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年逃了。
出城之日几人告别之际陈砚眉心一跳，紧接着就听到裴翌安告知这个消息。
他面带一丝疲惫:“昨天半夜张旭年重伤护卫队里好几个异能者，能在守卫森严的控制中心逃之夭夭，看来他的能力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通过监控来看，应该还有人接应，接应人的披风上有一个鬼面印记。”
鬼面印记，陈砚一瞬间记起这是最大反派组织的标志，这个组织奉行及时行乐原则，进入组织的每一位异能者不为维护和平，他们巴不得世界越乱越好，他们信奉一位全剧情从未露面的神秘教主，拥护他为创世神，但毕竟是烂尾剧情，后面很多bug都没法解释，比如一次未出现的神明。
“算了，既然他跑了便无从追究。”裴翌安叹息一声，“傅先生，我为你们准备了车和路上使用的东西，完全足够你们到中央。”
万事俱备，几人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俞景川在城门堵住人，怯生生望着傅誉卿道:“傅先生，我能跟你们一路吗？我父母在中央工作，丧尸来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傅誉卿平静道:“不顺路，待在这里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说完绕过人准备上车。
俞景川一看他们无视，慌神，一把拉住置身事外上了一半车的陈砚。
傅誉卿与陈砚一同往车外望去。
俞景川厚着脸皮道:“你们这一路一定会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其实可以利用的地方蛮多的，我有长岭通行证，你们只要带我一程，我就能把通行证给你们。”
长岭不归属中央，中央一直需要一张这种通行证，傅誉卿凝视道:“你哪儿来的？据我所知通行证不对外发放。”
俞景川镇定自若:“这不在我的回答范围吧。”
傅誉卿没有多加思考道:“送你到中央，路途中我们不负责你的安全。
——
出了宁城往北行，改装过的防御装甲车在山路上一个转弯奔驰而过，沙石、尘土飞扬。
两辆车一前一后，车尾箱全是从宁城带走的干粮和其他武器装备，连车也是裴翌安排的，比他们原先保守摧残的越野要好得多。
陈砚不动如山，自得到异能后身体异常平静，他好几次试图调动进入身体的力量，然而并没有什么动静，手指不自觉摩挲几下伤口处，那里痒痒麻麻，似乎有什么在长出来。
一道突兀的男声打断他沉思。
雷初年手放方向盘上意有所指:“好好安稳的日子不过，看到南面那山了嘛，那可是被称为魔鬼城的地方，里面就是白骨窟，死的人不计其数，你们要想回去现在还能反悔。”
陈砚顺着窗外看向远方山头，黑云压倒性笼罩，风雨欲来，这边却艳阳高照，他道:“不就是一座寻常的山脊吗？什么来历？”
陈砚问的是雷初年看的却是傅誉卿，男人正闭目养神，听他问话掀起眼皮与前方后视镜里的人对视一眼。
雷初年收到示意立刻解释:“好吧，其实是我夸大了，那是一座荒山，荒山嘛，野花野草肆意生长，一拍照就吸引来许多跟风的人，科技快速发展后无人踏入再加上地势险峻，一到雨天经常有人失足落下山崖，所以当地人们取个白骨窟的名字来警示游客的。”
……
他们原计划是不停车打算直接穿过这一地带，但为防止山里有遗漏的晶核，他们决定巡视一圈，有是好事，没有的话也可以表明他们有在认真完成任务。
身临其境，陈砚懂了山崖名字由来的意义，他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立在山顶从上往下俯瞰，不过稍微探头看了一眼，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捡起一个小石块往下抛，没有回声。
代入感很强，脑子晕乎乎的，仿佛已经从万米高空坠落，他赶紧收回脚退回安全地带。
“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去四处查看一下，晚上集合再出发。”雷初年提议不忘询问，“队长你觉得呢？”
傅誉卿同意他的提议后，雷初年和方行戈自动组成一个小队，陈砚则跟在傅誉卿身后，留俞景川孤零零一个人在中间傻愣着。
俞景川自觉举手回答:“我帮大家看行李好了，你们快去快回。”
这样再好不过，毕竟是现在唯一没有异能需要保护的人士。
刚下过一场暴雨的山林空气里还带着水汽，泥土一脚一个坑，两双作战靴跨过水坑往里走，越往里雾气越大。
再回过去往后瞧，远离他们停车处，看不清来时方向了。
系统在脑子里提醒道:“森林里面有瘴气，没有你们要找的晶核，变异物种倒是比平常多了好几倍，级别高低不一，比如你脚下那个红白点的蘑菇就是变异菌种，变异值28。”
陈砚一下子慌张移开脚，色彩鲜艳夺目的一团蘑菇出现，体型太小，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他实在想不出形状可爱的小东西能有什么危险:“就这？”
999道:“这就是当你弱小时发火别人都觉得你可爱嘛，别看这蘑菇体型小其实威力挺大的，只要你一碰它，等它膨胀到一定程度可以炸掉你一条腿。”
陈砚悻悻一笑，难怪人们总说野外这种看着漂亮的蘑菇不能乱采呢，吃了就躺医院。
幸好在傅誉卿提醒下提前戴好面罩，会减轻瘴气毒害，只是气温骤降降低，陈砚浑身凉嗖嗖的，他止步不前:“要不我们就在四周逛逛，等会儿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找半天却一无所获，说不定他们早已在外面等着了。”
