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了。
熟悉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次送药的竟然是薄宿?
“依依,你还好么?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薄宿哭丧着脸,三指并立,看着倒是很认真。
“行了,看在你送药的份上,原谅你了”
听到柳依依的话,薄宿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平安落地,又恢复往日不着调的模样。
“褚河呢?”
“奥,他好像出去了,托我给你送药···啧,你是不知道,昨晚你昏睡又是高烧又是吐的,褚河的脸黑的一匹,看你痛苦的模样,我瞄了眼,眼眶都红了····你要是高烧不退,他绝对会哭出来···”
柳依依面露尴尬。
“不至于吧?有那么严重么?”
薄宿直拍大腿。
“你以为呢?那眼神太吓人了,就一直盯着你的脸,不知道想些什么····握你的手都在抖····”
柳依依根本不信,感情还没到那步吧,说的跟殉情似的。
正说着,苏青河就进来了。
“好些了么?”
“好多了”柳依依脸色没昨天那么难看了,只是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
薄宿看了两人一眼,就退出去了。
“看你把人吓的,见你就跑”柳依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苏青河没有理会,走向另一边,打开窗户。
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
“下雨了?”
“嗯,估计过会儿就大了”苏青河应声道。
他坐到床边,悠闲的看起书来。
柳依依把脸靠在他腿上,苏青河配合的时不时用手轻抚她的长发,帮她把脸颊的碎发往后理····
“相公,我有一个想法···”
“嗯?”
“我能不能洗头啊?感觉头发都脏了,痒得不行···”
某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他放下书,看着身下之人的长发····
“几天没洗了?”
“额,一天?两天···三天!没错,就三天····”柳依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无声了。
但是这真的不怪她,古人头发本就长,不好打理,洗一次很麻烦,平常都是两日一下,哪知道这一病,根本没精力洗,这会儿没那么难受了,她反而受不了头发油腻的感觉,就算躺平,也要轻轻爽爽的,要不是月事还在,她还想泡个澡····
“柳依依,你故意的么?”苏青河咬牙切齿的说着,笑的很天然。
“哪有?你这就嫌弃了?啧啧,看来你的喜欢不怎么样嘛”
苏青河被她这幅无赖嚣张的样子整笑了。
“夫人想洗头是么?可以,为夫亲自帮你洗”
柳依依傻眼了。
“你帮我洗?那和直接剃头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了,剃头那是遁入空门,我帮你洗,那叫送你上路”
柳依依:····你赢了
“不用他送你上路,本姑娘亲自送你一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门也被踹开了!
苏青河下意识护住柳依依,挡住来人的视线。
“一对奸夫□□!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
又是那日的红衣少女。
苏青河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眼中萌生刺骨的寒意,宛如利刃狠狠刺向少女。
红衣少女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明明是苏青河吓到她,反而恶狠狠的剜了柳依依一眼。
“呵,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难怪左右逢源,怎么?今天不护着你的哑巴弟弟了么?”言下之意,还不是说暗示苏青河他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位裙下臣罢了。
这话酸溜溜的,听的柳依依有些无语。
“公子,看你模样不错,也是读书人,怎么就瞎了看上这个母老虎?不如跟我?保准你吃香喝辣,予取予求····”红衣姑娘大胆的冲苏青河抛了个眉眼,确实有那么几分勾人。
苏青河厌恶的退后几步,还甩了甩袖子,好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你!”
然后柳依依又被她剜了眼,跟看红颜祸水似的。
“都怪你,还敢伤我,来人!”
房内走进十来个壮汉,看着凶神恶煞的,像是专业打手。
“给我把她绑了,再把这位公子待带回府上!”
柳依依直接给整笑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年纪不大还挺敢想的,当着我面抢我的人?当我死的么?”柳依依说到后面声音渐冷。
“呵,给我上!”
柳依依正准备起来动手时,被苏青河按住了。
“别担心”
打手们一拥而上,还没靠近二人,次啦!是拔刀的声音,数道冷光闪过,眨眼工夫,打手们全部被断了双手,痛苦在地上哀嚎···
面不经心的甩掉剑上的血,挽个漂亮的剑花,利落的收剑归鞘。
做完这一切,李爽抱拳喊了声公子,就退到苏青河侧方,仿佛成了雕塑。
看都没看柳依依一眼,简直是个冷面酷哥。
“你,你竟敢!”
