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城的七月,正值雨季,空气闷热潮湿。
客栈的玻璃门被推开,门外漂浮着薄薄的水雾,来瑶把柔顺的黑发往肩后一捋,她刚把来山上玩好朋友周怅送下山。
高考刚结束不少学生出来旅游,盼城风景不错。
来瑶爸爸开的这家旅店在山顶,精准击中年轻人自由激情的心,所以最近生意不错。
来瑶看着柜台没人,想着老来应该忙着给客人搭帐篷,索性直接坐在柜台看高考没来得及看的综艺。
看了没一半,老赖进来了,拿着毛巾擦拭头上的汗水,边走边问“把小周送回去啦?”。来瑶拿着片薯片往嘴里送“嗯”。
老来躺在后面的沙发上“你跟小周商量好去哪玩了没?我这客栈忙这阵也差不多了,你们去玩就行。闺女啊,从你妈去世,你哪去过什么地方,这次去好好玩。”
一瞬间俩人谁也没说话。
“嗯,过两天吧。”
平遥的妈妈是难产走的,说是难产,其实是生产时一个医生操作失误,导致的医疗事故。
这事只有老来和医院知道。
那时候来瑶十一岁,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变成了父女俩相依为命。
这么多年来,老来也没再找,孤身在这山顶,也有很多亲戚劝他再找一个,老来也都只是笑着摇头。
一期节目结束,来瑶抬头看着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搭帐篷的年轻人,不少搭好的帐篷上被挂上带着黄晕的灯,与橘红色黄昏映衬,是张嘉佳式的浪漫。
想起她的高中时代,其实来瑶刚考上一中时成绩并不好,即使很努力但不被抱有期待。
老来总是安慰她:没事,闺女,大不了咱俩在这山头过完这一生,等咱都死了,跟你妈埋一块。
平遥每听到这话都会怼老来:不要,我才不要死了还吃你俩狗粮。
后来成绩上去了,一直到高考,来瑶成绩都不错,重本的苗子。她又转头看了看老来,睡着了。
黄昏落下,夜晚降临,那群年轻人开启了夜生活,举杯欢呼,来瑶没有这样热烈的青春,话少,但挺漂亮的,眼睛很大,脸小小的,个儿不算高,也有挺多人追她的,但都被她以要考大学为由拒绝了。
又看了几期综艺,来瑶看了眼时间,很晚了,山路不好走,基本没什么客人会晚上来,直接喊老来去休息了。
客栈就两层,旅客来着玩都是搭帐篷,极少数选择住房间,来瑶和老来的房间都在一楼,厨房也都很齐全,平常上学来瑶住校,客栈这边都是老来自己打理。
来瑶看他太累,也劝过他再找一个,说她不介意,但老来都会假装生气崩起脸来,后来也就不劝了。
山下的市里,市体育馆门口屹立着两排飘逸的旗子,雨水把旗子打湿,上面印着:2019年全国射击总决赛。
领奖台上站着一个男生,头发很利落,手里托着奖杯,眼里噙着一抹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往下鞠躬,观众席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林漾。
比赛完毕,林漾在最左边,中间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最右边是一个中年男的,三人打着伞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妥妥像信号格,上了一辆黑车。
“老杨,去哪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眼镜男问。
“你一天天就想着玩,我都准备好了,先带你俩去一个最近特别火的山上住两天,然后滚回去训练。”
“特别火?这地儿还有火山?活的死的?”林漾开玩笑说。
三人在车里唱起了歌,路途太长,眼镜男睡在了后排,又过了半小时,到了山下,老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把墨镜往下扯了点。
“我去,这咋上去??”
林漾学着老杨也把墨镜往下扯,松松垮垮挂在鼻梁上,看着刚下过雨,满是车轮印的泥路,又转过头无语的看看老杨。
“您还真是会选地方”。
最后老杨还是硬着头皮开着车上去了,路确实难走,但不知道该说老杨车技好还是说不好,前边俩人一路上东倒西歪,后边那个愣是一醒没醒。
到了客栈门口的石板路旁的草地,老杨停下车,俩人下来,林漾走到后排,把车门打开,给眼镜男脸上轻轻来了一下,笑着说“杨禾,快起来,到地方了。”
把各自行李箱拿下来,看着远处的景色,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句异口同声的“真tm漂亮”最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