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姐姐给我寄东西了!”贺砚川高兴的跑回来,一进门就献宝的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叶瑾姐姐给我寄的炒黄豆。”
噗噗,噗——
周振毅闻着空气里臭烘烘的味道,皱着眉问:“你吃了多少黄豆?你不知道黄豆吃多了会放屁吗?”
“嘻嘻,我太高兴了。吃了好多。”贺砚川可爱的捏着自己的鼻子。
他就觉得不对劲儿,赶紧跑回来了,要让别的同学知道还得了。
“黄豆没收。你准备怎么回礼?”周振毅站得远远地看着弟弟。
“哥哥,我准备给姐姐也寄点好吃的。家里有什么?瓜子花生米花糖,还是给姐姐买点水果糖。”
“为表诚意,寄什么,你自己想。”
“好哒。”
小家伙连声音都是开心。
晚饭时间,贺远峰还问小川怎么没出来吃饭。
——
进了冬月,天气越来越冷,叶瑾嫌冷,做了一锅玉米面多白面少的二合面馒头,中午不回家吃饭,就着教室的炭火烤馒头喝水吃,教室里写作业。
二蛋三芬也跟着不回家,放学来找叶瑾,三姐弟吃过饭一起写作业。
下午四点放学,叶瑾领着二蛋三芬到房前河边自家的自留地边,拾柴。
“二蛋,三芬,我们多砍点湿柴,借爷家的牛车拉回来。”
“好。”只要不用自己背,怎么都行。
三姐弟花一周时间攒了十几捆湿树枝,叶继祖牵着牛车给拉回家,堵在院子两边当围墙。
“二叔,地边的那两个大臭椿树,麻烦你等会帮忙砍倒,我们搬回来当柴火。”
“那树都能当柱子了,问问你娘让不让砍?”叶继祖有些舍不得,盖新房子好柱子不多。
“二叔,你要的话你砍了,只要你给我家准备好明年烧一年的粗柴火。”叶瑾想了想,说。
“你能做主吗?”
“我能做主。”叶瑾又问二蛋三芬,他们三个一起砍树枝拾的是细柴,不经烧。大人深林里背的都是小儿手臂粗的大柴,硬木耐烧。
下午叶瑾带着二蛋三芬继续荒坡里刮蒿柴,准备给聂香草做豆腐煮豆浆用。
傍晚,叶瑾一家吃饭,高玉红过来问聂香草,说叶瑾让她家砍树是不是真的。
“娘,你们有用,你就用。照叶瑾说的来。”聂香草热情的请高玉红厨房里坐,还问要不要吃点饭。
她现在跟着婆婆学做豆腐,家里用的柴火也多,三个孩子捡的柴不够烧。
“好,那我们明天开始给你们存柴。你爹说,他做了糊基,等有空把你们家这三个炕都修一修,冬天睡着舒服。”高玉红很高兴,老大不在家,聂香草懂事多了,知道互换。
“奶,我们地里的玉米杆你们背回来喂牛,我们再捡了烧炕。去年,我的炕一点不热,我和三芬差点冻死了。”叶瑾笑着说。
“行,等牛吃了,我把空杆捡着捆好晒干,每天晚上一捆,你们抱着烧。”
半个月,叶文意高玉红叶继祖吴淑英四个大人就背回来高高两垒柴火,冬天刚好砍树,阴干半年木头就能用。
“爹娘,柴火够了,你们去砍树吧!”聂香草看着快比自家房子高的两个柴堆,笑着说。
“好。”
叶文意带着叶继祖先来给叶瑾和二蛋掏炕灰,修补好火炕。
等到要给聂香草修炕的时候,高玉红和跟着老头一起来,聂香草也在旁边和泥递砖。
“香草,老大不在家,辛苦你了。”高玉红笑着说。
“娘,明年开春,我和二蛋三芬去城里,家里有劳你和爹帮忙照看一下。”
“叶瑾不去吗?”高玉红和老伴互看一眼。
“叶瑾不去,家里的地照样种,割麦的时候我会回来。”
高玉红和叶文意也不好说什么了。老大两口子这也太——将家里的地让一个十岁的女娃种,都能想象的来,到时候村里人怎么说老大一家的坏话。
月底,聂香草的豆腐手艺终于出师,叶瑾三姐弟还有两周也要放寒假了。
有屠户来村里收猪,家里的两头猪吃了一个多月的豆渣,养到一百五十多斤,一斤毛猪一毛钱,一头猪能卖15元。
“娘,我明年一个人在家,你和二蛋三芬要去看爹,我们杀一头猪,你们带一半去,我留一半做成腌肉,明年好请爷奶二叔帮忙干活。”
聂香草犹豫不决,有十五块钱还账多好,但她要是真不听叶瑾的话,以叶瑾这半年来的为人看——这钱,她也拿不走。
“家里的黄豆我要拿到城里做豆腐卖。猪就按你说的,卖一头杀一头过年。”
“那你准备什么时间去城里,这都腊月了,做一缸好的酸水也要两三天,刚开始做,你干脆带着二婶和奶奶去帮忙吧。让二叔送你们县里搭火车。我爹在火车站接。”
聂香草合计了一下准备后天去,明天请人卖猪杀猪。
二蛋去二叔家说明天杀猪的事,叶瑾请郭奶奶郭玉芬大娘一家帮忙拿猪。
“叶瑾,你娘去城里,你不去吗?”郭湘素听说了聂香草开春要去城里的事。
“我不去。郭奶奶,我给你说实话。我喜欢村里,我们家的地也得种。明年我爹娘给钱,我请村里叔伯帮忙种地。再养几只鸡,我每天有鸡蛋吃,猪就不养了。”
看叶瑾说的真心话,郭湘素心里替她担心,村里人都是欺软怕硬,叶瑾一个人在家种地,被人欺负没人帮忙出头,还不如跟着聂香草去城里,虽然过得憋屈一点,好歹不会吃亏。
