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全场陷入僵滞，主人公简没此刻走进来，不明所以看向大家投来的眼神，往程煜舟那边走去。
“怎么了？”拉了拉程煜舟的袖子，简没询问。
她刚才接到了林语妮的新年祝福，两人约定每个月打一次电话，这会儿心情好的不得了。
程煜舟注意到她放不下来的嘴角，收起探寻的眼神，说了句没事。
后半场的饭大家吃的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有视线放在简没的身上，她觉得不适，强忍着低头去忽略。
“红糖糍粑，尝尝。”
程煜舟知道她喜欢吃，每次点菜必点。
简没哦了声夹起来咬了一口，因为脑袋里在想事情忘记温度，一下子咬到了里面的红糖汁，喷洒出来烫到了舌尖。
“啊。”下意识喊了出来。
“怎么了？”程煜舟放下筷子掰过她的脸，简没烫的说不出话，动了动嘴好半天才说出几个音节：
“t……tan……烫。”
舌尖麻麻的，简没不敢伸回去，但是周围人的目光这会儿隐藏都不隐藏，直接光明正大的看，她有些恼怒强忍着疼痛闭上嘴。
倒了杯凉水的程煜舟一转头见人和没事人一样吃起饭。
“不疼了？”
“嗯。”
话是这么说，接下来的时间里简没一筷子没动甚至笑也不笑了。
程煜舟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又恼怒，一时间盘算不出来她的内心想法。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江雨轩提议去江边放烟花一起跨年。
一行人来到目的地发现陈宇那帮人也在，甚至摆了一圈的蜡烛向林涵求婚。
波光粼粼的江边草地，远处明珠塔亮的正好，陈宇单膝跪地双手发抖，神色紧张地举起一枚钻戒看向林涵。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哆哆嗦嗦地发了很多山盟海誓，甚至报出自己的手机密码让她随时检查。
“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在曲悦几人的气氛组下林涵手捧着红玫瑰，暖黄色烛光把她姣好的容颜照的娇艳，听到陈宇的求婚誓词露出幸福微笑。
“我说……”下一秒，她挠头，变换了神色：“没车没房没存款，我要你那破手机做什么？”
“给你几天好脸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说完，不顾周围人的神色，扔下玫瑰大步离去。
花瓣撞击地板滑落，与地面堆积的泥土混合失了风韵。
没人料到林涵会是这样的反应，全部怔在原地，连同江风也跟着凝滞。
“程煜舟，梁安洵好像不见了。”
简没对求婚没兴趣，对陈宇的求婚更没兴趣，他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这会儿收回目光四处找人，道出心中所想：
“刚才吃饭时他就不对劲，没有最开始的精神劲儿，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呀？”
要问一群人中谁最先了解全员？一定是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人。
简没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安静坐着，实则大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观察下。
陈宇被拒绝不奇怪，林涵那样家世出来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和利欲熏心的穷小子结婚。
更何况在饭桌上陈宇犯了蠢。
在全员尴尬地氛围里，程煜舟悠然自得，揽住简没的腰塞入怀中，不经意瞥过尚未燃尽的心形烛火，胜者般弯起唇角。
“好，我去找一找。”摸摸简没的头，程煜舟让她原地等待，自己一会儿就回来。
西尔市没有冬天，十二月的温度更像是北方十月份的初秋，晚间的风似一把带有软刺的匕首，锋利却不扎人。
“你和程煜舟在一起，开心吗？”
靠在栏杆上，简没望向江对岸繁花似锦的商业区，上面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跨年倒计时。
眼神没有移动一下，她也知道来者何人。
“开心。”
“可你应该知道程煜舟他不会娶你的。”陈宇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栏杆，视线略过繁华定在简没脸上：
“我今天和林涵求婚就是想让你看一看强行向上攀登的后果。”
简没懂他的意思了，说自己配不上程煜舟呗。
她轻轻笑了下，这一笑好似三月暖阳融化了夜间寒凉，陈宇的瞳孔闪了闪以为她被自己说动，刚想开口说下一句时就见她敛了笑容：
“谢谢学长关心，可我和程煜舟根本走不到那一步。”
他站在顶峰，那她就爬上顶峰。
再者，她本来也在顶峰。
简没不喜欢张扬，吃穿用度都是最普通的大众款式，一度让同学以为她是贫困生，甚至悄咪咪要给她捐款。
但其实仅目前自己的金库就有七位数，还不算陈梅给她的简长江公司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和陈梅从娘家带来的一套四合院房产证。
她想躺平随时可以，只是简没觉得人生无趣，需要找些活着的乐子。
就算两个人之间差距还是过大又怎样？只要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东西，就一定有解决的出路。
