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深更半夜,万籁寂静,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

    四人趁所有人都关门睡觉后,先翻楼再翻墙溜出了客舍。他们住在二楼,贺重山原本以为他带着两个四体不勤的女孩和一个断了腿的男人进行这样的操作该是有点难度的。

    在他分两次将宝莹和望春背出去时,没想到断了一条腿的秦文正靠着一根拐杖,居然自己从二楼翻到一楼,又翻出了院墙。

    宝莹看着他流畅的动作,都有点后悔只给他买了一根便宜的竹拐杖。该多花几个铜板,买一根木头的才是。

    四人吹着冷风,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时不时要小心地躲着更夫。

    望春非常不解:“我们三个为什么也要跟出来?”

    “嘘——”宝莹四下打量,确保没人才压低声音,用蛐蛐的小声音回答道:“我们要接应他呀。”

    其实是宝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现在精神百倍,非得参与这场劫富济贫的活动。

    “可干活的不是只有重山一个人吗?”望春颇为不满。

    宝莹嫌弃道:“你也太无趣了,睡醒睁开眼就凭白数一箱银子这种事,哪里有自己看着偷出来的花得香?”

    望春很是无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隔壁巷子里传来更夫敲打锣鼓的声音,众人又小心地绕开更夫的行进路线。

    好在他们住的客舍在城东,离城北的黄老爷的宅子不算远,他们躲开这次敲更的杂役后就摸到了人家院墙下。因为只有贺重山一人能进去偷银子,另三人只有围观作用,便躲在黄老爷宅子院墙外面一条小巷子里等着。

    “我们时间还是太匆忙了。如果早先踩过点,或者研究过他们家房子的平面图,就能知道库房在哪里,就能找最近的路线翻进去……”宝莹还在絮絮叨叨。

    “没事,我有我的办法。”贺重山说。

    “什么办法?”

    “进去抓一个家丁问清楚路,然后打晕他。”

    “……”好简单粗暴的操作,没有蛮力更爱动脑子的宝莹无语。

    贺重山再次叮嘱秦文正看护好宝莹和望春,又看完宝莹做了一些奇怪的动作给他鼓劲后,翻进了院墙。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黑夜低沉,万籁俱静,秋天的深夜,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格外响亮的。

    宝莹和望春等得心情难耐,但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状态,这起码能说明贺重山没被抓住。

    才这么想着呢,宅子里好像就有了点动静,宝莹和望春紧张起来,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该不会是贺重山被抓住了吧?”

    三人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会,秦文正道:“别怕,声音是从城东传过来的。”

    很快,现实就验证了他的话,城东的方向隐隐约约有呼喊声传来:

    “起火了!救火啊!”

    “起火了!”

    听见呼喊,宅子里的动静也大了点,很快,外面的大街上也传来了声音,不少家丁、杂役跑了出来,像是往城东去了。

    三人缩在巷子的黑暗里,听着外面街上跑过一波又一波的脚步声。

    “那些人像是去救火了。”望春说,“也不知道是哪里起了火,火势大不大。”

    宝莹却是不厚道地心下一喜:“如此一来,这黄老爷宅子里的家丁就少了,贺重山更容易得手了。”

    她叹道:“天助我也,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吗?”

    缩在角落的秦文正也觉得有些纳闷,他发觉宝莹的运气还真不错的样子。她被人抢光了所有东西无处可去时,自己从天而降送了钱来。当她想要好马跑得快点时,就有追兵找死送上了好马,她偷人家家里的钱时,别的地方就起火灾吸引走大部分家丁。

    要不是他确定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干,他都要怀疑这火是他们去放的了。

    只有望春心怀忧虑:“不知道烧的是谁家的房子?人会不会有事?”

    “别怕,十有八九烧的是黄老爷的产业,毕竟他家房子多,被烧的概率大。况且,不是他家的房子,他们家的人也不会这么热心地赶去救火。”宝莹又宽慰道,“这城里的更夫到处都是,我们一路过来都碰到了好多波。他们发现火灾肯定也及时,现在又有这么多人还赶去救火,我想人是不会有事的,别怕。”

    三人又抓耳挠腮地等了一会,终于看见贺重山出现在了墙头上。他先是骑在墙头上坐稳,紧接着又拉着一根粗绳从院墙里面吊出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半大箱子,秦文正见状单脚支撑着身体赶忙接了。

    宝莹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大银锭,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赞道:“真棒!”

