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太祖庙里的较量
三日后的京城太庙里，一众文武百官衣着整齐的纷纷赶到
太庙来集中。简单一点讲，他们是来朝见新君的。日前建
文帝稀里糊涂在皇宫里烧了一把火，人就不见了踪影。燕
王朱棣带着他的人马从金川门杀了进来，他要想正儿八经
的去登上九五之尊的大位，就必需先行祭祖的大礼。
今天太庙里文武百官的排位就与往常大不相同，建文帝当
朝时，首先顾命大臣方孝儒当然是紧挨皇帝身后的第一位，
接下来便是兵部尚书齐泰和翰林院的黄子澄，这三个人是建
文帝的股肱之臣，日日相随不离左右。自那日的建文帝不知
去向了何方，方孝儒，齐泰和黄子澄的位子不但从前面第一
排落了下来，而且还被挤到一个边远的角落里待着，而且紧
围着他们站的是几个朝廷安置的御前带刀侍卫。
关建是这三个人还是燕王靖国难，清君侧大旗上所直指的对
象，今日他们各自命远如何，就要看祭祖后的定论了。
文官这一排站首位的是道衍禅师和大学士解晋，及杨慎，徐渭，这三人并称（明代三才子。）这排在一起的解晋时不时和道衍禅
师在交谈着什么，看样子两人相处得也还融洽，时不时的传
出一点笑声。
武官这边站首位的是魏国公徐新祖和李景隆父子，以及燕王
阵营中的朱能，张中，皇甫中和等人。
其中各部门的公职人员都排在自己部门的首席长官后面，大.
家按顺序列队了。
司仪官依照朝廷历来祭祖惯例一道一道的往下移，先是三拜之
礼，众人依司礼官唱诺而抱拳拱手躬身三鞠躬，再依序拈香在
手中绕着太祖皇帝习习如生的画像转圈圈，反正繁文缛节搞了
一大堆之后，这才开始言归正传了。
“一场历时四年的靖国难，清君侧的争战，以朱允炆无端的消
失而告结束，首先是我朱棣不甘心。我是打定了主意来京城找
他问过明白的。我先想问你一句，你父亲朱标薨，太祖皇帝依
祖制定你为继任太子，二十几个藩王叔叔有谁反对过你当太子？
这话到今天还可以讲，谁也没反对过。后来我之所以举起了靖
国难，清君侧的大旗，也不是为了反对你，而是针对这三个尽
给你出馊主意害人的坏家伙！”
朱棣的这个话不晓得是在有意为自己的一系列行为作自辩，还是
有意歪出一点道道来，突出方孝儒，齐泰，黄子澄这三个坏家伙
使坏的特性。反正底下听话的一时不好如何去理解，思路只能是
随着他的讲话的意思来转。
“太祖皇帝一撒手尘环，你招呼都不打一个，罪名都定不出来一
个，信手一抓就是你五个藩王叔叔，你父亲如果在，他会允许你这.
么对待他的嫡熵亲亲的弟弟们吗？太祖皇帝如果在，他会允许你们
这帮丧尽天良的家伙侮辱他老人家的儿子们吗？”
朱棣在台上讲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晓得台下这帮听他讲话的人，是不是分得出那一句是真情流露，那一句又是在假惺惺的在做戏？
“光抓人还不过瘾，随手没收了的财产，削职为民，甚至是流
放到荒漠之地。更丧尽天良的是逼死了旗王，我们的十二弟！”这
个话声如同一声哀嗚，顿时在台下的一众皇亲国戚的官员脸上，胀满了愤恨之色。到此时，整个太庙里的气氛都被燕王调动起来了。
“正当朝廷上下在为这五个藩王嗚冤叫屈的时候，他们的一切毒辣手段又针对我和宁王开始了。朱允炆亲笔手书一分圣旨，上面並留有他们三个的名字，着他们新选的一个北平布政使张昺带进了北平府，具名由一个叫谢贵的提督官负责领兵配合，杀进北平的燕王府取我项上人头！”
“啊，还真有这个事？”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室官员一片惊讶！
司仪官眼看场面不对劲，赶紧的往台下闪……
“朱高燧拿那份圣旨上来给大家看！”燕王抓紧时间嘱咐小儿子高燧带圣旨到大殿上来。
“北平府是整个大明王朝的北大门，守住了这张北大门，就等于是守住了大明王朝。”这是太庙大殿里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这几个人老盯着北平府不放，是个什么意思？”台下的一众官员顿时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的原因，北平府和宁王府是太祖皇帝护卫大明王朝的战略决策，
当年忽必烈灭大宋走的就是这条路线，他们这几个人是瞎了眼看不出利害所在，还是在故意搞破坏，要毁掉太祖皇帝亲手建立的大明王朝。”这些话一出来就厉害了，现在太庙里的这些大小官员，都是寄生在大明王朝羽翼下的既得利益者，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位子，吃香的喝辣的才开始几天，心里还盘算着子子孙孙无穷愧也的往下传呢？这三个臭小子怕是活得不耐烦的找死啦，再加上他们几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随便作践这帮同僚，今天活该他们倒霉的时候来了。
