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老长沙臭豆腐!"
"烤鱿鱼!铁板鱿鱼丝!"
"冰糖葫芦嘞——"
林城的一条知名小吃街上,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江亦一手揣兜,另一只手提着个看上去不算轻的袋子,费力地在人群之中穿行。
行至一个冰糖葫芦摊前,他脚步一顿:"给我来一串。″
那店显然没什么生意,老板抬头一看,受宠若惊,急忙奉上笑脸:"好嘞!"
接过冰糖葫芦,他便举着悠哉悠哉向前走去。
街边有家书店,古香古气的木招牌显露出几分历史的厚重。江亦走进店中,选了本书便在必窗边落座。
午后,阳光炽热,直直透过窗。江亦搁在书旁的手在密密麻麻的书页上凝成片阴影。书店内播放的音乐在空气中肆意流淌。
江亦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叮咚"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地在这时响起, 江亦抬了抬眼,拿起他搁置在一旁的手机。
丹顶赫:江哥在否?
江亦动动手指,给对面回了一句。
J:在。
丹顶赫:江哥,过几天开学了,有空聚聚?
丹顶赫原名沈赫,是江亦高一的同学。江亦在高一下半学年刚刚转入新高中,单人单桌,略显凄苦。沈赫坐在他前位,此人话奇多,最见不得有同学"形影单只",于是他单方面与江亦建立起了友谊。
自此,一对一个人永远在喋喋不休,另一个人永远沉默,不知听没听的友谊就这样形成了。
沈赫热泪盈眶:"这就是所谓的"知音之交"!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
沈赫坚信自己遇到了难得的"知音"。而他的知音……坚信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沈赫朋友众多,他嘴里的"聚聚",必然十个人起步,而江亦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果断地选择了不去。
J:不了。
江亦带着明显想要结束聊天的意向回过去,势必要把天聊"死"。但对方显然并没有get到,消息仍在一条条过来。
江亦手摸到关机键上,长按。"叮咚"一声,手机应声而熄屏。
世界安静了。
江亦按了按额角,常呼出一口气。
当初就不该加这个逼玩意儿。
江亦静下心来,努力排出心中想要对沈赫表达"赞美"之情的一个个友好字眼,转而在知识的海洋中邀游。
傍晚。
远处天空映出点点黑光,路灯"啪啪"几下应声亮起。放眼马路中央,车水马龙。点点微弱的,车尾灯的红光却在此刻连成一线。林城,作为一线城市之一,傍晚自然是极其热闹的。六点以后的林城,可以称做是年轻人的"夜生活世界"。
江亦显然属于年轻人范畴内,但他对所谓的"夜生活"并不感兴趣。他出来单纯是因为家里没有食材了,他出来吃饭并买些东西。
看书过于入迷而忘记买菜的某江姓男子:"……"
江亦随便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餐馆坐下,点了两道菜便从衣兜里掏出了已经"死去多时的手机,重新开机。
刚一开机,便是"叮叮咚咚"几声响。他皱眉一看,30多条未读消息,发信人均是"丹顶赫"。
江亦陷入了沉默。
手有点痒怎么办?
他把界面调到"拉黑联系人"一栏,果断按下了"确定"。整个过程果断又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菜还没上来,江亦便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咚咚"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江六面前的餐桌。"这里有人吗?"江亦抬眼,身前的人戴着顶棒球幅,半张脸笼在帽沿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
江亦摇了摇头,那人便径直在他身前坐下。
江亦也没去管他,一般在公共场合,他会把陌生人自动定义为"空气"这一种类。
对面那人就算吃饭吃不闲着,见江亦还没吃完,便试图与他搭讪:"唉,兄弟,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唉,开学上高二吗?哪个高中的?"
但很遗憾,江亦不是像他一样的自来熟体质,也没有和陌生人聊天的习惯。他淡淡撇了眼那人,吃下最后一口饭后起身便走。
对面那人也没在意,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记下餐馆名,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家挺不错的,给个好评。"
江亦:"……"
江亦默默把他当作岂今为止他遇到的第108个神经病。
江亦立在房门前,不紧不慢按着密码锁。"叮咚"一声,门应声而开。屋内一片漆黑,江亦摸索着按开灯,"咔"一声,暖黄色的光落满房间,遍屋内每个角落。
家里一贯冷清,没什么温馨的欢声笑语。江亦习以为常,径直迈入屋内。"叽叽"几声叫声,江亦扭头看去——那是只蓝虎皮鹦鹉,养了挺多年,大名叫茶茶。茶茶正抖着羽毛,冲他"叽叽"叫着。那大概是他每天回家后唯一能得到的热情迎接了吧。
还挺感动的。
茶茶飞上江亦肩头,扑扇几下翅膀。江亦打开笼子,往里添了点水和小米。
茶茶冲他甩了甩尾已,便飞进笼中,享用它的晚餐。
江亦把教辅整理好摆在桌子上,而后便去洗浴。出来后他坐在床上,翻了翻朋友圈。里面已然被万千学子对于开学的悲伤与沉痛刷屏,甚至还有人要去听"反方向的钟",
江亦:"……"
他没再多看,定好闹钟便把手机放在一旁,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