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每天上学戴着袖套的死板小学生陈榉，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几乎没有过清新空气的房屋之中。

    陈建树－她爸－在家的时候，家里就会一直弥漫着劣质酒精和香烟混合的味道，没人性的爸爸是不会顾及二手烟攻击他的妻子女儿的气管和肺的。陈榉明白这个大道理，是她姐跟她讲的。

    姐姐陈未晞比她大五岁，一年级的时候，姐姐六年级。个头她悄悄比过，只高了她不过一个西瓜加一个大苹果的大小。只是这样的身高差，陈榉就觉得她可能得仰视她姐一辈子。

    相比于妈妈对她明显的偏袒和维护，爸爸对三个女人平等的施暴来讲，她更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她姐的淫威之下。

    陈未晞总是趁着妈妈不在时吓唬她。在陈未晞眼中，蠢笨如猪的妹妹胆子非常小，遇到什么事情都可能会瞪大了双眼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吓唬这样的一个呆瓜，简直是最无风险的讨趣活动。而且她从来没见过陈榉长大后哭。当然，比这过分的欺负也数不胜数。

    没有哪一个孩子愿意压抑自己哭的本性，陈榉才十岁。陈榉不哭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

    在尚未褪去稚嫩的孩子心里，哭，似乎和暴力挂上了钩。爸爸打完妈妈之后妈妈会哭，妈妈教训姐姐之后姐姐会哭……记得以前有一次，妈妈的头磕到了床沿上流了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她的头被扇到了一边，脸肿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掉。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她不再哭的吧。她记不大清。

    她什么都做不了。

    陈榉学会了悄悄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避免战火波及自身，而那个爹不爱也不受娘宠的姐姐却会去挺身而出，想要拦着男人。同样瘦弱的身材坚定不移的挡在中间，大声喊着“不要再打妈妈了”这类的话。

    一切结束之后，妈妈会先过来安慰自己，嘴里说着“乖宝乖宝吓到没有啊”，她感受鲜血、哭喊、温度，和此时此刻眼眸中映着那张和自己无比相像的脸，那张脸上有在乎、嫉妒－和泪。

    她的眼里是我吗？和她一样的脸。

    陈榉有些不懂自己突然想到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