和讨厌的人处在同一块土地属实让人心烦，简没没了赏景的心情，临走前突然觉得不说的什么难受。
半晌，上下瞧过奸计失败的陈宇嗤了声：
“你也别拿别人给自己的失败找补。”
再回头，对上程煜舟望来的视线。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风吹乱他的头发，褪去散漫恣意，只剩纯天然的帅气。
简没扑过去，塞进他的腰腹暖手，下巴搁在胸膛问他梁安洵找到了吗？
程煜舟垂着眼，看了她好半会儿，久到简没直发毛，拧了下他腰后的皮肤：
“怎么了？梁安洵呢？”
“你怎么光在意梁安洵，不问问我去做什么了？”
他蹙起眉头，好似有浓重的乌云滚滚袭来，下一秒即是暴雨倾盆。
被他的表情传染，简没也拧眉：“你不是去找梁安洵了吗？”
“你怎么了？”简没看出他的状态不正常，摸摸他的额头试温又抓起他的胳膊查看，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程煜舟抬眼看向她的背后，眼里不再是饭桌上势在必得的目光，转而被愤怒和受伤替代。
简没还在问他怎么了，看他一直不说话不免着急，语气也带上情绪：“程煜舟你是哑巴了——”
话未尽，唇舌被堵住，程煜舟好似一只不知餍足的饿狼，狠厉地啃食着她的双唇，津液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滑落又被拭去。
“你……”简没被他弄得发蒙，推搡几次无果气的眼泪流出来，狠下心咬断这个吻。
二人口腔内都泛着铁锈味，程煜舟的唇边更是溢出血丝，他不在意地擦去然后抱起简没大步走向车子停在的黑暗小巷。
一上车，不等简没坐好他便压上来。
“在这儿，和我做。”
不是询问，是通知，这种情况从未出现在二人相处的过程中。
聪明如简没，她知道程煜舟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时无法接受，只能通过此种方式惩罚彼此。
“你先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只要是和程煜舟在一起，简没不挑地点不论何时，只不过她必须先解决程煜舟心里憋的气，才能心安理得享受。
外面是昏暗小巷，连路灯都没有，就月色与远处高楼大厦的灯光，程煜舟的眉眼压低，瞳孔里翻滚过卷卷情绪。
简没实在是没见过他这样，害怕的同时又心疼：“告诉我好不好？”
手指温柔抚过他紧皱的眉心，简没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在程煜舟的视角里，身下的姑娘眼角挂着委屈的泪水，嘴唇也异常红肿，面对性情大变不尊重她的男朋友也不生气，甚至耐心温柔的引导他表露自己的心声。
“简没。”
“嗯。”
“你喜欢我吗？”
简没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顺着他的话点头：“当然。”
对方得寸进尺：“那说你喜欢我。”
中国人骨子里自带含蓄的爱意，简没更甚，哪怕现在的她有了陈梅和程煜舟的爱。
可表达爱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蹴而就一下子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吐露出来。
“我……”简没抬眼撞进程煜舟阴沉的双眸里，羞涩与勇气对抗，最后两眼一闭：“喜欢你！”
说完，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在耳边响起，简没闭着眼不敢看程煜舟的表情。
心里却暗暗期待：他会不会为此开心一些？
“呵”。
恍惚间程煜舟低笑，不一会儿视线变亮，简没睁开眼时他已经坐好。
“不是要吃蛋糕？走吧。”
态度依旧如刚刚，只是不再莫名其妙的发疯，甚至抱着简没下了车。
“其实我觉得……”简没拉住他的手，指向远处CBD高楼，从这里看去视野空阔：“在这里也可以看见跨年倒计时，而且还安静。”
关于怎么哄好程煜舟，简没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只需等到零点钟声敲响，时间跨到2022年。
对程煜舟来说在哪里都一样，简没喜欢这里那就在这。
两人坐在车前盖，中间摆放着简没买的那块小蛋糕。
“啊。”上面仅有一枚草莓，简没递到程煜舟嘴边。
甜腻的气味吸入鼻腔，就着勺子怼在唇上的姿势，程煜舟看向简没的眼神带着奇怪与探究，眉头自始至终都没舒展过。
“啊。”简没张大嘴巴，哄小孩似的把勺子塞入他的嘴里，然后自己美滋滋吃起下一块。
今天的她特地打扮了下，换上了昂贵的漂亮衣服，此刻和他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笑盈盈地吃着小蛋糕。
看程煜舟还在看她，顶着不小心沾上奶油的脸嘿嘿一笑，又挖给他一大块。
“简没。”
程煜舟突然开口，语气沉静、淡漠。
简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伸出去的勺子抖了一下后快速扶正。
“嗯？”口腔里的甜腻也开始无味。
远处CBD大屏幕上出现跨年倒计时，人们的欢呼若隐若现传至小巷。
在烟花飞舞照亮整个西尔市夜晚的那一刻，一阵消息提示铃和一道清冷决绝的声音加盟伴奏。
简没听见程煜舟说：
“分手吧。”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