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希。"

    有人在黑暗中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如同冰水滴入耳蜗。

    "你准备好接受灭亡的命运了吗？"

    一双冰冷的手捧起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太阳穴处的绷带。剧痛突然袭来，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全身正在被液压机缓慢压碎。

    "醒醒。"

    摇晃感将柯希拉回现实。她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中浮现出一张陌生女性的脸。对方黑色马尾辫垂在白色制服肩头，胸前金属铭牌反射着冷光：反世界组织·五号对抗者·冯姗。

    记忆碎片逐渐拼合——天伦城大桥的爆炸，悬浮空中的鎏金画册，那个将她打晕的神秘女人。

    "这是...哪里？"柯希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她正躺在一台类似核磁共振仪的装置上，四周墙壁布满闪烁着代码的显示屏。

    身边的女人递来一杯温水："医疗观测室。你在死亡裂缝里待了三分二十七秒，需要确认认知是否受损。"

    女人的声音与记忆中那个打晕自己的女人重合，柯希接过热水。

    玻璃杯上映着柯希苍白的脸，她没有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柯希的不信任，女人主动介绍道：“我叫冯姗，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等你配合我们做完检查，我会一一告知你。

    约莫过了十分钟，冯姗终于看完了数据。她转过头对柯希说：“你的认知良好，没有受到一点偏差。”

    冯姗拉了一把椅子，在柯希身边坐下，柯希忽然注意到她颈间悬挂的怀表，水蓝色珐琅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某种遥远的既视感击中了她，却像握不住的流沙般消散

    不知道为什么，柯希看见那块怀表，就觉得似曾相识。

    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冯姗在打晕她之前说的话—居然出现了新的对抗者？

    对抗者是什么？"柯希直接抛出核心问题，"为什么我能看见那本..."

    “预言画册。”冯姗接话，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平板，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简单来说，如果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程序，那我们就是世界的“bug”，就像免疫系统会攻击移植器官，这个世界也会想方设法的清除我们这些“异常存在”。”

    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一个男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路灯突然坠落将其砸死。慢放显示，灯柱在接触头颅的瞬间诡异地虚化了。

    "编号897，能力是短时飞行。他的谶语是'被天降之物终结'。"冯姗关掉视频，"所有对抗者都会收到死亡预告，也都会顺应预告死去。”

    顿了一下，她才继续说到：“世界会想方设法的杀死我们。”

    是了，柯希想起自己最近的经历，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什么不可抗力要取她的性命。

    “你准备好接受灭亡的命运了吗？”她又想起那个声音。

    “需要我怎么做？”尽管冯姗说的话很偏离现实，但是在经历了死亡预言这件无法解释的超自然事件后，柯希也不得不暂时相信冯姗所说，迅速接受了这个说法。

    冯姗没想到柯希能这么快接受，之前她救下的人听到这个说法，无一例外的都觉得她在骗人，更有甚者还对她破口大骂，说她宣扬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比如和柯希一起救下来的王鹏飞。

    “我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被杀死的命运？”柯希强调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暂时没办法。”冯姗摊了摊手“根据我们的研究，没有人能违抗世界的意志。”

    冯姗把柯希拉到窗边，指着天空上悬浮的画册。

    “你也能看见那本预言书吧？那里面收录了所有对抗者的讯息，每当一个对抗者觉醒，它会就给对抗者一个谶语，暗示死亡的结局，让对抗者作规避。如果出现新的死亡裂缝，祂也会做出示警。”

    柯希看着天上的画册，敏锐的捕捉到两个没听说过的新词：“谶语？死亡裂缝？”

    冯姗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死亡裂缝是这个世界为了杀死对抗者所创造的异次元空间，里面所有事物都是假的，但是在里面发生的死亡全部都是真实的。比如今天你在的天伦城大桥，就出现了死亡裂缝。”

    柯希想起来，当时天伦城大桥出现汽车着火，连环爆炸，她确信自己听见了哭喊声，但她寻求帮助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天伦城大桥除了她和司机，没有一个活人。

    “至于谶语，”冯姗的语气略带惊讶，“所有对抗者都会收到预言画册的谶语，你没得到谶语吗？这很…”

    "反常。"门突然开启，银框眼镜后的狭长凤眼审视着柯希，"我是覃娅，组织现任负责人。请跟我来。"

    。

    覃娅带着柯希来到走廊的尽头的房间。

    覃娅掏出一张卡，刷开门后说，“请进吧。”

