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泣（第一篇）

    冥冥中你仿佛瞑上眼，半阖着的眸子窥探着外界泯合进来的一线迷濛光亮。

    虚邈，湮无，开始充斥弥漫在你所占据的这副躯壳。

    初醒时的耳鸣喧嚣不绝，使你本就一片混浊的大脑更加头痛欲裂，你的全身也都密布着一种反复撕裂拉扯般无孔不入的剧痛。

    你几乎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来克服这种足以再次让人疼到昏厥的疼痛。

    选项：『睁眼』or 『不睁眼』

    【睁眼】

    你睁开眼，手指一时间抽搐麻木得像痉挛，你的手屡次抬起又屡次落下，终归是绵软无力，或轻或重地拍在地上。

    你随即触碰到腰腹间那道贯穿皮肉而汩汩流血的伤口，触目惊心而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跨越其中。温热的血液顺着你的身体蜿蜒绵亘，曲折流下，直到绽出满地迸溅而黏稠的殷红血花。

    甲胄牢牢地束缚在你的身上，太过笨重而以至于你的行动很受阻碍。

    你艰难地脱下甲胄，其上布满了龟裂的划痕，尘土纷扬，还粘黏着鲜血。

    你顾不上疼痛，强行撕扯下襟带临时包扎几下伤口，在芜杂丛生的草地上有些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试图站稳晃晃荡荡的身子骨。

    【不睁眼】

    你的意识如一盘散沙般抖乱不堪，四肢也几乎是瘫软无力到了至极，千疮百孔的疼痛充斥着你疲惫酸痛的全身，使你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接连不断的流逝，直至你的意识模糊不清，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安息吧。

    似乎有一个声音，如恶魔低语，充斥萦绕在你的耳畔。

    黑夜为你抚上了双睫，使你的意识变得更加愚钝而迟缓。

    而你的身体，也似乎变得僵硬而冰冷，直至你完全变为一具野地里的死尸。

    解锁【孤魂野鬼】死亡结局

    睁眼后续——

    你的思绪逐渐有了回笼的趋势，意识在落入眼眸的晃眼阳光中缓缓复苏而直至眼眸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阳光细碎，甚至于让人忍不住眷恋沉溺在这半刻遣倦温柔的余温。

    你理清着如同一团乱麻的思绪。

    『姓名』（自输）初始：箫临易（男）凌煦苒（女）

    『性别』男/女or阴阳同体

    『身份』将军or（世家千金、少爷）

    『年龄』（将军16，世家千金、少爷为15）

    你的视野仿佛突然间开阔了，原先你不愿意看到的东西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落入了你的眼中。

    你所身在的，是你无数次刻意回想而不惜为之付诸一切代价的长安城。

    你记忆里所有的温情，无不出自于这里。

    从爹娘无微不至的关怀慰藉，到你初长成时学堂的同窗十年。

    你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播放着从十六年前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独当一面。

    从过往的盛世繁华，到现在的山河破碎，飞絮濛濛，绿苔侵径。

    你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自己一夜过去之后嗓子的干涩和声音的暗哑。甚至连眼眶，仿佛都在不知不觉中红肿热痛起来。

    【将军】血战数天后日夜不绝的刀枪剑戟、征尘不断，给你带来的精力损耗无可估量。事实上，你这几天所耗费的精力，已经远超出你身体的临界值。

    你仿佛一个被猛抽而不停旋转的陀螺，不知疲倦地超负荷运作。

    直到翌日清晨，你才从昨夜的昏厥中渐醒过来。

    永安六年，年仅十二岁的你便已开始带兵征战沙场，你家本就是名将世家，世代都为国效力，其中捐躯赴难战死沙场之辈自不在少数。

    而你自幼习武，熟读兵法，再加上家中长辈对你时常言传身教，使你积累了不少通过真枪实剑而得的军事经验，因此战争于你而言，并非闻所未闻一窍不通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你才在一干与你同龄的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

    你的连续几场战争都以胜利告捷，泼天的功名利禄也不请而来，一时间你名满长安城，几近何等风光恣意。

    甚至于你那些同龄的世家子弟，一时间也被你衬托得像酒囊饭袋，花拳绣腿。

    尽管如此，你的名声虽在各家大人当中赞不绝口，但同龄的世家子弟却对你敢怒不敢言。

    这种局面持续了两年有余，直至永安八年。

    这一年敌国大举入侵，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规模。你国本与敌国划清界限安定数十年，敌国的突然袭击故意选在了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打了你们国家一个措手不及。