第二天是星期天,李屠户早早地来花了十八块买走了大肥猪,叶文意出马请了村里杀猪匠叶继民帮忙杀猪。
聂香草吴淑英带着叶瑾三芬厨房里烧水,高玉红在自家也烧了一锅开水。
叶继祖王万财几个男人搬来了杀猪的大水桶,收拾好,叶瑾跟着奶奶准备好搅猪血的荞面和蒸笼。
叶文意领着人从后院猪圈里将猪牵出来,不一会儿叶瑾就听猪被放倒了。
叶继祖端着两盆猪血进来,高玉红开始搅面,她也拿了二十斤荞面,准备蒸一锅血馍馍过年待客。
血馍馍上锅,郭玉芬留下帮做做饭,叶继祖叶文意跟着叶继民切肉。
“二叔,四条猪腿留下,肥肉全部切了炼油,排骨和瘦肉也切成小块。”叶瑾看着白里透红的猪肉,都要流口水了。
下午三点血馍馍和饭菜准备好,叶瑾给郭家端了一碗血馍馍,叫郭奶奶一家来吃饭。
郭玉芬掌勺炒了血馍馍猪杂,做了排骨,炒了洋芋片瘦肉,做了一大锅杂面节节,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晚上,叶文定□□娥吴秀丽看着热了一遍的猪杂炒血馍馍,暗暗地生气。
“听说,叶瑾家杀的猪有一百五十斤呢,借了我们家二百块钱就送来一碗猪杂。”吴秀丽挑了两块肥肉,给叶文定夹了一片,给□□娥夹了一片,碗里翻了一遍给自己夹了一片猪肝。
“幸好我们肖玉争气,自己验上了兵——”
叶文定筷子一扔,喝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一天天的眼睛盯着别人家,自己的日子是不过了吗?”
“你说叶瑾的那些话,还觉得骄傲!不要让肖玉因为有你这个当娘的,在人前抬不起头!”
“爹,我说什么了,我在村里说什么了?”吴秀丽一下不行了,大声哭喊道。
“叶瑾就是白眼狼,一个丫头片子争着抢着要读书,她读书有什么用将来嫁到高山上生七八个孩子窝窝囊囊过一辈子的命!
别人不知道叶继宽和聂香草是什么人,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们二老就看着吧,看我说的对不对!”
□□娥给老头使眼色,家里家外都要儿媳妇干活呢,为了个外人,值当吗?
“肖玉娘,你也别用哭吓唬我。你要是不为肖玉的名声着想,我们就给你准备嫁妆。”
吴秀丽惊的不哭了。
“趁着年轻,你再走一步,生个孩子,将来也有个盼头。”□□娥顺着叶文定的话吓唬人。
这儿媳妇想趁着他们内疚要骑到他们头上当家做主呢,休想!
——
晚上高玉红吴淑英帮忙将肥肉炸好入缸,炒好瘦肉哨子,排骨留了一半,四条猪腿拿走两条,一条准备送给继昌大伯。
聂香草明天还要带着几百斤黄豆去城里,和高玉红一起收拾了半夜,第二天天没亮,叶继祖拉着牛车送聂香草高玉红吴淑英三个去县里坐火车。
天亮,叶瑾带着二蛋三芬继续上学,中午姐弟三个回来看了一趟,做了午饭。
因为要看门,叶瑾每天中午都带着二蛋三芬回家吃饭,猪油做的干菜疙瘩汤也好吃。
晚上洗脚的时候,叶瑾叮嘱二蛋和三芬拿尿罐屋里解手,不要再出来。
“大姐,你是说会有人来我们家偷东西吗?”三芬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叶瑾点点头,“家里猪肉玉米黄豆都很值钱。大人不在,我们要防着点。”
二蛋害怕的不行。
三芬想回来和叶瑾睡。
过了腊月八,没人来,二蛋三芬放松下来准备睡个好觉,半夜听着一声呻吟和跑远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吓得躲在被子里哭。
“大姐,我们家来小偷了吗?”三芬扯着嗓子大哭着问,二蛋也跟着哭。
叶瑾起来,看到旁边仓库门口她放的东西不见了,堂屋和二蛋房间厨房门口的都在。
郭湘素听着了,带着郭玉芬和王万财来看,“叶瑾,三芬咋哭了?”
“郭奶奶,没事。有小偷要偷我们家黄豆,踩着我爹做的钉耙了,他用的是生锈的钉子,那人要花些钱治呢!”叶瑾感激的低声和郭奶奶咬耳朵。
“这是他的报应,花多少钱都活该!”郭湘素牵着叶瑾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你和二蛋三芬警醒些,就害怕他报复!”
“郭奶奶,不怕的,我明天就去乡镇府找王旭东镇长说说我们家的情况。”
第二天这叶瑾没去学校,吃过早饭,找队长叶继军说她家昨天晚上遭贼,贼踩到她爹做的铁锈钉耙,那伤口不干净,拖得时间久了会溃烂,可能要截肢,让人早早医院去看看。
“叶瑾,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家。”叶继军听得心惊肉跳,叶继宽一如既往的歹毒。
“多谢继军大伯,我本来要去找镇长伯伯也说一说,您这样承诺,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