“杀了他们！”气愤的吼叫声从人群中发出了，
“千刀万剐了他们！”骂声有人在语言上加码了，
“猪狗不如的傢伙，痛痛快快的几刀剁了他们拿去喂狗！”这骂声中有借机发泄以往的冤气，当然也少不了讨好卖乖与燕王朱棣的。
这三个人吓得缩成了一团，有的在用脚踢，有的在用拳头招呼。平日里在朝堂上的那种斯文雅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末来的新皇帝面前表现一个同仇敌慨的姿态，比平日的装腔作势要耐看得多。
不一会儿，这三个人身上口水，浓痰被众人喷了一脸一身，围着这三个人己是闹哄得不成体统了。
“好啦，我现在是受被你鄙视的一众藩王之托，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燕王把乔泰和黄子澄摆到一边没去管他们了，直接面对面的问方孝儒“太祖皇帝临终前.恩准你在金銮殿上摆办公案桌，这是托付你现场办公，指导他的孙儿皇帝谨遵他老人家制定的治国，理政的祖制规矩办事。这种亘古末有的荣耀你不好好珍惜，运用你的知识和智慧好好的协助建文皇帝来管理大明王朝的日常事务，三个奸侫之徒纠结一起乱来。先是撤销可以监督皇帝对错的给事中，各部委失去给事中的监督。尤其是你带领的几个股肱之臣更是无法无天，大明王朝以武攻夺天下，之前的正一品官员都是功勋卓著的战将，文职官员如刘伯温者，也不过是正二品而己。你到好，为了结党营私拢络人心，把一些二品，三品的文官都升职为正一品，文升武降正是大宋朝亡国的开端。当初忽必烈进攻大宋的时候，正是武将受排挤不事练兵，士兵夜不归队造成的兵败如山倒。这还不够，紧跟着就抓了五个藩王，还逼死了湘王朱柏。一些皇亲国戚只是想了解湘王倒底犯了什么罪，你又唆使建文帝下圣旨，到北平府来追杀我，这是不是和你指使兵部尚书齐泰到李?隆家联系他们父子想把军权抓到手里有关？”
“他还想抓军权啦，莫不是想跟赵匡新胤一样，搞黄袍加身的兵变夺权！”太庙里的官员们一下敏感到了这个关键的点。
要说这方孝儒还真是个硬扎货，齐泰一听到这些人讲他到李?隆家去抓兵权，他就吓得一身发抖，还有那个站在他旁边的黄子澄更是吓得一脸呆若木鸡。只有方孝儒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眼相对理都不理。
面对这三个人的表情变化，燕王就要动脑筋了。对付齐泰和黄子澄容易，交给刑部问斩即可。如何对付方孝儒，道衍禅师和他商量过，他说“方孝儒是读书人的种子，如果能够不杀的话，就尽量不要杀他。”如今和人家面对面了，一番唇枪战是免不了的。他被太祖爷请上金銮殿摆起教书案桌，当庭指导小皇帝处理政务，这就不是一件可当儿戏看的事，可以肯定的讲，光凭自已这一点嘴巴上的.功夫想赢他，门都没得。
怎么样开张和他斗戏法，趁着思索的这一小会，丢了个眼色出去，示意大堂上的带刀侍卫先把齐泰和黄子澄这两个吓得半死的家伙先押下去。
“来人，先拿把椅子放到方大学士面前，请方学士就坐。”燕王自己先从大堂上
的座位上起身走到方孝儒身边不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待椅子递过来后，燕王有意让方孝儒先入坐，自己再去就方位和他面对面，一但对上，嘴巴子劲斗不过他，但笑脸对冷脸总是胜一筹的，再辅以眉目间的传情试探，总不至于眨眼间就怼起来。
围着他们俩看的，个个都是明白人，均对燕王的有意先让一着，报以认可的眼神。
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概。
方大学士此时的牛脾气上来了，一个败军之将丢在大堂之上，在众目暌暌之下丢人现眼，如此狼狈不堪，？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痛快一点把刀头落下来，早死早投胎。
“方大学士，今日借祖上太庙，偕众同僚一起，想和先生请教一，二。”
燕王现在是尽量做出一付孔贤下士姿态来和方孝儒攀谈。
“如此混浊世道，操行不轨的忤逆之徒，即便装个斯文口气也掩饰不了是个逆天的丑态。”方孝儒此言一出，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些自断退路的顶头恶语，在场的内阁大学士如解晋等，秘书院及翰林院的成员均有如实记载。
内场的侍卫们赶紧押着方孝儒……
方孝儒一押出大门，燕王这才记起自己要在这帮老臣里面找人写（豋极诏）的事还没落实，恰好这时候解缙拿着自记录的现场实录过来请他过目，稍为瞄了一眼，见文中记有方逆对新君不敬的字样，心里一热，此人是有意投靠来了，何不顺手将（登极沼）交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