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程煜舟见简没一副失神的模样，想凑近看看，遭到她强烈抵触。
“我……”话还没说出口，眼泪率先滴落。
两人同时愣住。
“你不忙吗？”
人在慌乱时果然愿意说废话，简没抹掉眼泪，又一次觉得自己愚蠢。
程煜舟看到了她未来得及掩饰的懊恼，心被扯了下，倚在墙面插着兜，颇为玩味地看着她：
“你都把我这样了，我怎么忙？”
演讲结束没多久，他本想和教授叙个旧表达感谢，谁料接到简没打来的电话，只有几个字：文学社活动室，现在。
命令的语气，真是把他当狗了？
他还挺好奇简没这种淡如白开水的女生，怎么驯服男人甘愿当狗。
简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抿了抿唇感到一丝疼痛，想来是咬出了血。
她今天脑子不正常，又一次因为程煜舟失控。
“不好意思，你现在去忙吧。”
简没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想通了。
既然她喜欢程煜舟，那就在最后的半个月里好好和他谈一场恋爱，等时间结束好聚好散。
她不亏的。
程煜舟对眼前这个淡淡小姑娘有了新认知，想一出是一出才是她的本质。
没由地，他生了逗弄心思，不管兜里频繁震动的手机。
“我都这样了，怎么去忙？”
简没注意到他红肿的，还带有血丝的嘴唇。
“抹点药膏呢？”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接个吻有什么的呀，还是说你和前女友没亲过？”
程煜舟眉毛皱起来，好像在说你不要瞎说：“我哪有前女友。”
顿了下，他开口，语气里是小心谨慎地询问：“你有吗？”
简没摇头，带着和他一样的同款红肿嘴唇：“没有。”
两人再一次沉默。
程煜舟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混蛋，因为一己私欲把人清白的小姑娘拉进自己的地盘强势占有。
他根本没想过简没愿不愿意。
“程煜舟。”他还没想明白，简没拽住了他衣服的衣角。
眼睛亮亮的，布满看不懂的水光。
“既然都没有谈过恋爱，那我们要不要学着谈恋爱？”
在程煜舟越蹙越紧的眉眼里，简没的声音越挫越勇，变得大胆起来。
很多年后，当两人再次说起此刻的场景，程煜舟说那时的他觉得简没像神经病。
“学会后更好的对待下一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
吃宿舍散伙饭时，程煜舟带去了简没。
当时简没正在图书馆攻略四级，看见消息本能拒绝，说不想公开。
然后程煜舟发了一句：公不公开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
也是，虽然那时简没堵住了苗莉的嘴，堵住了学校论坛的讨论，但堵不住文学社那几个有鼻子有眼的人。
大家早知道文学院的简没和矿业学院的程煜舟谈起了恋爱。
简没这人却是一会儿一个想法，听了他的话感觉也对，索性同意，第一次以程煜舟女友的身份进入他的社交圈子。
和程煜舟一样，他的室友也是学霸加高干背景，每一个拿出来都算是业界小巨头。
江雨轩见过简没，看见她时露出了然表情，揽着新交的热乎女友，和她打招呼。
“简没，好巧。”
江雨轩的女友正是苗莉。
她在心中腹诽世界真小，现实里举起手打招呼，随后拉住程煜舟的衣角往后躲。
加上简没与苗莉六个人，程煜舟开了个大包，菜单一上来先递到简没手里。
拿起旁边的果汁为她满上，让她挑喜欢的点。
简没对吃没要求，要了个红糖糍粑后传递给苗莉。
菜品一个个上来，量不大却胜在精致，简没挑了块凉菜，和路边摊卖的没什么不同，价格却多了两个零。
“宝贝，吃虾。”
江雨轩和苗莉旁若无人叽歪起来，也不怪他们，热恋期的小情侣都黏糊。
江雨轩把剥好的虾仁送到苗莉唇边，对方露出小鸟依人的表情，优雅吃下去，卷走虾肉时舌尖似无意触碰到江雨轩的指尖。
“我们……”简没瞧了他们好几眼，想起自己前两天说的学着恋爱，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角：“要不要也剥虾？”
程煜舟正支着手臂喝白开水，室友们都再喝酒，他因为要送简没回去，选择离群。
听见她的提议，放下见底的白开水带起一次性手套剥起来。
技法熟练，剥的虾肉也干净。
把脱壳的虾仁放在简没面前的盘子里，程煜舟低头发现自己也有。