    长达几十年的筹备，可谓是集聚了天时地利人和，蓄谋已久。

    而你们的国家却在这几十年里逐渐地颓废消沉，意志一点一点地在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当中被瓦解透彻。

    巨大的敌我悬殊，使敌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地占据了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争的上风。

    40万敌军对上10万的你军，简直比蝗虫过境还要声势浩荡。

    即便你极尽所学之能事，仍然束手无策。

    唯有缓兵之计，不断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才方有一线生机。

    而现在，距离你申求援军，业已过了三周有余。

    但回信比你预期所需的时间还要多翻了数天不止。

    数月以来，你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戍守边疆，可是这场战争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漫长和困难几倍。

    漫长到，国已是山河易主，岁月更迭。

    困难到，你已是濒死之际，强弩之末。

    即便你再怎么不愿，却仍然只能接受故土已然沦为敌国的疆域版图之中，这个无可挽回的事实。

    【小姐or少爷】

    这场战争持续了数月之久。

    你对这场战争的认知，仅仅是从双亲和旁人的口中得知的。

    但你并未在意。

    在所有人看来，这场战争必定会像之前的无数次战争一样，以将士的凯旋而归告终。即便这场战争所持续的时间早已超过平常范畴，也仍然无人在意。

    大千已经安宁了太久，倏忽之间发生一些小意外，也难以引起什么惊涛骇浪。

    这种观点，不仅仅是寻常百姓有，王侯贵族也无一例外。

    可偏偏这次。

    这场战争远比你想象中漫长，双亲和旁人谈及此事的时候，面容也相比之前凝重了很多。

    你感到不安。

    漫长的煎熬岁月，使你几乎感到麻木，也逐渐意识和感知到了什么。

    你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在战争发生的第五个月，城破了。

    这一天的到来，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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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一剧情】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敌军的军阵似洪流般涌入埋没整座长安城，顷刻间便将长安城的不尽繁华踩踏在铁骑之下。

    好一出蝗虫过境，谁与争锋?

    黑压压的军队刹那间看过去给人带来极大的震慑，惊心动魄之感一时间压得人几近窒息。

    （将军）纵饶你见多识广，也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士们的甲胄在倾泻而下泼泼洒洒的阳光中

    泛着斑驳闪烁的金色光泽，如同一片一片金色鱼鳞，色彩绚烂夺目。

    声势浩大。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幼时读过的诗句，此时正好照应了眼前的景象。

    渲染着漫天惨白的秋色连波里，偶见几缕若有似无的炙热的深色横贯半个天际。

    号角声响彻云霄，回荡于天地之间，经久不散。

    一派剑拔弩张之势，战争的硝烟味弥散其中。

    仿佛下一秒，这场注定死伤无数的战争，就要一触即发。

    黑黢黢的夜色弥漫当中，战士们殷红的血液在凛冽的寒风里凝为骇人的绛紫色。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人间地狱……凝为了实质。

    【小姐or少爷】这些残酷景象，极大打动了你内心深处的某一隅，使你全身都打了个惊惧的颤栗和震悚。

    那些你端坐细数过的人间美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在你眼前，化为泡影，直至乌有。

    剧烈的打击使你难以置信。

    【将军】饶是你见过人间惨剧无数，但直到战争的烈火掠过你的衣角，在你的身体上灼烧了一个偌大的烧焦的洞。

    直至烧到心口，让你忍痛难受到几近窒息。

    那是你拼死守护的一切。

    就这样在战争的漫天硝烟里，化为齑粉。

    怎会不心痛。

    泪水模糊了双眼，而你已经感觉不到了，此刻，你只有一个念头。

    “报仇”

    仇恨占据着你内心防线的高地，使你一瞬之间便只剩下报仇这一种想法。

    你将理智置若罔闻，把仇恨短暂地置于心理的总控中枢。

    【统一剧情】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旌旗招展，漫出半边翻影，军队临近护城河，眼看便要直击要害。

    夜寒霜重，鼓声郁闷低沉，像一曲愁肠百结的哀乐，萦绕耳畔。

    这是一场结局毫无悬念的战争。

    【将军】你与军队一直血战到昨夜，企图突出重围，但总归是无济于事。

    你一时间简直束手无策。

    战死沙场?

