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已是深秋。
我正俯身把窗关上。很不巧,一封信又来了。我徐徐将信展开,信上的字比我想象中的少的多。四个字,仅有的四个字。
见字如面。
也没有任何署名,但我是认出来了。字很丑,太容易认出来了。我在纳闷他又在发什么疯的时候,一个人凑了上来。是和我一个公司的同事,一个比我年轻的男孩子。
“哦,情书啊?工作了还有人给你送情书啊。”
我盯着他发愣,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于是我赶紧说清楚,也懒得和这个小年轻说理。
“你看看这个也叫情书啊?”
我把那封信摆放在他眼前。他点点头然后离去。于是我又把头转向窗外,望着窗外的丁香。丁香花是有小蕊的,叫丁香结。我就望着丁香结,想起那个写信的人。我心中也有一个结,永远解不开的结,就好似那丁香结一般。
下起绵绵小雨。好像又回到那年秋。
……
“呃,那个你可不可以让开一下?我想拍个照。”
写信的人就堵在那棵在我们学校算是出名的丁香树下,那是我第一次碰见他。他的态度很嚣张,至少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如此。
“凭什么?”
一副慵懒又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很讨厌这种人,所以有眼见的直接避开了。转头就走。没想到的是他叫住了我。
“你等一下。”
我实在是不想理他,就假装没听着。
“装什么听不清?”
我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好像根本就管不着我吧?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他跑了过来,在我转头过去之后。他莫名说对我一见钟情。说实话,我当时是想给他一巴掌的。这人实在是有病,我是这么想的。我直接跑开了,然后也没有见到他了。
不过这种平静生活马上被打破。是因为一封信。
你好,有些冒昧吧?上次在丁香树下。我以为你挺好欺负的,然后就逗你了,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并且接受我的告白。
信上有他的名字。于是他就莫名其妙的给我寄起信来。我从来没有回信给他,也是没有兴趣去做的。有空时就看看信。这好像是我对他最大的尊重。
至于后来我为什么会突然对他有兴趣,好像是因为那次的信封里不止有信,还有丁香结。
那次信上的内容我记得很清楚。
丁香结。你应该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吧?但是我的心意呢?你好像一点点也没有看出来对吧?我猜你在想为什么我要给你寄这种奇怪的信,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地址什么之类的。我也想不通,可是我还是这样做了。我总感觉自己心里有个结。是谁系上的?你。这个是我心里的答案。
好吧,我承认从这次起,我是对他有兴趣了。然后我就知道了,为什么我会在丁香树下遇见他,为什么他要写信给我,为什么我见不到他…因为他去别的地方了。但是我也没想到他毕业之后也还在给我写信。
其实他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写的,是后来我去回信给他了,知道了他的地址就寄了几封信过去。不然我和他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联系了。
……
我的回忆到此结束。
我又开始思考他写的“见字如面”是什么意思。见字如面?我对他的记忆似乎模糊了起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居然对这个问题有兴趣起来。
“在想什么?”
对现在的我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转过头。于是在关于他的记忆里,他的样子变得熟悉起来。
一面之缘?脑袋里突然蹦出的词。
于是我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他看着我,盯着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眼神。
“也是,只见过一次面。不记得我了?觉得好像认识又不认识?”
声音没有变什么。
“你不是天天给我写信吗?记得的。”
怎么会不记得?我心里想着。
“哦。是吗?”
他又看了看窗外的丁香结。
“在看丁香结啊。今天总是可以拍着照了吧?”
他问我。我就看着丁香结和他说话。
“嗯。那你呢?心里的结也解开了吗?”
他点点头然后补充道。
“信是不能把心里的结解开的,结要所系之人解开。”
“所系之人?我吗?”
“对,你。”
我看着他。很认真的看着。
“一见钟情?真的?”
他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我不骗你。”
于是我露出个笑脸。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心之人,总会寻个结果出来。”
“什么啊?”
我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知道一句诗吗?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是李璟的《摊破浣溪沙》?”
他点点头。于是我又望着他。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
我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于是所系的结,也随着不期而遇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