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和疯子们(10)

    皇庭近侍安泊尔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递给军士长一个颜色。

    皮肤黝黑的军士长挤了挤眼睛,恢复了理智,接着推进:

    “您之前杀的家伙都没什么地位,皇女殿下,这次你杀的家伙背后是凯瑟尔家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您不应该杀凯瑟尔家的人……”

    “首先,我有一个好消息。”

    柯茵看着懊恼的军士长,顺便一把拽起一旁克劳狄的头发,逼着他抬起头。

    奇怪的是克劳狄非常配合,堪称平静地看着军士长的眼睛,像是只好脾气的大狗。

    看来他想通了?

    柯茵没时间寻思他的事情,而是像是商家展示自己家的畅销单品一样用手掌托着克劳狄此刻平静得有些淡淡半死不活感的脸:

    “你瞧,如假包换的克劳狄,崭新出厂……”

    柯茵和满脸血的克劳狄对视一眼,然后挫败地改口。

    “最起码是99新吧。”

    “我没杀任何一个凯瑟尔家的人,哪怕是她们送来的陪嫁侍从。”

    士官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克劳狄:

    “您不是说要把他做成……呃,算了,没杀就好,我们可以澄清误会了。”

    “误会?”

    柯茵善意地带着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士官长。

    看来她是位职业军人。

    换句话说,她把政治看得太简单了。

    “士官长女士,当凯瑟尔家的舰队驶向我们的时候,我究竟杀没杀人重要吗?”

    柯茵放开攥着克劳狄脑袋的手,对士官长解释着。

    “凯瑟尔们不是法官。”

    “她们想要的也不是正义。”

    军士长在听了柯茵的话之后,哽咽了一下,柯茵看到她的紧张地抿着嘴,下意识摇头——那是否认地信号。

    没有人比军人更不想要战争。

    “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召开会议——”

    柯茵抬手阻止了军士长后续的话,反而安抚和致歉一般不紧不慢地抚摸起克劳狄的头发。她这才发现,克劳狄的黑发出人意料地细而软、微微卷曲,似乎天生如此,和长毛犬的毛一样柔顺,手感宜人。

    “先把他找个地方锁好,然后拿一把椅子给我。”

    “等等。”士兵长站了出来,面露难色。

    “皇女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按您刚刚说的,我们现在紧急的事情是处理……军务。”

    “我们还不太清楚她们确切的舰队数量,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在海军方面不具备优势,一旦暗堡被清除且近地轨道失守,地面作战将不可避免……”

    “这会是一场血战,皇女殿下。”

    “如果接下来我有哪里说错,或者问得问题很古怪,请不要吝于指出我的错误,因为在炼狱星的防卫上,您才是专家,军士长。”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距离他们进入我们的攻击范围,所有武器的攻击范围要多久。”

    柯茵推测既然整个星系内有那个什么负责扫描类似雷达的“椋鸟”,那他们或许有一些远程火力可以使用。

    “您问得很关键,在星系外环,有很多小行星暗堡,它们会拖延舰队前进的时间。”

    柯茵观察到军士长的目光中闪烁过一丝艰难。

    她前一世见过很多这样的目光,通常意味着一位尚有良心的将领面对手下士兵死亡时的良心不安。

    并非所有的指挥官都没有道德,即使是那些看起来更没有道德一点的也不总是能在冲锋后的晚上睡得安稳。

    “没问题,我会努力解决这个问题的。”

    “我会最大程度避免战争的开始,或是延缓它的开启时间。”

    军士长身体再次僵硬住了,像是被牢房的空气冻住了。

    “您说?您会解决那个问题?”

    “抱歉,皇女殿下,我不是在冒犯您或者有意顶撞,但您要怎么解决。”

    人们常说,将军们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外交官在谈判桌上更不可能得到。

    柯茵会说,这种情况,是外交官的无能。

    在目前的情况下,她应该尽一切努力在外交上保护她的军队,哪怕是以最功利的角度来讲,这也是在保存她自己的有生力量。

    柯茵看向对她的将军,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扯出一个笑容,有条不紊地接着说:

    “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但现在,我要处决叛徒——处决叛徒们,希望您能配合我。”

    “处决叛徒?”