红衣姑娘瞳孔颤抖着,眼中露出几分恐惧。
“姑娘,再不带着你的人滚,下次就不是砍手这么简单了···”
苏青河气场全开,淡定的用手帕抹掉脸上的溅到的血,笑得有几分诡异张扬,眼神高高在上,像是在看渣渣似的。
柳依依心里哇哦一声,身体却柔弱的扑进苏青河怀里。
“相公,好可怕~人家不喜欢这么血腥啦~”声音矫揉造作,娇滴滴的,好像拧麻花似的,转了好几个音儿····
就连钢铁直男李爽嘴角都抽了抽,世子妃这是发什么疯?
红衣姑娘都受不了,又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尬在原地。
苏青河配合的回抱住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夫人乖··为夫这就将这些人斩~草~除~根~”说到最后,苏青河阴测测看向红衣姑娘,柳依依默契的露出半张脸,同样不怀好意的看向她,恶意十足,某种阴暗粘稠的东西在房间蔓延,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夫妻二人这副模样,吓人的效果绝对是1+1>2的效果,红衣姑娘连手下都顾不了,哭着跑了。
“啧,好弱啊····”
柳依依撅着嘴推开苏青河,不经意的瞥了眼李爽,后者下意识按住剑柄,那一眼,有极淡的杀气····
“清理干净”苏青河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把柳依依连人带被子抱到隔壁空房去了,这间太脏了,不适合养病。
“相公,你今天很不一样啊···”柳依依抱着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
“哪里不一样?”
“很男人”
苏青河挑眉。
“只是今天么?”
“嗯”
“你还是别说话了”苏青河都在考虑直接松手,让她摔个屁股蹲长记性了。
柳依依笑了起来,明艳动人,眼睛弯成了月牙,煞是好看····
苏青河看着她,又抱的紧了些····
“真没想到,我还当了回红颜祸水,有意思”
苏青河把她放在床上,唤来小二烧点儿热水。
“你来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柳依依摊手。
“好吧,希望我的头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苏青河拿着木勺一点点淋湿柳依依的长发,再用手指细细摩挲·····
柳依依昏昏欲睡,等她稍微清醒点,已经结束了,人呢?
“别动”
头皮随即传来一阵痛感,柳依依乖乖的坐着让他擦头发。
“突然好像老夫老妻啊····”
苏青河动作一顿,嘴角悄然翘起···
“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和谐愿百年·”
听到对方突然蹦出一句古诗,柳依依大致也听明白了。
“我还听过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既断肠,感觉有点悲凉····”
“寓意不好,不适合我们”苏青河反驳道。
柳依依点头表示赞同。
“明日我们出发,不出五日可到余林镇”
“你不是说没有友人么?怎么还去哪儿啊?”
“去办件事”
柳依依没有继续追问,反正问了她也懒得管,自家夫君精明的很,用不着她操心。
次日一早,苏青河租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向东南走去。
柳依依在马车里瘫坐着,苏青河和褚楠在一左一右,林白和薄宿在外面驾车,分工有序,干活不累。
薄宿还是第一次和林白接触,在他看来这位医师十分神秘,平常不说话,隐匿气息的手段十分高明,只要不说话,很容易被忽略,绝对是个高手。
人天生就有探索心理,林白表现的越是不易靠近,薄宿越是好奇,一口一个林兄,叫的十分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少年的好友呢。
而林白对薄宿的印象从不熟变成了聒噪,从两人驾车开始,那张嘴吧吧吧的就没停下过,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敷衍几句。
不回到还好,这一回应,薄宿以为林白外冷内热,不擅长表达,说的更欢了。
褚楠是几人里最了解林白的人,看出他眼底的不耐烦,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林白看出他在调侃自己,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有些怨念的看向褚楠,哪知道自己徒弟放在车帘,去关心还在病中的柳依依去了。
这下好了,林白的脸肉眼可见的更冷了。
“林兄,雨多体寒,你得注意身体啊”薄宿自以为好意的关心,只是让林白白了他一眼,随后愣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了,薄宿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也是辛苦你师傅了”柳依依拍拍褚楠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和薄宿鬼混的时候不觉得对方能说,人一病下来就喜欢安静,她才发现薄宿真的好能说,还是十万个为什么,她根本无力应对。
好在有林白,作用大大的。
或许是太得瑟了,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咳咳!咳咳”褚楠赶紧帮她拍背,一旁的苏青河眼中赤裸裸的嫌弃,仿佛在说这也能呛到?
