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云北回到家打开灯,边换鞋边点开母亲发来的的语音。
“北北啊,刚转到新学校,今天适不适应啊?”
“有没有交新朋友啊?”
“你不要又跟闷葫芦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一定要多跟人打交道啊,知道吗?”
他的父母工作一直很忙,家里爷爷奶奶又去世得早,所以他母亲出了月子,就请保姆来照顾他了,等他大了一点,就已经可以独立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上,他都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
这也偶尔会让淮父淮母感到内疚,认为是他们没有陪在云北身边,才让他成了这样冷淡的性格。
从淮云北记事起,他的印象里就没有过母亲边轻轻唱歌边拍打他背哄他入睡的模样,也没有父亲将他高高举起,用粗粗的胡碴扎他的脸蛋的场景。
每天回到家,从没有母亲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身影,也没有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眯眯的脸庞。
于他而言,家只是一个能遮风挡雨,能让他安稳入睡的地方。
上幼儿园每天下午放学等保姆来接他的时候,他总会悄悄观察别人的爸爸妈妈,然后用略显生疏的小手握着铅笔在纸上写下来,幻想自己父母的模样。
【今天唐果的爸爸来jiē她,还给她带了好大一cūàn唐hú nù,báo mū a yǐ看见了,给我也买了,明明一点不好吃,唐果怎么吃的那么开心呢?】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他也打心底地羡慕那些能有爸爸妈妈来接送的小朋友。
但这种事情想多了,他也不去想了。他也期待过很多次梦一般奇迹的发生,但最后都落空了。
上了小学之后,他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不想,不交朋友,不说话,一点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出来。
他生得漂亮,皮肤白里透红,班上的同学总在背地称呼他为没有感情的“瓷娃娃”。
上了三年级后,淮母就没有让保姆一直照顾他了,只要求做好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淮云北最后一点与人交流的欲望也消失了。每天吃饭,学习,睡觉,过着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两点一线的生活。
后来淮母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让老师安排学生多跟他交流,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往事回想到这里,淮云北才收回了思绪。给母亲回语音。
“挺好的,妈,别担心。”
“嗯……我……交了……朋友。”
“真的假的呀?那真是太好了!把他微信给我,我去好好谢谢一下他。”
……
“下次吧,他今晚已经睡了吧。”
“也对,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嗯……荀夏。”
“哎呦,好好好,交到朋友就行,那你早点休息吧,妈还有点事要忙。”
“好,你也早点睡。”
这一句话之后再没有了回复,淮云北熄灭手机,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坐在书桌前,写下了今日份日记,然后爬上床,在风扇的风声中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淮云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吃完早餐去了学校。
班上大半的同学都来了,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
“我去,听说了吗,内谁,被打的可惨了。”
“知道,听说肋骨都断了一根,鼻梁骨都歪了。”
“天哪,他这次是惹到谁了,下手这么狠?”
“谁知道啊,反正挺多人看他不爽的。”
“那这也是活该。”
“谁说不是呢。”
……
淮云北将这些话尽收耳底,转过头看向荀夏。
只见荀夏一脸骄傲,就差把“没错,就是我”几个字刻脸上了。
淮云北走过去,站在荀夏课桌旁边,低声说:
“谢谢,干得……不错。”
荀夏摸摸鼻子,装逼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但是,人不是你打的吧?”
荀夏楞了一下,但也没有否认。
“对,我安排小弟干的,这种人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亲自动手?”
淮云北听完,没说话,径直回到座位上。
荀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他那句不错什么意思?”
荀夏给别人当了这么久的大哥,现在却有了一种被使唤的感觉。
这件事让荀夏郁闷了一个上午。
下午,黄宇航约他去打球,他也兴致缺缺地拒绝了。
“怎么了这是,夏哥,谁惹你了?”
“没什么事,就是懒得的动弹。”
“哇,夏哥,你不能是提前步入中老年时期了吧。”
“瞎说什么呢,闭嘴吧。”
黄宇航嘿嘿一笑,拍拍荀夏的肩膀,又从桌肚里掏出一个信封。
“其实,还有个事,喏,254班一小姑娘给你的。”
是一个香芋紫的信封,封口处还贴了一个铃兰花的贴纸,仿佛还能闻到一股幽香。
荀夏下意识的想拒绝,但又想到某个因害羞不敢表白的小男生,便转了念头。
“这样能激将一下他吧?”
荀夏边这样想着,边抬手收下那封情书。
“行,我待会儿去看看。”
“得嘞!夏哥,你终于又有了一点从前花花公子的感觉了。”
“啧,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