    士兵长有些不解,但她看到八皇女的身体有些不适。

    “您的身体还好吗?您需要——”

    “我没问题。”

    柯茵打断军士长的嘘寒问暖。

    她稳住军士长的功夫,士兵们就设法从不知道哪里变出两把陈旧的破椅子,一把像是行刑的电椅,用特制的镣铐死死锁住克劳狄。另一把则是高靠背的普通扶手椅,椅子看起来很久,士兵们简单擦过灰——在监狱的寒冷简陋的过道里,这两把椅子看起来简直像是皇庭高台的女皇和她丈夫的座位一般尊贵。

    克劳狄在被绑上去之前看了柯茵一眼,低声嘲讽她的言行不一:

    “你不是说我自由人了吗?”

    “没错,自由人,但你还是我的犯人。”

    柯茵笑了一下,示意他老实一会儿。

    柯茵说完,不得不努力忍住自己从刚刚就愈发难以忽视的不适,浑身发冷、恶心,一见到椅子,柯茵就赶紧坐下休息。

    “军情紧急,我马上解释,军士长,先把克劳狄的陪嫁侍从和安泊尔押进这间囚室。”

    “什么?皇女殿下?”军士长出言制止。

    柯茵的举动再次让监狱里的所有人都陷入短暂的错愕。

    士兵们面面相觑,目光在皇女与军士长之间来回游移。但还是忠实于服从的本能,缓缓接近柯茵指名的那两人。

    安泊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帕握得死紧,指节泛白,满脸震惊。

    而那个一直在为克劳狄哭泣的陪嫁侍从,早就僵在原地,现在更是吓得浑身颤抖,看向克劳狄,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皇女殿下,”安泊尔试图保持优雅的语调,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干涩,“恕我直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军士长所说处理……”

    “你想说最主要的事情是处理轨道上的那些凯瑟尔家军舰?”

    柯茵终于舒服了一点,她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右手长臂一揽,揽住了被捆在自己身边的克劳狄的后背。

    “……不着急。”

    “处理完你们两个,舰队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皇女殿下……您在说什么?”

    “请两位背对着我,把你们的上衣脱掉。”

    “如果他们不愿意,就帮他们愿意。”

    军士长听到柯茵的命令,不敢置信地转向她。

    “安泊尔做了什么?殿下,无论她做了什么,您、您为何现在就要处置她?”

    “她是您的幕僚、身边人——”

    柯茵看了一眼军士长,后者就识相地闭上嘴,柯茵翘着腿,半倚在克劳狄精壮的身上,看着士兵们迟迟不敢动手而不耐烦的打着响指。

    “动作快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好了,快把他们背上的衣服扒掉。”

    “不!”陪嫁侍从尖叫一声,转身就想逃,却被士兵拦住,两个士兵架着她,士兵长不情不愿地解开了陪嫁侍从的纱衣背面。

    在少年瘦弱的背部左上,有一个和克劳狄一样的奴隶烙印。

    “喏,凯瑟尔家的奴隶烙印。”

    “那又如何,皇女殿下,他和您看上的这个男宠一样,都是凯瑟尔家的奴隶。”

    军士长很显然误会了柯茵留下克劳狄的意思,不过柯茵并不在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柯茵左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右手则揽着克劳狄的后背,在他皮肤上的曾经是奴隶烙印,现在是止血贴的地方上画圈,“你方才劝我杀掉克劳狄,‘给他一个痛快’。”

    “真是古怪的请求,通常人们会请求,‘留我家主人一命’或者‘放他走’。”

    “皇、皇女殿下,我只是怕克劳狄受身体上的折磨……”

    男孩的声音颤抖,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多么善良!”

    柯茵哂笑,摆摆手,她没再理会这个侍从,反而提高了音量催促进度。

    “好了,下一个。”

    士兵长听罢,自知无法违抗命令,垂头丧气地走到安泊尔身边。灰发的皇庭近侍则和刚才说话时一样敛着自己的恐惧和颤抖,强撑着最后的体面。

    “皇女殿下,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因为我忤逆您?让您杀掉您身边这个可能酿成大祸的肮脏奴隶吗?”

    “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昏聩至此?竟然完全不顾我们十余年的主仆之情吗?”

    “这,这太荒唐了!”

    “动手。”

    柯茵不耐烦地下了最后通牒。

    和她有十余年主仆之情的是原主。

    而且,柯茵马上就要证明原主那十余年的依恋完全是所托非人。

    士兵长长叹一声,几乎是闭着眼用剑挑开了皇庭近侍安泊尔背上的衣服。

    伴随着柔软的织物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都再次发出惊讶的吸气声。士兵长松开剑柄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安泊尔的背上,赫然也有着一个凯瑟尔家的奴隶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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