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少年时代的记忆怎么会遗忘的这么快，可是事实如此，无关紧要的同班同学因为交集太少，名字和长相成为了空白一样的存在。

    所以在这个下雨天，听说了别人口中的自己的林凛，也像是做梦一样恍惚。

    他已经在着手准备辞职，辞职信写好，还没交，但是学生们还不能随便放弃，他必须要等到学校找到合适的入职教师，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断然抛开一切便走。

    在那天晚上意外告白的魏铮和林凛陷入了某种僵局，一切都未变，但林凛已经遏制了对方进一步靠近他的可能性。

    “林老师尝尝这个吗？魏老师亲手做的。”

    林凛近乎没有考虑地拒绝了。

    身后魏铮的笑容略减，林凛避开了他的目光坐下。

    注意到桌子旁立的矿泉水换了另外一个牌子，魏铮抿唇不语，心内是惨淡一片的怆然。

    “你要辞职吗？”这天晚上，魏铮敲响了对方住处的房门。林凛显然不打算开门，于是魏铮只能隔着一扇门给他发微信。

    一个直男被同性恋者恋慕上，对他而言是不是一种冒犯？

    魏铮心如刀绞，恨自己自制力不够、也恨自己不懂方法，却也惊叹于林凛敏锐的触觉。

    他明白无言退却下的拒绝，他也懂得悲剧是必然。只是想求最后一点什么。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林凛冷冷淡淡的嗓音传入他的鼓膜。

    “回去吧，魏铮。”

    “林凛。”魏铮说，“很抱歉，我这样的情感势必让你感到不舒服。”他斟酌措辞，将“恶心”一语改变为更为温和的说法，“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我......我希望你幸福，能够走出来。”

    “我没能为你做什么，只是，只是希望你走出来。”

    他颠三倒四，没有重点，千言万语被笨拙阻拦。

    林凛没有说话。

    “你不必走，我会走。我知道你......对这个城市有特殊的感情。”

    他期期艾艾，再问，“你有没有可能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呢？”

    林凛没有犹豫，“没必要，魏铮。”

    他向来坦荡赤诚，爱憎分明，即便是宣判死刑也痛痛快快，不给活路。

    于是魏铮笑了，笑着落了泪，他说，“好。”

    “林凛。”

    “再见。”

    他等了等，对方在门后说，“再见。”

    人生期待之事戛然而止、而后急转直下，与期待结果大相径庭的事有多少？魏铮不知道。他原先做好了长期准备，哪怕不将爱恋诉说，陪伴半生做他挚友，也好。

    可是事态发展超出预料。

    他解决事情向来很快，递交辞呈，离开那天与学生告别，送上高考祝福。最后一堂课，他因为告别耽搁事宜，林凛是下堂课，提前来班级，见到学生们围着他哭泣，站在门口，与他双目对视。

    窗外大风突然而至，树叶哗啦作响，仿佛是暴雨将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