最后还是给她递了杯茶水,只是喝到一半。
柳依依神色一凛,迅速掀开被子扣住两人后背,一把红缨枪穿过车帘直插车内!
看到这眼熟的长枪,柳依依脸都黑了。
“褚楠?还好么?”
林白和薄宿探身进来看了眼,看到没人受伤,暗自松了口气。
“没完没了了是吧,妈的,今天就送你上西天!”柳依依气场全开,捏了捏手腕,说着掀开车帘就跳下车。
马车被一群人围住,高处还有一群看起来像土匪的人,林白和薄宿戒备的看向那些人,一有异动立刻动手。
红衣姑娘站在匪首身侧,神情张扬,没有看到苏青河出来,眼中失望一闪而过,瞧见柳依依出来了,立刻指着她和一旁的男人搭话。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没好事。
不知说了什么,土匪头子高兴的一拍大腿。
“老规矩,你劫人,我劫色!”
哟!这话听着还是老交情了。
“美人儿,不如跟我一起享福啊?”油腻的土匪头子见到柳依依,眼中闪过惊艳,眼神恶心的打量着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车里的苏青河听到后,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周遭的气息出现一瞬的暴虐,又迅速消失不见,褚楠还以为是幻觉。
柳依依被看的直起鸡皮疙瘩,和林白薄宿对视一眼,三人同时行动。
柳依依直接冲向匪首,剩下两人保护马车山的人。
一脚把碍事的姑娘踹了下去,等匪首头子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只剩他一个了,柳依依手中两把铁锤的血还是温热的,一锤碾死最后的手下,转身笑着看向匪首。
“现在可以谈谈,怎么带我享福了么?”柳依依眼中的杀意冻结,幽深的狐狸眼上挑,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随便说说似的。
匪首腿抖个不停,直接给跪了。
“美···不是,大侠,姑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叨扰了您的座驾,是小的错!”说罢还扇起了耳光。
“刚才你说老规矩,是什么意思?”
柳依依放下铁锤,咚咚两声,匪首脸上的横肉跟着颤了颤,这锤子得多重啊,脚下好像都抖了抖····
“快说!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永远不要惹特殊期间的女人,完全没耐心,一点就炸,说揍就揍!
柳依依正好处于这个时间段,所以她现在真的很不爽,只想快点完事。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是这样的···”匪首被吓的不轻,一吐为快,就差说底裤颜色了。
柳依依的脸听到最后都快成锅底了!
好一个李如兰,好一个员外女儿,看上人家就直接强征,宁死不从的就联合土匪杀光!奥不算他们这波,也是几十次了!
柳依依被气的不行,真他妈恶心!不想老说脏话的,可真的是被气到了。
匪首见柳依依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偷偷站起来窝着身子逃跑,刚走出几步,庆幸自己可以活命时,天降巨锤,轰的下砸了个稀巴烂。
“呵,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还是死了比较好”冷冷的留下这句话,柳依依纵身一跃,落到李如兰面前,她躲在下面,还指望着有人来救自己呢
见柳依依锤子上低落的血,她这回是真的察觉到来人要杀自己,吓得连爬带滚。
林白和薄宿那边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柳依依看了眼薄宿手中的双刀,啧,好刀!
薄宿看到她兴奋的眼神,立刻把刀往后藏了藏。
苏青河和褚楠听到外面没声了,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柳依依把刚才听到的事重复了一遍,除了苏青河没什么反应,其余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年纪轻轻,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薄宿反应最大,眼中一阵懊悔一阵纠结的,拧巴的很。
“薄宿,是你来?还是你来?”柳依依才不管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既然是他先招惹的人,那最后也得他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