进入吴泩的意识世界，试图找出下一次事故的预备受害者，从而阻止悲剧的发生，然而他们当中的有些人，这一去，就没能再醒来。

    一队和二队共损失了三人，其余人还在昏迷当中。

    三队的情况不用多说——牺牲了两名队员，剩下三人有惊无险地醒了过来。

    趾离没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脱离的做法，只是强行断开意识链接很可能会对脑部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宛奇本就因为这次任务损失惨重，这样的风险谁也不愿意担。

    原本的三队队长是经验最丰富的赵还，他牺牲以后，趾离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培养出这样一批训练有素的队员，沈挽也是临危受命，成为了三队的队长。

    “吴泩那边，暂时不要再去了。”沈挽偏过头去，掩唇轻咳了几声，又讲，“我已经向上级申请进入付亭萱的意识世界，任务许可应该这两天就会下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