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二话没说,把江时叙轰出了书铺。
她双手叉腰,就差没指着他鼻子呵斥。
“谁是你兄长,别乱攀亲戚!”
江时叙略微狼狈的摸了摸鼻子。
“也不是我不想给,我一个月俸禄才十两,真没那么多银子借你。”
他说得是借,而不是给。
自从当初江昭与江家断绝关系,他朝母亲放出狠话后,江时叙就真没从家里得到过一文钱。
曾经挥金如土的江家大少,京城守卫军副指挥使,沦落到在闲暇时刻去教孩童习武赚钱。
江昭冷哼一声,不去看江时叙,而是将谢砚白迎进书铺。
书铺里没卖完的书都被打包进了箱子,四处空荡荡的,两人不禁有些感慨。
当初江昭买下这间铺子时,里头也是这么空荡荡的。
她挠了挠后脑勺,向谢砚白解释。
“我前两日写信告诉过你了,我要回京城了,这铺子也要搬回京。”
江昭素来懒散,对读书写字更是完全提不起兴趣,在明州府三年,倒是爱上了做生意。
虽然没挣到银子,还时常同张满福因为客源一事吵得面红耳赤,可这铺子也是坚持开下去了。
谢砚白点点头。
“我也是来向你请辞的,秋闱临近,我打算上京参加乡试,待来年春闱殿试后,若能留在京城当京官,只怕也极少再回明州府。”
江昭眼眸一亮。
“那多好啊!你现下进京定然没有住宿,我在京城买间铺子,让你住进去,闲暇之余还能帮我守着呢。”
如此安排,听起来确实不错。
谢砚白笑得如沐春风。
“嗯,可以,不过你要先把我月钱结了。”
江昭方才同江时叙的对话他听得明明白白。
谢砚白好似笑里藏刀。
“在拖欠也行,每拖欠一日,利息增加五十文,可好?”
明州府那些地痞流氓都不敢这么放债。
江昭憋出一抹笑,“当然不好。”
谢砚白收起眼中的期待,略显失望,像是为她的拒绝感到可惜。
江昭只能揪起袖子,在里头翻找,掏出一个绣着“招财进宝”四个字的荷包,打开,将里头三个银锭子倒在手心,递给谢砚白。
这显然不够。
江昭抓耳挠腮,在谢砚白逐渐失去耐心的目光下,一敲脑袋。
她连忙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一根,递给他。
“这是金的,你拿去典当了吧,先凑够上京赶考的盘缠,若是有多,等到了京城再还我。”
谢砚白家境贫寒,比当初的晏为卿都穷,上京花费大,好歹算个朋友,江昭肯定是要帮的。
谢砚白垂下眼眸,看着她手上那根金簪。
乍一看不过普通样式,通体素净,细看却另有玄机,透着温润的光泽。
他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你确定不考虑给我利息,也要将这簪子给我?”
江昭直接把簪子塞进他手里。
“不考虑不考虑。”
一日利息五十文,他还不如去抢。
谢砚白从容一笑,将金簪收下,两人如往常一般嬉笑打闹
这一幕被缓步而来的晏为卿看在眼里。
一道视线明晃晃地放在江昭身上,她下意识朝外望去。
街边青石板路的行人摩肩接踵,商贩吆喝声与行人吵闹声交织,在人来人往的不远处,江昭一眼就看见那道身影。
晏为卿一袭月白长袍,白衣胜雪,身形清瘦如竹,远远望去,在金灿灿的日光下眉眼如画,温润得如沐春风。
江昭目光一顿,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丝怪异。
晏为卿…怎么打扮成这般模样。
还…怪好看的。
谢砚白顺着江昭的视线望去,晏为卿步履轻缓,踏入书铺,径直朝江昭而来。
视线轻扫一眼谢砚白手中的金簪,再落到江昭脸上。
“东西收拾好了?”
江昭环顾四周,能带走的都打包好了,其他的也被锁进了柜子里,漏水的屋顶昨日找人来修好了。
她点点头。
“收拾好了。”
晏为卿不清不淡的“嗯”了一声。
“明日我们启程回京。”
江昭的确不打算回京,奈何晏为卿笑着放出狠话。
若她不回京,他便自请调任到明州府。
不为别的,就算为了自家江山,江昭也麻溜地答应启程回京。
谢砚白见两人相处自然,自己作为局外人,倒是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从容地开口请辞。
江昭也不拦着,打算出去送送他,结果刚出门,就见张满福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外偷看。
她当即怒斥。
“张满福,你做什么呢!”
张满福一身肥肉,被发现后浑身一颤,又强装镇定,虚张声势道。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徐府被抄家,徐力世被押入京城受训,江昭也算是沉冤得雪。
晏为卿听见动静,从书铺出来。
张满福一见到他,眼睛瞬间亮了。
“晏大人,你来的正好,我要事启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