傅誉卿低头望着他，那眼神里充满坚定，这里不存在晶核轮回播放。
“好。”
陈砚欣慰，他完全懂了跟傅誉卿当队友的快乐，不解释不追问，不忘初心道一句:“我好害怕，这周围不会有怪兽吧，你能不能牵着我的手。”
据说在紧张又孤立无援环境下两人牵手最容易产生吊桥效应，这不正是产生感情的好时候。
999忍不住吐槽:“我怀疑你有恶意报复社会的行为，谁教你这么追人的？”
陈砚道:“你一堆臭数据能懂什么？以前主角都是这么做的，电视剧也是这么演的，鬼屋或者是刺激的游乐设施里，一个啊啊啊啊好害怕，一个不就趁虚而入了嘛。”
999:“……听着挺有道理的。”
陈砚挑起嘴角:“对嘛，你个成长系统就应该多在我身上取取经。”
没错，999是临时上岗当恋爱系统的，没遇见陈砚前一直在做升级爽文流男主的系统，当时恋爱频道正缺人手便派空闲的999出马，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第一届学生和老师，关键这一人一统还都没恋爱经验。
脑内小剧场非常精彩，但现实往往不按套路出牌。
陈砚手臂悬在空中良久，傅誉卿看着黑色工装外套下只露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等着人牵引，他顿了顿道:“真害怕？”
陈砚点点头，期待的眼神紧盯着。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落进手心，低头一看，还是活物，一个在手心里动来动去眼珠子来回打量世界的黑色小毛球。
他没做好心理准备，表情稍微有点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傅誉卿轻笑两声:“从裴家院子里跟出来的，跟了一路了，准确来说是一直跟着你。”
陈砚上手研究，伸出一只手指在黑煤球上戳了几下，黑煤球跟着跳一跳，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将它从手心捏起来，黑煤不自控抖了一下，陈砚没忍住笑出声，刚还给傅誉卿，这小东西又重新跳到他头上，再跳回手心。
傅誉卿不经意拧眉，“把它留这吧，来历不明的生物。”
黑煤球又往陈砚方向挪了挪位置，生怕下一秒离开庇护所，呼噜声此起彼伏，像在表达不满。
他问999:“百科全书，你出来说说，带在身边会不会有副作用呢？”
“探查过了。”999道，“黑色菌体变异后的拟形态，没什么危险，这家伙在裴家就盯上你了。”
“这是菌体？”
他和小家伙对视，全身上下就两大眼睛，见他瞧过来立刻在手心里猛蹭。
陈砚心软，他把黑色一团捧起来挡住半边脸:“不哭不闹也不消耗干粮，一路没有伤害我们的举动，带走吧，你不觉得挺可爱嘛。”
黑煤球和青年整整齐齐望着他，傅誉卿更多注意力放在青年上:“可爱。”
“是吧！”陈砚就当他同意了，欣喜揉了好几下它柔软的身体，情绪感染的小黑球胆子放大了，灵活蹦到陈砚肩头趴着。
在周围转了一圈，除了一些青苔、不知名蘑菇突然小黑球一下子缩进陈砚外套内层，瑟瑟发抖。
“怎么了？”
傅誉卿望向森林深处:“有异动。”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伴随着水滴滴落一道黑影窜出来，定眼一看，是一只兔子蹦跶着，全黑唯独眼珠子是绿色的，一跳能跳老高，耸动鼻子试图一口咬在傅誉卿一边脖颈上。
999感知危险来临急忙提醒:“快躲开！”
陈砚也喊:“傅誉卿！”
傅誉卿反应迅速，及时抬手将兔子身体拍下，兔子还想第二次进攻时，什么东西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他们侧身闪过，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兔子眼睛瞪大，躺在泥土中一动不动，一支箭插在胸口微微溢出一点儿血迹。
陈砚他们警惕好一会儿，暗处似乎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他走过去一把拔出来，拿起来左右瞧瞧，箭身短巧，剪头尖锐，看样子兔子是被一箭穿心而死。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玩意儿做武器？”
傅誉卿同样看着那把箭头道:“ 国外有个小岛，那座小岛只有一支名叫胤禛部落的生活，而这种武器就是他们特有的弓箭。”
陈砚掂量一下，将箭头对准某个方向用力抛去，短箭在草丛里穿梭，强大气流使杂草往一个方向倒，直到整支箭一下子固定在一个树干上。
树后又出现个黑影，拉弓起势，两箭齐发，这攻势很明显对方就是想来拿人头的，不等陈砚出手，傅誉卿掏出随身携带的射击枪，子弹飞出去，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终于是对面箭流抵抗不能。
一个反拨，从哪来又回哪去。
黑影哪料到这个操作，来不及反应重新躲回树干后。
陈砚趁着空当想起琼瑶剧的台词，不仅想同时说了出来。
“哥们，你别躲在后面不出声，有本事偷袭就没本事光明正大见人呢！是不是怕了啊，等会儿被逮住了可别说我们人多仗势欺人！”
没想到这句话还真有用，树背后真走出来一个看着脸庞仍青涩稚嫩但满脸桀骜不驯的半大男孩，半边身子藏在树后，背着长弓和箭篓，水蓝色眼眸似小兽警惕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