    可这又有何妨。

    “君问归期未有期……”

    幼时，母亲把住你的小手，在诗集上一字一句地指着，不厌其烦地教你一遍遍念这首诗。

    温柔清晰的声音，在你年幼的心灵上，彻夜回响。

    那时你年少懵懂，对诗词一无所知。

    直到后来，也对诗词不感兴趣。

    但直至现在，这个毫无退路的生死攸关，你仿佛突然间想起这首年幼时一笔带过而不求甚解的诗。

    毫无征兆地化为了现在的处境。

    料谁也想不到——你便是那个，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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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or少爷】

    战火持续了很久，久到双亲决心将你送到敌国。

    一路上你风餐露宿，颠沛流离，途中你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追兵，反而是被大大小小的官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苛捐杂税克扣剥削。

    去时你还携带着足够的盘缠，以及用来购买各种吃穿用度的财物，到了敌国之后，身上却已是穷困潦倒，你攥着手里租完客栈后仅剩的三文钱，哭笑不得。

    你的父亲因为身居要职，无法迅速赶来，你的母亲也因为要陪其，而只能含泪将你孤身一人暂时放置在这异国他乡。

    因此，在这对你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可真得算是举目无亲了。

    你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才突然意识到，最终，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你隐姓埋名，为了不过分引人注目，甚至都没有带随时的侍从和仆人。

    孑然一身，泯然众人。

    眼下并无要紧之事，至少你的人身安全有了保证。

    唯一值得你担心的，便是双亲的安危。

    【统一剧情】

    长安城内满目疮痍，荒凉无垠。繁华不再，只剩下无尽的荒凉与死寂。

    城池失守，敌军入城如虎狼肆虐，烧杀抢掠，诸般暴行，罄竹难书。

    风尘之变赤地千里，刀折矢箭白骨露野。

    断壁残亘，黄叶堆积，青山野坟间白云蔼蔼，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黎民百姓抱头鼠窜，四散奔逃，苟延残喘，气若游丝，衣不蔽体。

    而你，也即将离开这承载了你无数情思的长安城。

    一步。

    厮杀与搏斗，哀嚎与求饶。

    此起彼伏。

    在你的耳畔回响，荡至心间。

    两步。

    饿殍遍野，浮尸盈江。

    妻妾委身于敌，被敌军肆意妄为地蹂躏至死，乳臭未干的稚儿茫然四顾，孤女无依，跪地回眸，目睹铁血男儿壮志未酬，战死在寸地高墙之下，铁骑践踏。

    化作焦土下的断头尸，黄昏时濛在青烟里飘絮纷飞的一座荒冢。

    用一抔黄土，随地埋葬这无人知晓的满腔热忱。

    可这又如何。

    你无法改变，眼前是你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三步。

    从此，世间再无长安城。

    你明知你的家人被活埋在地底之下，可你却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你想过无数次刨土至深，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至亲的尸骨厚葬。

    有用吗。

    车轮辗过洼地染就遍地红痕，溅起你满身的泥泞不堪。

    那里头坐的是敌国的人，此刻正在你的故土上肆意行驶和撒野。

    曾经的意气风发，仿佛注定照应了现在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的你。

    【将军】

    你跪在地上，全身瘫软无力。

    你的心中万般绞痛，你的眼中，是山河破碎风飘絮。

    痛感愈来愈强烈，你捂着腰腹那道贯穿皮肉的伤口，最终还是失血过多疼昏过去。

    直到梦中，那道伤口仿佛都在隐隐作痛。

    【小姐or少爷】

    你身处客栈，接收到了密探带来的消息。

    那一刻，你感受到无尽绝望。

    可惜你身在异国他乡，无法第一时间回去，但这却并不能阻碍你的悲痛欲绝。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家国情怀何处寄，空留残亘诉苍颓。

    你恨自己的冷眼旁观，但更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你悲泣整晚，辗转反侧，却终不得安眠。

    直至夜半三更，倦意侵袭。水珠玉润，滑落两靥，点点，是亡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