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遇险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不、不要!啊!”

    眼见求救无果,而自己将要落入贼人手中,女子也只能害怕地闭上眼,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正此时,一支利箭飞速掠过树梢,落在劫匪脚前,“放开她。”

    一脸不爽的土匪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便瞧见不远处,站着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持弓箭,直指向他。

    “切,一个破书生,也敢来逞英雄?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土匪随意啐了口唾沫,扛起大刀朝着男子甩了两下,眼神阴狠,“这附近可都是我的人,识相点的话就赶紧滚!不然,等老子弟兄们到了……”

    未及说完,那土匪突然口吐鲜血,嘭地一声倒地,露出身后一脸慌张的女子。

    她手还停在半空,紧张地低头瞥了眼土匪背上被深深刺入的利箭,便迅速越过他朝着男子跑过去,拉上他向山下跑去。

    只是她面容痛苦,跑起来姿势更是别扭,男子忍不住试探问道:“姑娘,你?”

    “公、公子,那人说得没错,附近还有很多土、土匪,我们得赶紧离开。”

    女子呼吸急促,脚步不停,不断地扫视着周边,但并未忽略男子的疑惑,匆忙中给出了解释。

    “不是,姑娘,我是想问姑娘你……”

    “小心!”

    正对面,一棵木桩突然出现,飞速向男子袭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女子扑倒在地。

    他一时怔住,失了声。

    姑娘倒是松了口气,迅速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伸手将他扶起。

    “抱歉,我看你来不及躲开,这才……”

    他还未站稳,听及此,赶忙回道,“无妨,姑娘也是好意,只是我见姑娘的腿似乎?”

    女子脸上满是冷汗,又心急想要离开,听到这话也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就是脚扭了,放心,这点疼我受得住,不会耽搁你的,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

    男子默然,见她当真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不再言语,却仍是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将弓箭递到她手中,在她出声询问前,径直转头蹲下,“我身体好,背着你跑也不会被影响。身为女子,姑娘还是要……”

    似是不习惯说这样关心的话,他顿了下,方才说道:“注意身体。”

    身后,女子低垂着头,看着眼前算不得伟岸的身躯,表情隐在阴影中,一时让人看不真切。只是静默了一瞬,方才伸出手试探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冒犯姑娘了。”

    等她调整好姿势,男子才起身,带着她穿过丛林,脚步飞快。

    女子尽量远离他的身体,却还是因为颠簸不可避免地碰到,脸色悄然涨红,为转移注意力便故作自然地看向前方,时不时给男子指路避开那些不易察觉的陷阱。

    殊不知身下的男子也已是同样的面色通红,随着女子温软的呼吸更有加剧之状。

    夕阳西斜,伴着余光两人终于看到了村庄的影子,眼看就要踏出山林。

    女子突然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将我放下来吧,免得被人瞧了去,毁了公子的清誉。”

    他并未立即照做,而是又向前行了片刻,直到村庄已清晰可见时,方才止步。

    看着脚下广阔的田地,他难得开了个玩笑,

    “这话如今由我来说才对,姑娘清誉才更为宝贵。在下不过小小书生,孤家寡人一个,有何清誉可言?若能不被人嫌弃,已是万幸了。”

    女子被逗得笑瘫在他背上,感到身下忽然僵住,方才反应过来,慌乱道歉作势要跳下来。

    男子哪还顾得上羞怯,赶忙蹲下身来方便她落脚,待她站稳收整好方才转身。

    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见他回身便先行了个不甚规矩的揖礼,“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

    男子正要伸手扶她起来,听到这话却是僵住了,不知该不该打断她。

    她倒也没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纠结太久,捂嘴偷笑了下,很快补充了下句,“只好大恩不言谢,望日后有机会报答公子了。”

    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回,但脾性使然,最终也只是看着眼前对他笑得无辜的少女无奈地摇头,

    “无妨,不过举手之劳,何须过多在意。方才危机时姑娘也对我出手相救,如此算来,却是恰好抵消。”

    听到如此得体的回答,女子悄悄撇了下嘴,但还是迅速恢复了正经模样,开口道:

    “小女子姓越名流锦,家住越家村,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所居何处?”