    “有两千两白银。”贺重山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剪子,说:“这样大的银锭不好花用,我还偷了一把剪子。”

    咔嚓,咔嚓。

    白银可是大钱,平时普通花销,是用不上这样的大银锭的,银子都要用剪刀剪碎使用。待官府、或者钱庄收上去的碎银太多了,又会将银子重新融化铸造成大银锭。

    宝莹心花怒放,赞道:“真贴心!难怪春花喜欢你!”

    “你真讨厌!”望春被这猝不及防的打趣搞得羞怯扭捏起来。

    贺重山则坦然地接受了来自上司的赞赏。

    只有秦文正眉头紧锁:“这么多钱不方便携带,会影响我们跑路的。”

    “我们劫了富,自然是要去济贫的,不多弄点怎么行。”看着这么多银子的宝莹已经上头了,这时的她可听不得反对的声音。

    自打她带出来的家当被那对流民父子抢劫后,她的生活就过得生不如死,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回到以前,她是决计不愿意放弃这么多财富的。

    而且她都说了劫富济贫,如果她只劫富不济贫的话,她不就成了一个纯粹的小偷吗?她可不是这么不道德的人,更不能对不起老天刚才给她开的方便之门。

    正巧,秦文正的反对又让宝莹想起来要跟他散伙的事情。

    她望向秦文正,郑重地说:“如今盘缠也有了,要不我们分了钱散伙吧!我们分两路跑,还能迷惑追兵,我们三个甚至可以帮你吸引注意力,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秦文正想也不想地回答。他也是看出来了,这女郎一但有了点盘缠,又看不见后面的追兵时,就琢磨着甩掉他,他才不会如她的意呢。

    空气有点安静,秦文正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思来想去,还是该去给秦表妹添一笔丰厚的嫁妆。”

    三人:“……”

    钱有了,他们都快忘记宝莹胡扯出来的那位秦表姐的嫁妆了,真难为他还记得。他们救他的目的本来是为了图财,如今财已经有了,早该散伙的,没想到扯进了更深的麻烦中。

    三人都在心里暗暗叹气,如果不是考虑到白天和官兵结了仇,而贺重山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也跑不远,他们是一定要和这个人散伙的。秦文正现在虽然是个残废,但他断了一条腿武艺还这么高强,也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两拨人现在是谁也离不了谁的局面。

    既然散伙不成,四人还是抱着箱子赶紧回客舍去,夜晚出现在路上的人都是很可疑的,何况他们还真的干了坏事。

    但今晚的情形有些不一样,他们越往客舍的方向走,越见有人影行来行去,也越见喧闹。可这喧闹声却没放开,是被压抑着的,很是古怪。

    他们抬头看去,竟隐隐约约能看见天上印着火光。

    “真奇怪,救火的人明明去了那么久,这火是怎么烧得这么大了的?”宝莹疑惑地说。

    “是啊,好奇怪的,我们都看见火光了,怎么离近了反而没有救火声了呢?”望春也很纳闷。

    说着,他们就又转过一个街角,就见前面的路口里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大家手里端着木盆、地上搁着水桶,装着水的水桶水面反射着耀眼的火光。

    围观群众都远远地看着着火的房子,却没有任何救火动作。

    宝莹远远地抬头望去,那起火的房子正是他们留宿的客舍。

    “怎么不救火呀?”宝莹纳闷地问,可前面的人墙太厚,她也看不见什么。

    这难不倒她,她是一个常年爱看热闹的人,非常懂得如何在人群里穿梭,她很快就灵活地挤了进去。

    身高腿长的秦文正看见的可比她多,他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摸到了一截衣袖,绸缎从他指间滑了出去。

    宝莹挤到人群前面,才发现客舍外面围了一群兵丁。

    骑兵在外,步兵在里,他们手持兵戈,将客舍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严阵以待的样子,好像那着火的建筑里会冲出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怎么不救火呀?”宝莹又问,清亮的声音在这压抑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嘘——小声点。”旁边一个半大的少年用胳膊捅了一下宝莹,又凑到她耳边说:“……这火就是他们放的,说是有逃犯在里面……”

    不用少年说,宝莹也看见了,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搭了火箭,还再往那客舍里还没有燃起来的房间射去。

    而那些烧起来的房间里还能看见有人影张牙舞爪的在晃动,火焰包裹了他们,发出了厉鬼一样的哀嚎。

新书推荐: 流尽最后一滴泪 幸福宝妈 择仙记:错把反派养成真命 炮灰女配暴打修真界后成为天道 傲娇黑月光今天也在拯救世界 鬼怪出现后我成了全世界的希望 皎皎共絮 穿成炮灰嫡长女后靠美食逆袭 暮夜玫瑰[穿书] 蜜桃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