    柯希看见门上画着着一个鎏金色的徽章，徽章中间是一本摊开的画册，画册上方是一副巨大的眼睛，神秘而诡异。

    会长办公室弥漫着檀香与电子设备混杂的气息。柯希的目光被墙上的电子钟吸引——日期显9月15日，但她分明记得今天应该是8月20日。

    “时间在死亡裂缝里的流速不同。"覃娅注意到她的视线，说。

    “别紧张，剩下的问题我都会一一告知你。”

    柯希应了一声，她坐下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叠资料，最上方那张印着她的照片。

    覃娅的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你没有得到谶语？”

    柯希老实的点点头，她总觉得，在覃娅面前，所有的谎言都会被识破。

    看见她点头，覃娅翻阅了一下面前的资料，嗯，柯希，父母双亡，b大物理系研究生……

    毫无疑点。覃娅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为什么她没有得到谶语？

    “你的情况很特殊，预言书没有赋予你谶语，不过…”语气一转，覃娅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可以预见自己的死亡。”柯希回答道。

    “预见死亡么…”覃娅思索了一会，拿起一本书。

    那本书就像天空上那边预言书的翻版，只不过小了许多。

    覃娅把书递给柯希。

    “这是我们组织的对抗者制作出来的简易预言书，你可以在上面看见自己的编号，能力与谶语，你翻开试试。”

    闻言柯希翻开书，书的首页写着：

    柯希

    能力，预言

    谶语，◆◆◆◆

    编号，001

    柯希继续往后翻，却发现后面所有的书页都是空白的。

    “你是几号对抗者？”覃娅问。

    “001。”柯希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什么？！”覃娅神色大变，声音都上扬了几个度，“你是001号？你确定？”

    柯希不明白覃娅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难道这个编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覃娅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开口说道：“抱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很震惊.....”

    神色复杂的看了柯希一眼，“这个世界有个规律，编号越靠前越容易遭到这个世界的恶清除。因为，当靠后的编号死亡时，所有在它之前的编号都会经历一次死亡意外。”

    柯希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假如编号300 的对抗者死亡，那么1到299编号的所有对抗者，都会经历一场看似意外的谋杀事故。

    她的编号是001，那么在她之后的所有对抗者的死亡，都会波及她。

    “但是，只有编号靠前的对抗者才能在死亡裂缝中救出编号靠后的对抗者，如果你符合救人要求，预言书会对你发出示警，你之所以会被救，是因为预言书对冯姗发出了示警。”

    柯希听得一愣一愣的。

    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

    可是我是001号，冯姗应该没法救我才对。

    “还有一种在死亡裂缝中活下来的方法，靠自己的能力去拯救自己，编号越靠前，能力越强，活下来的几率越大。”覃娅告诉柯希。

    “再我知道你的能力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冯姗收到的示警是王鹏飞的，但她却意外把你也救了下来。你的能力是预知死亡，或许你在死亡裂缝中做出了什么改变，才逃过了世界的针对。”

    是了，自己在提前三十秒知道自己的死亡方式，带着司机跑出车子，虽然还是差一点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好在等到了冯姗，算是有惊无险。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逃过世界的意志吗？”柯希问覃娅。

    “没有，”覃娅很干脆的回答，“对抗者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死，只会顺应谶语而死，你没有谶语，更加无法规避。”

    什么叫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死？柯希不敢去深想。

    “比如我，编号为002，我的谶语是，在万人唾骂中慷慨赴死，”覃娅继续说，“我只能被编号靠前的你杀死，或者在死亡裂缝中顺应谶语而死，不会有其他死亡方式。事实上，时间也无法杀死我，我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覃娅扶了一下眼镜，对抗者必须和世界斗争，不死不休，活了那么多年，她也有些疲惫了，但是她不敢死，她前面还有人，万一001号死在她制造出来都意外里怎么办？

    预言书早就降下预警，如果001号死亡，这个世界会降临浩劫。

    局势似乎陷入了死局——001号的死亡会引发灾难，可001号又只能依靠自救，且必须拯救其他对抗者，才能降低自身风险。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承诺，你能优先查阅我们在死亡裂缝中收集的所有资料，我们也会全力协助你。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参与死亡裂缝的探索，并且在预言书示警时执行救援任务。你的能力和编号，决定了你肩负着拯救许多人的使命。”

    柯希凝视着覃娅的眼睛，果断说道：“不用考虑了，我加入。反正，作为001号，你们也不会放任我自由行动，不是吗？”

    覃娅露出赞许的微笑：“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她轻拍两下手，立刻有两人走进来，“带柯小姐去登记，明天开始培训。”

    柯希跟着两人离开后，覃娅走到窗边，望着天空中闪烁的预言画册，喃喃自语：“001号柯希，终于出现了...希望你能成为打破宿命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