顺着还未来得及消失的残影，简没也在努力的给虾剥壳，她做的更细致，一点点虾线都不留。
注意到程煜舟的眼神，她抬头不好意思的抿唇：“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剥才对。”
那块虾肉被放在程煜舟面前，红里带白白里透红的，特别像简没的脸。
程煜舟看了眼对面不停给苗莉投喂美食的江雨轩，玩味地挑了下眉，夹起那块虾肉塞进嘴里。
还挺甜的。
他们四个人在实验室呆惯了，冷不丁来到烟火地不知道能玩些什么，索性聊起天。
“舟哥啥时候出国？”一个室友率先开启话题。
程煜舟剥着虾，放在简没面前已经堆积成山的虾仁山上：“月底就走。”
忙着“移山”的简没听到回答，突然没了力气，连呼吸都停滞一瞬。
“这么早，那啥时候回来，大家都在西尔市，有时间聚聚。”
江雨轩终于舍得从女朋友身上移开注意力，问候起兄弟。
红糖糍粑许是要保持口感，总是会在饭店最后一个上，这会儿服务员端进来，本意放在江雨轩前面，被程煜舟截胡过去。
散发香气的红糖糍粑映入简没眼前，她看着，明明没有品尝，却坚信今天的一定苦。
“实验一大堆，我哪有时间投奔祖国母亲的怀抱。”
程煜舟的意思是：研究生毕业前不会回来了。
简没想的出了神，程煜舟叫了好几声才闪躲着眼睛抬头，懵懵地问怎么了？
程煜舟朝她的餐盘努了努下巴，“快吃。”
这一会儿功夫，餐盘出现了第二堆山。
简没眨了眨眼，说自己吃不下了。
也许刚刚还有胃口，但现在她觉得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的。
程煜舟定定瞧了她好一会儿，简没被看的发毛，以为他觉得自己做作，想改口说可以，就见他收起眼神，端过她的餐盘吃起来。
“她们说这家红糖糍粑很好吃，你尝一块。”
程煜舟知道她喜欢吃，永远忘不了那天他抢了最后一块红糖糍粑时简没默默破碎的眼神。
只是他没想到简没反问：“谁们？”
愣了一下，程煜舟才明白她的意思：“班里女同学。”
简没点点头，听从他的建议尝了一口，连里面的红糖都没咬到就放下：
“难吃。”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程煜舟发现简没这个人情绪变化的太快了，上一秒开心下一秒就生气，京剧脸谱的速度都比不上她的。
而且还有一点：简没虽然有情绪波动，但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我生气了我不开心我想要哭。
她只是垂下眼，咬住下唇给自己几秒时间冷静，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程煜舟觉得这技能不错，情绪不外露意味着对方无法找到漏洞去抨击，且作为恋爱对象他也不用放低身段去哄。
不过今天，她情绪处理的速度慢了点。
至少到聚会结束，她都是憋着气的。
程煜舟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可那么注意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苗莉拒绝了简没回学校的邀请，并拜托她帮自己瞒着宿管阿姨，今晚她要去体验成人世界。
“别看了，这可不兴学。”程煜舟把着简没的肩膀面向自己，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领着去停车场。
多彩的店铺灯光洒在两人身上，简没抬头便看见了拉着自己的清瘦背影。
直挺的腰身，宽厚的肩膀以及普通短袖下若隐若现的蓬勃肌肉。
简没对于另一半的颜值要求不高，她更看重对方的人品。
实验室里常常出入高精尖人才，且做实验本就是枯燥无味的事情，忙碌了一天出来又沾染上粘稠的垃圾，放在一般人身上就算是不生气也会感叹一句倒霉。
程煜舟没有，他不会在意自己的白大褂被弄脏，汤水弄脏了几千块的球鞋，他只在意老爷爷能不能拿得动东西，告诉他没有关系，不要害怕。
简没没见过程煜舟这样情绪稳定包容心强的人，所以当程煜舟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再也忘不掉。
“程煜舟。”
她顿住，迫使牵着她的男人也停下脚步。
“怎么了？”对上简没的视线，程煜舟就明了她又换了一种情绪。
眉心不自觉挤到一起，他心里没底，总觉得简没会再次语出惊人。
“我想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