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我一直都不知道，正处于身体成长发育的青春期的正常男性是怎样的。而学长让我知道了。

    现在每天晚上我不仅要刷题背书，还要抵抗一些外部扰乱。

    （……）

    在学校上自习课时，不知怎么的，我原本望着教室内的某处发呆，脑海内突然就冒出了高一放寒假，去隔壁市参加表叔婚礼的情景。

    那个时候我看着满是表叔表嫂的MV，明明内心无波无澜，可是现在细细回忆，我却生出了一股名为羡慕的情绪。

    我不知这情愫从何而来，它一直聚在我的心头，很久都没有下去。

    （五十一）

    国庆节放假一共有四天，学校里发了很多的试卷，老师说可以出去玩，但是要收心。

    都放假了谁还在意？

    我跟学长拿出手机，看地图上的世界商讨去哪儿撒欢。

    他说都行。

    我猜是他去过很多地方，于是便随便指了个Y城。

    我跟父母说出去和同学玩，他们并没有问都有谁跟着，去哪里。两人也没有不同意，像之前千千万万个日常一般，他们只是给我手机转账，然后丢下一句：“玩得开心。”

    我当然会玩得很开心，一直以来，我总在适应一个没有家长陪伴的小孩的日常。

    可如今我也不需要他们的陪伴了。

    定好车票后，我和学长简单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

    （五十二）

    我在高铁上昏昏欲睡，学长看着手机里播放的亚当与夏娃的故事，好奇的眼睛瞟到了我身上。

    一切都在不自言当中。

    我订好酒店，选择饭店，预定滴滴，到了Y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场购物。

    学长对这一切都很熟捻，他很懂得如何将一个人掌控在手中，如何让对方以他满意的样子去表现。

    事后我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只是想要学长的陪伴。

    虽然两种方式都是陪伴不假，虽然我们双方都是男性，都是被原始欲望掌控的生物，可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裂缝。

    后来我对着学长破口大骂，或许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只是没料到这会这么令人伤心。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愤怒和悲伤而被挤压扭曲，好似我对学长的感情，崎岖而不正常，可怕得好似夜晚啼哭的童音。

    “别生气了。”学长亲亲我的脸颊，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我为学长无所谓的态度而寒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抛下颜面往一个不爱自己的鬼面前凑。

    可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这是自己不合时宜的心动的后果。

    （五十三）

    仔细一想，我已经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了学长，他应该算是我珍贵的，爱人吧。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那么在意过谁，也没有将视线一直追随过谁，牵手，亲吻，拥抱什么的也都是第一次。

    我觉得自己是喜欢学长的，我觉得自己，是爱学长的。

    我也渴望学长对我能有一样的心情。

    （五十四）

    高一下学期中秋节的时候，我和学长计划去茫郊旅游。

    这个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还是牧仔邀请的，不仅有小蜂，小寸头，外套哥，还有五六个他们一中的人一起。

    我原本是想让爸妈给我租一辆大车，但是我又想到了我没有驾照。

    小蜂就说他家就有一辆大露营车，可以先送我们过去，然后再把我们接回来。

    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有点放心不下。

    “没事的啦！”小蜂对我打包票，“我之前跟我表哥去过好几次了，绝对没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牧仔听后心情很激动，立马收拾好了行李开始期待。

    没办法，我也就听从他们这样答应了。

    刚好家里有台亲戚不要的CCD，我也一块儿带去了。

    学长问我去哪里露营，去几天。

    “就是月牙湖那边，”我调试着手里的相机，“估计待一个白天一个夜晚就回来了。”

    “月牙湖啊，”学长坐在我的书桌前，翻着一张张我空白的假期试卷，“记得之前去的时候，湖面上有几只天鹅。”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学长还能记得这种事。

    “那你之前，是跟谁去的？”我假装不在意的打开行李箱，往里面塞入一件外套。

    学长托腮思索，好像当时去那里时注意力全放在风景上，完全没有在意身旁的人。

    “应该是和女友吧。”他这般结论道。“记不清了。”

    记不清是和哪一个女友吗？我下意识的这般想。

    学长长得那么好看，个子也高，身材也好，在学校里不可能不会有女生跟他告白吧。

    而学长也不像是那种会喜欢男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只有我能看见他，学长又怎么可能会与我时刻相伴。

    我有些卑劣地抓住了胸口前的骨头，悄悄走到了客厅，找到遮阳帽后放进了行李箱。

    “不想那些了，”我回到房间，说道，“我不记得家里的帐篷放哪了，应该在仓库里，学长你陪我去吧。”

    “你难道怕黑吗？”学长转头看我。

    “只是单纯不喜欢那里。”我过去拉学长的手。

    因为仓库里面死过人，小时候我就经常看到一个长发长指甲的女鬼呆在仓库里面不走，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见了。可我还是不喜欢去仓库。

    （五十五）

    自从和学长一起从Y城回来后，他便习以为常的向我所求，而我每次都在给予。

    我的心境渐渐变得恐慌。

    我在和一只鬼在一起，而他并不喜欢我，甚至是在利用我。

    可每次看见他的脸，听他叫我的名字，我又动心了。

    小高考即将来临，所幸我的成绩可以，所以就算学习上有所懈怠我也不怕。可是学长却是分毫都不在意此。

    像是想要拉我一起坠落。

    （五十六）

    有一天，我不想服从学长，拒绝了他的邀请。他的面上有明显的不悦。

    我想起高一下学期中秋节那时候，学长对我说他曾经和女友去月牙湖的事。

    我问他：“你喜欢我吗？”

    “学长，你喜欢我吗？”

    我在此时此刻，想听的也不过只是学长的一句喜欢罢了。

    但是我忘了，学长只是区区一缕游魂，他没有喜欢，爱这种感情。他只会恨。

    “学长，”我在黑夜里叫他，“你是不是想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学长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却沉默不言。

    “告诉我吧。”我凑前去亲他的鼻梁，但却被躲掉了。

    我的心里一下子就冷透了。

    有什么东西在腐烂，啃食我的骨肉。

    （五十七）

    小高考结束后便是寒假，那天我跟学长吵了好大的一次架。

    （……）

    我对着学长喊，气得眼球上出现混乱的红血丝。

    我提上裤子，刚想走出门，学长拉住了我的手。

    “为什么哭？”学长的语气一如初见的冰冷。

    “谁他妈哭了，”我用力甩掉学长的手，却发现自己甩不掉，“你他妈放开我！”

    “就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一直对我闹别扭到现在？”学长不知何时脸上爬上了讽刺的笑容，“我劝你赶紧跟我道歉，耍什么小孩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