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你挺身而出拦下二郎,使我元家血脉未有失,这事,当记你一大功”
“都是袭音应该做的”,她拦了吗?拦了,但被无视了
“就知道我老婆子没看错人,今日这功先记下,日后有什么想要的,需要的,尽管说来,是我一番心意”
“是”
“不过……今日你可瞧见那用石子拦下二郎的人是谁”
元袭音笑容逐渐消失,回想起来,石头是从自己左斜后方射过来的,她确实没有瞧见人
“没有”
“好”,元老夫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夜深了,你们先回去吧”
几人行礼做罢,元袭音与元挽柔并肩回东阁,明儿在前打着灯笼
他们要换掉二房那些人,应该是更想查出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是谁吧?
元袭音能想到的,老太太必然也能想到,这人也不一定是西院的,毕竟那石子是从空中射出来,那人大抵是趴在房顶或者院墙之上
“阿音在想什么”
转眼已经到了东阁,元袭音抬脚迈入院门,“在想那个射石头子的人会是谁”
相府里有高手
元挽柔笑了笑,没接这话,挽起她的手,“走,去阿姐屋里,锦绣坊送来了新进的布料,你也挑些,裁几身冬衣”
“好”
元挽柔的房内很暖和,现下已是深秋,转眼元袭音已经闭门思过大半个月了,在外面走一圈,确实有些寒气
“来”
她接过元挽柔递来的热茶,饮入腹中,算是缓和了些
刘妈妈和小月将摆放整齐码在案上的布料端了过来,小月是经常跟锦绣坊的人打交道的
“今日送来的布料似乎比以往的品次都要高些”
元袭音抚摸着这些软如少女肌肤般的布料,不免也觉得高级,可怜自己以前全身只有内裤那点是纯棉的,现在竟然也穿了锦缎华衣,奢侈一把
“这布料都很好”
“可是都喜欢,都喜欢的话,就先选几匹特别钟意的,先做着,其余慢慢做成成衣送来”
“都……”,太奢侈了吧,哦,丞相家的话,也是有钱的,“不用阿姐,就这几匹吧,我喜欢这几个”
元挽柔瞧她挑的都是她平日里常穿的颜色,点点头,让小月把这几块布料拿出来,选好样式,明日送去锦绣坊
小月和刘妈妈都出去了,元袭音本以为该休息了,却见元挽柔又费力从角落里搬出一个三尺长,两尺高的箱子,当的一声放在桌上
“阿音,这是…阿姐…为你准备的一点妆面首饰”
她打开桌上的雕花梨木箱,里面的东西差点亮瞎了元袭音这双从未被金钱冲刷过的贫瘠之眼
这整整一箱黄灿灿,白金金,布林布林……各色宝石玛瑙猫眼的宝藏,就是元挽柔口中的一点首饰?
“阿…阿姐,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嗯”,元挽柔不知怎地,底气足,但是有些气虚,“若是不够,阿姐那还有”
“够够够”
“你慢点,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一点都不重,我能行”
元袭音抬着这一箱子宝贝,一步一步往自己房里挪,扣在箱底的指间发白,却不觉半分累,她这会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即便是再来一座金山,也搬的动
元挽柔无奈苦笑,那人东西倒是送对了,看得出阿音很喜欢
夜晚,突然成为富婆的元袭音将箱子打开,一个个如数家珍,反复欣赏
“天啊,这可比我买的精致多了,这金丝,啧啧啧,真金啊”
“太好看了吧”
那玉钗上的兰花栩栩如生,一看就工艺繁复,这宝石钗,上面的红宝石,像是石榴籽一般,红润光泽,轻透无暇,价值千金~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她挑了些不太浮夸,平日里用得到的,打算把其余那些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来回在屋里转悠几圈,最后实在太累,就先放在衣箱里,盖了厚厚一层棉被
藏好后,浑身乏累
“哎呀”,元袭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上床睡觉了
略微有些昏暗的室内,静谧无声,元袭音的呼吸声听的很清楚
本已昏昏欲睡的她,却突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感觉这房里似乎有人
强烈的第六感将她从黑暗中唤醒,她浑身紧绷,平躺在床上纹丝不敢动,脖间已有薄汗渗出,肾上腺素激增
会等来什么,一瞬间她就想到了自己可能会遭遇的所有情况
迷烟,小偷,采花贼,还是有人拿尖刀来攮自己
大叫的话,歹人会不会恼羞成怒
老天爷,她怎么这么倒霉,先是死了被缅北系统诈骗至此,刚有点钱现在又是生不如死
‘宿主放心,来人已经远离到足够安全距离之外,暂时不会对宿主产生威胁’
‘检测到宿主心跳过快,有猝死可能,请宿主冷静’
“救命啊!”
