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宋队。”宋凛在一片早安声中走进市局,步伐潇洒畅快,明显有几分得意。
宋凛,现榆州市刑侦支队长,刚进市局时就凭借将局长的车刮坏而闻名整个榆州公安系统。给领导的茶水调错成了一百度,请全局上下吃干脆面等“英勇”伟绩,足矣让他成为了榆州市局中领导最头痛的典型人物。
但还是凭借卓越的业务水平和办案能力,以及家里开矿的丰厚家底,没混上几年就成功坐上了刑侦支队长的位子。
赫禹走近沉浸在“幸福”中的宋凛,用手一拍肩头,笑嘻嘻地问道:“宋队,什么事这么高兴?”
宋凛一扭头,笑容立刻收了回去,正色道:“赶紧上班,文件整理完了吗。”
赫禹好奇顿无,毕竟宋凛总是爱发神经,这么一出倒也不奇怪。
阳光直直照射在池寒眼上,有些晃的睁不开眼睛,自动用手在眼上撑起个凉棚。视线却依旧紧紧锁定在门匾上闪烁着点点金光的几个大字——“榆州市公安局”。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一阵麻痹感席卷全身。池寒似乎僵在原地,压抑已久的情绪呼之欲出,这里面有痛苦、内疚、还有巨大的悲痛,无数双无形的镣铐将他整个身体拖入无尽深渊。
倏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拍了拍肩头。池寒下意识地转身。
宋凛似笑非笑的脸映入眼帘,五官笔挺俊朗,锋利充满野气,如果抛开他身上那套还算板正的警服,面相倒是有些纨绔。
池寒唇张开,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不动声色。
“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法医,沈珩。”池寒礼貌性的伸出手,示意对方。
宋凛完全忽视了池寒虚伪的礼貌,玩起了上司的一套:“实习?!实习你还迟到。榆州真没人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市局大门。
只留下了池寒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脸色也只是微微一变,这人,看着好熟悉。
市局早上开始就十分忙碌,众人在枯燥无味的工作中偶尔听到有新人,纷纷好奇不已。
池寒刚从之前的失重感中苏醒,调整好状态,仔细地将衣袖整理妥帖,长舒一口气,推开大门。
“卢局。”池寒进到市局后直接上楼,准备找到卢局报道。
被唤作卢局的中年男人微微抬头,看清楚身前之人时,才缓缓露出笑容,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池寒身边。
“你这小子,可算同意来我们市局了。我们榆州培养出来的人才,可不能被其他地方抢走了。”卢局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地说道。
池寒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上去。
“小沈啊,之前你一直在学校,刚来市局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说,我们尽力配合。”
池寒微微点头,他初来乍到,再怎么说,也是后辈,这番话只能算是恭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麻烦他们的。
卢局心里更是对眼前这个法医界的后起之秀大大赞赏,拍拍他的肩,笑容可掬,道:“去看看办公室吧。”
阳光从百叶窗里透过来,细细密密,均匀地打在池寒身上,地板明净,阳光也撒在地上,池寒内心难得的平静,脚步沉稳不失轻快。
走廊一望没有尽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池寒这样想。
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也是这样骄傲地站在这里,似乎全世界都在为他喝彩、嘉奖……
可是,那已经是从前了。池寒有些悲观地想,手边颤抖地轻抚胸前的警号。
彼时,往昔已去,荣光不再,变迁只在一瞬间,池寒的一切情绪缓缓藏起,心里仿佛有个无形的声音在说。
“你是沈珩。”
门被突兀地敲响,池寒装作若无其事,环视周围,朝门口道:“卢局,真是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用不上这么大的……”
话语在看到门口之人时倏然停止,二人四目相对,尴尬在空气中流动,宋凛上下扫了扫崭新的办公室,冷哼一声,其中的讽刺意味异常明显:“你就是那个实习法医?”
池寒不语,神色如旧,目光忽略了宋凛的存在,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你是……”
“那有个案子,卢局特意让我请你去看看。”宋凛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去。
池寒嘴中默念宋凛身上的警号,脑中一片空白,手中原本攥紧的白纸顷刻间被揉成一团。
没想到还能遇到他。池寒思绪万千,但还是强装镇定,开门,转身走进了会议室。
“根据报案人的描述,那天他在拾荒时,意外捡到一块人体组织,好奇诱使他拾回家,清理时才看出是散落的人体组织,惊慌报警。”
“我们在海边发现了另外两块人体组织,但身份至今不明,目前我们在案发地附近排查走访。”江琳“啪嗒”关掉电脑,赫禹继续追问:“就这些?!”江琳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就这些,目前线索很少,其他的还在调查中。”
卢局点点头,转过身,问道:“小沈呢,宋凛我让你把人家叫过来,人呢。”
宋凛没好气地侧身指指姗姗来迟的池寒,道:“才来。”
卢局一看到池寒,脸色立刻转变为笑脸盈盈,拍拍他的手:“这个案件有头绪吗?”。
池寒目光紧锁在那张印着人体碎片的照片,半晌,才笑然然道:“已经有了。”
宋凛斜眼瞥了一眼池寒,此时,那位刚到市局门口还“目中无人”的实习生,一转眼,竟成了卢局口中的著名法医。
心疑之时,池寒敏锐地感到身后那股不算太友善的眼神,不经意地扭头,朝宋凛看去。
宋凛身子一僵,那股莫名的熟悉感陡然涌上心头,再渐渐占据大脑。
“这个沈珩,我见过。”
此时,十几公里以外的郊区山村中,为首的男人轻抚了抚指骨上的扳指,其余众人皆是一言不发,侧目看着稍稍持着怒色的男人,只是一瞬,他便将手边的烟灰缸猛然摔在地上,玻璃坠地,发出声响。
男人怒色稍减,缓缓开口,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烟味:“如果能把他带到我面前,这些钱都是你的。”随即便从女助理手中拿来行李箱,左右晃晃,轻笑:“挺重的。”
换作是谁,看到这么多的钱,欲望之火都会被点燃,更何况是一群这辈子都没见过大钱的亡命之徒。
众人眼中立刻转变,泛起贪婪之色,少顷,几位衣着破破烂烂的男女便战战兢兢地抬眼,边细细打量着满满的一箱钞票,边自觉地问道:“老板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说罢,便不敢多言,大气都不敢喘地听候命令。但男人心情转变极快,彼时又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微微颔首,以一种极为有威慑力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几把询问的众人。
“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