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跟着契走进了一处临时安置伤亡人员的房屋。里面哭喊声不断,白洛心里一阵疼痛。
但屋内没有明显的血腥味,白洛有点奇怪,皱了皱眉跟着契走了进去。
“大人…”解晚风一条胳膊折掉了,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也不少,血将浅灰色的衣服染红。
契点点头,“你休息吧,不必担心。”
解晚风低着头还行说什么。白洛朝她摇摇头,她也只好在手下人的搀扶下离开。
“老师,您想说什么?”白洛看着离开的解晚风,轻声问道。
契呼出口气,走向一个死者。
其实从刚刚两人进来起,周围就安静很多了,只有一些很小的啜泣声。毕竟都是神韵世家子弟,即使是也神明不能起死回生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看着走过来的契,那人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让开了一个空。
契点头,口中轻声说了句:得罪了。就伸手摸向死者的颈间。
白洛只能看到契修长的手指在那个死者脖子上轻轻一划就停留在了一点,接着,在周围人的目光中,两根手指轻轻一扯,一根极细的银针出现在他手中。
白洛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探向那个人的鼻息,“封息?”
周围人闻言都顾不了那么多围了过去,他的家人更是彻底抑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人,胸口再次有了起伏。契食指贴在唇边,直起身子,带着白洛退出人群,向着另一个{死者}哪里走去。
忙了一大圈,契将从那些被害者身上拔出来的针摊在桌子上,“认识啊?”
白洛抬手拿起如发丝般细长的银针,“此技法由鈺桉大人一脉单传,白家的书阁中也自然有记载。但我也只是听闻,至于施针之法,一窍不通。”
契垂着眸,神色漠然,“阿洛,你不需要我说的很明白。”契没看他,双腿交叠半靠着,“燕书南恨协会入骨,但他却三番五次的放过了松霁,不是因为松霁多强。他在安原用了针,造成燕书南假死,骗过希乃格,光凭这点,就够他在协会死上几个来回了。协会能存在上千年,撑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反抗依旧屹立不倒,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他也决计不是我们这边的人。”白洛咬咬牙,“不论他立场如何,这样的人留着终成祸害,更何况是此危急存亡之时。”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动手?”契终于舍得抬眸,“你也知道他不能死啊。”
白洛紧抿着唇线,没吭声,半晌才缓缓开口,“老师,您认为,怀予,为什么会杀死何念。”
契轻叩桌面的手一顿,“阿念死无对证,此事…万不可执一面之词。”
“老师是觉得,此事尚有疑点?”
契一时没说话,白洛也就不好再多问。
但他也知道,此后,怀予,一定是要留一命了。
“您就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吗?”白洛将针尽数收好,略有生硬的转了话题。
“不,这只是个题外话。”契呼出一口浊气,“若身上的诅咒你可还记得?”不等白洛搭话便继续说道,“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说是诅咒,其实就是那种毒素的前身。”他抬头盯着天花板,“两千年前协会刚成立,他们以整理之名摧毁世界,蚕食世界的力量。但他们很快就不满足于此,他们将目光投向古利瓦,第一次大战由此展开。”
“所谓的种子,也是那时种下的?”
“是,但很遗憾,我至今都不知道当年他们到底下了多少颗种子。”
【您不要这么平静的说出真么可怕的话啊?!】虽然他自己面上也是平静的可怕。
“不销毁种子会怎么样。”白洛皱着眉头。
“诅咒横生,古利瓦的邪祟会被彻底激化。”契耳朵抖了抖,淡声道。
“…如若我们破坏星空呢?直接面对协会,总好比被困死在这。”
“星空无可破的阿洛,和星运同样。而且,毁了古利瓦对他们来说有太大的利益了,协会真若把主力全部调来对付古利瓦,我们的时间会更短。”
“……”白洛垂眸没再接话,半晌他直起身,顶着屋内的寂静,“老师,天城还有事务要处理,我要先回去了。”
“好,你去吧。”契顿了顿,“阿洛,我还是那句话,当一件事情脱离掌控时,跟着感觉走,往往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
“白洛!你回来了?!”白洛刚刚回到天城,清雨差点整条龙扑过来。
“怎么了清雨?”
“呼…”清雨呼出一口气,“千立南部出现动乱,来报的人没说清楚情况就爆血而亡。”
“这事多少人知道?尸体在哪?动乱派人去查了吗?”白洛强迫自己冷静,但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知道的人不少,但都控制住了,清风和澈在负责这件事。尸体在月葭那边,但月葭去解家了。”清雨稍稍平复了一下,“你确定去看吗?江淮奕看过了,是很普通的毒,而且尸体炸的面目全非,你也看不出什么。千立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博观和欧阳千原带着一些人去了,还有边渺。”
白洛点点头,揉了揉眉心,他很不安,他的感觉向来很准,“谁下的命令,审判部现在不能派人出去,尤其是判官。”
“凡前辈,他说此次变故可能非同寻常,博观一人未必顾得过来。我也提醒过博观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还有其他的事吗?”白洛不太舒服,抬手揉着眼眶。
“你还想要多少事。”清雨耸耸肩,“解家那边怎么样了?”
“没事,老师和月葭都在那边,不用担心。”
“前辈去了那边?我们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老师最近挺忙的。”白洛面无表情,好像刚才急的舌头打结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了,你比预期时间回来的晚了不少,书南可担心你了呢。”
“?我知道了。”
——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谢谢。”白洛回来时,燕书南正在和林鸢谈论事情。
“大人。”正对门口的林鸢率先看到白洛。
燕书南回过头,朝四人笑了笑,朝白洛走去。
“忙完了?”
“嗯。林鸢小姐教我看些简单的文件,以后你也不必事事亲为。”
“好啊。”白洛努力挤出一抹笑,压制自己的情绪。
“你伤口又裂开了?”燕书南看着染血的绷带有些头疼,看来让白洛学会关心自己还是任重而道远。
“你对协会知道多少?”白洛坐在椅子上,任燕书南在那摆弄他的手。
燕书南顿了顿,“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白洛手指瑟缩了一下,随机恢复如常。
“强人所难了神使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