    男子犹豫了下,似有顾虑,但还是抱手回道:“在下林淮清,如今在溪林镇上常住。”

    “好,我记下了,一定不会忘记恩公大名,只求有朝一日能回报您一二了。”

    越流锦坚持自己的想法,将弓箭递还给他,顺势提出告别,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

    “前面便是我居住的地方,寒舍简陋,就不邀公子过去做客了,告辞,公子路上小心,保重。”

    “保重。”林淮清紧了紧手中尚有余温的弓箭,对上她执著的目光,最终只是简单回了两字,目送她越过自己,忽而转身叫住她。

    “越姑娘,方才那人之事,我会守口如瓶,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何况,这本就非你之错。”

    他垂眸,取出怀中手帕递给她,“这手帕你且拿着,也好遮一遮手上的血渍。”

    越流锦听着他生涩地安慰,拿过手帕,胡乱地缠在手上,却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低声回道,“好,不会的……谢谢你,林公子,你当真是个好人。”

    她声音微颤,尽力掩藏内心的慌张,那始终低垂的视线却是欲盖弥彰。

    林淮清轻叹一声,终是道:“我住在溪林书院东面胡同内第一家,若实在睡不安稳,可以来我这儿取些安神茶,或是托人给你捎带些也可。”

    “嗯。”细如蚊蝇的声音从越流锦喉中溢出,他分不清那是因为哽咽亦或其他,只是垂眸看她默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那道纤细的身影宛如破碎的蝴蝶,慢慢越过山林的边界,渐行渐远,直至完全隐入了袅袅炊烟中。

    他也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月上柳梢头,越流锦静坐于院中,举起一直握于手中的帕子,停滞几息,又忽而放下,如此反复,似有满腹纠结。

    敲门声猝然响起,她从万千思绪中惊醒过来,胡乱将帕子塞入袖中,匆忙起身上前开门,将人小心迎进来。

    未及坐下,来人焦灼的问询已劈头盖脸砸下来,

    “阿锦,我才回来就听说你一早就上山去了,直到黄昏才浑身狼狈地回来。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正说着便要拉住她仔细查看。

    越流锦忙制住对方的手,顺势将来人按到椅子上,笑着道:

    “好秋槐,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可得瞧仔细了,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她边说边转了个圈,示意自己完好无损,不承想牵动了自己的脚伤,惊呼一声便要向一旁倒去。

    秋槐吓得赶忙伸出手去扶住她,等她在一旁坐稳才松手抚了抚胸口,瞪她一眼,点了点她额头,嗔道:

    “你可吓死我了!有伤也不注意些,瞧瞧,受罪了吧。看你以后还逞不逞好汉!不对,好女子!”

    越流锦乖巧地眨眨眼,握住对方的手晃了晃,凑上去笑得满脸讨好,

    “我错了我错了嘛,不过虽然不幸负伤在身,但我这次可有大收获呢!你看,这是什么?”

    她掏出那条手帕在秋槐眼前晃了晃,期待又得意地看过去。

    秋槐拿过帕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看不出个门道来,只好放在一旁,疑惑道:“这不就是一条普通的帕子吗?还能有什么别的寓意不成?”

    越流锦重重点头,回道:“这,就是我求学的机会!”

    秋槐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双眼里的认真表明了一切,她禁不住抬手贴住越流锦的前额,不敢置信道:“你去一趟山上感染风寒了吗?那可耽误不得,得赶紧治啊。”

    越流锦眉头蹙起,拿掉她的手紧紧握住,周身散漫的气质消去,坚定地看向她,解释道:“秋槐,我和你说过的,我会想办法让镇里新来的夫子教我读书,我马上就可以做到了。”

    “阿锦……”秋槐望进她深黑的眼眸,嘴唇颤了颤,终是止住。

    “我今天遇到了土匪。”

    “什么!你有没有……?”

    秋槐惊得站起身来,要挣脱双手去看她的情况,却被她牢牢握住,轻声安慰道:“我没事,别急,听我说完……”

    听到越流锦用箭刺杀了土匪时,秋槐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将她拢入怀中,用力抱紧,泪水浸湿了衣襟,却不敢打断她,只是无声地宣告她的担心与恐慌。

    越流锦回抱过去,她知道自己当时的行为大胆,可她不会害怕也不会后悔,恶人该杀,倘若活着,不知还要祸害多少女子。

    只是,她紧了紧手,听着耳畔秋槐一声声微颤的轻语:“只要阿锦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终是红了眼眶,埋头躲入那个始终温暖如一的怀抱。

    许久,门外忽地传来犬吠声,惊动默然相拥的两道身影。她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将此事溶解于柔柔月光里。

    等两人收整好重新落座,越流锦继续道:“之后,我们……”

    待秋槐知晓了她今日的全部遭遇,一时竟沉寂下来,垂头思忖片刻,才缓缓拿起那条帕子,盯着她,眼神中掺着复杂的情绪,沉声问道:

    “所以前几日你才会找我托人问那位公子的行程,所以你明知最近土匪横行,也要支开我,偷偷一个人进山,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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