元袭音来不及穿鞋,赤脚下地,几步跑至门边,一把拉开,贯出,夜深风凉,她只着薄薄一层里衣,浑身被猛地冻的更加紧绷,跑路姿势也有些僵硬,踉跄的到了元挽柔房门外
东阁几间房内渐次有光亮起,丫鬟婆子方才匆匆穿好衣服,日全倒是穿着齐全,冲进院中
“姑娘怎么了”
方才还清冷无人的院中,这会已经聚了数十人,皆亮灯房门大开
元挽柔听见叫声,匆匆批了件外袍,一打开门,元袭音狼狈扑入她怀中
她头发只虚挽了两绺在耳后,像两只兔耳,月光照的她皮肤更加白皙,只是穿着寡淡的寝衣也国色天香
元袭音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猫一般抱住她,不知道为什么,元挽柔总能给她安全感,或许是她女主的身份,或许是她总会护着她
“阿姐,我房里有歹人,真的有”
不是假的,不是狼来了,阿音我啊,差点鼠了
“好好好,别怕阿音”
“去看看”,元挽柔神情丝毫不慌,拍着怀中人的背,抬颌让人去瞧
丫鬟婆子有些胆怯,小心的移步上前,日全人虽然瘦弱,但也有一身结实的肌肉,他警觉的拿起一截树枝,折成防身武器,上下环视了一下这间偏房,心中不解,不应该啊
元挽柔搂扶着元袭音进屋,让她躺进自己的被窝里,抱着暖和柔软的被子,元袭音砰砰作响的心脏方才减速
日全进屋中约莫转了两圈才出门,不知怎地也有些紧张,话中似乎有些深意
“回女公子,房内确无歹人……”
他意味深长的偏头看了眼元袭音的屋子,又望向元挽柔
“许是黑猫惊扰了姑娘”
“这倒是,府内确实有几只野猫,养的肥肥胖胖,晚上是会有些动静”
婆子说的煞有其事,元挽柔点点头
“既然是猫,就不必担心了,都散了吧”
院中人又四散回房中,元挽柔关上房门,边走回屋内边脱下身上的外衣,元袭音已经擦了脚睡下,见她回来,睁着一双小猫眼
“阿姐,没找到人吗?”
“或许是野猫”
“不是,不是野猫,真的是人,你信我!”
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刚下去又要起来
“阿姐信你,先躺下,近些时日你就宿在我房中,别怕,若是那贼人再来,定叫他没好果子吃”
“嗯”
“睡吧,没事了,呼呼晚饭时被蒋南伯要去,说是要给它打副项圈,明早该送来了,再晚,怕是明日你要起不来了”
“好,我一会就睡着了,明天跟呼呼玩”
不知道元挽柔的话是有什么魔力,这会头脑清醒,本该入眠困难的元袭音,竟然一会真就睡着了
见身侧的人呼吸均匀,应是睡熟了,元挽柔复又起身穿好衣裳,将青丝挽在耳后,握着一盏油灯,悄莫的出了房门
元袭音的屋子与她隔了百米不到,此时房内未点一盏灯,寂静无声
元挽柔进了房内,才给这屋内添了一丝光亮
三联屏风后便是内室,她走过屏风,果然见到在男人窗下站着,身姿挺立,孤傲如松
“就知是你,堂堂王爷,被当成贼人的感觉如何?”
“你尽管取笑,当我托你之事的补偿”
“你倒先提了,平白无故着人从天而降,送下那么大一箱财物,是叫我姐妹二人被人指认成江洋大盗,府衙怕是也深信不疑”
男人并不答话
“我挑出些不至太惹眼的,其余你让人抬回去,别放在我屋子里招祸”
“给你了你便留着,缉影卫也不是来回布脚的小厮”
“我自指挥不了他们,那你也让他们下手知轻重些”
“欲图弑杀亲子者,可当场斩之”
“唉~”,元挽柔说不过他,他理由正当,反而倒是显得自己婆妈,“我知你是担心……”
元袭音就听到这,她本来也不是喜欢偷听墙角的人,只是刚睡着,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关门声,这就是浅眠的好处
她又悄莫溜回元挽柔床上,消化着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原来那些首饰是幕祁送给元挽柔的,平白叫她这个妹妹也占到大便宜,缉影卫,嗯,这名字一听就是暗卫一类的岗位,飞檐走壁,武功高强,忠心耿耿之类的,尽是优点
这么一看,刚才靠近她房间的应该就是幕祁,去元挽柔房间确实会经过她的房间
‘灵灵狗,是不是,刚才那人是幕祁吧’
‘灵灵狗只能感应到有类人状生物靠近,无法确定是谁’
还真是红外线感应,灵灵狗无能至此,她不禁发出灵魂拷问,‘……你真的是系统吗’,
‘是,由于剧情更改,灵灵狗目前只能预测大致方向’
好好好
不行,既然幕祁这么关心元挽柔,还晚上亲自来看她,自己可不能当电灯泡,成为阻碍他俩感情发展的大山,明天还是回自己房里睡
这边元袭音屋内,元挽柔本苦口婆心的劝幕祁不要心急,行事谨慎些,不要叫阿音看出破绽,不至于到时情况不可控,现在治好她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幕祁怎不知,只是控制不住,听她言语多了,但觉心中一阵烦躁
房子这边的窗框一抬,一个影卫包裹严实的滚了进来,半跪在地,似是有事禀告
“说”
幕祁心里烦闷,口气也不耐
“方才元姑娘在门外站了会,属下正准备提醒,她便走了”
一站一坐两人大惊
“她听了多少”
“约莫听到手腕被断时便走了”
二人提着的心放下,影卫识眼色的又翻身退回暗中
可惜元袭音但凡多听一句,就能发现幕祁深夜来此到底是为了谁,又是为谁费尽心思,做了这许多荒唐事
元挽柔走了,黑漆漆的房内又留窗旁一人
这余留萦绕的淡淡香气,是元袭音身上的清甜气,幕祁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脑海中满是元袭音的一颦一笑
幕祁与元袭音初见,便是她奋不顾身跳下水中救他,彼时他15,元袭音12,他那时还是个无权无势,徒有虚名的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