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降临之时,混纯分崩离析."
研改所的老人双目己混浊,不知在看向窗外的什么,身侧的少年替他摇着扇子.
"怎么还在讲这个故事?"少年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蒲扇.将另一边的滴瓶取下,换上了一个新的."这个都听了几百年了,耳朵也要起茧子了."
老人没有理会他,望着天边欲亮的微光,沙哑着嗓音继续道:"过去的人啊,异形啊,原本是一样的.谁都是为了那一条命在争夺,烧杀掠抢.战争,大规模的毁灭爆发,一切都走到尽头啦.
"然后,执行者来了,是不是?"少年接上他的话,忙着手中的器械,没有抬头.
"执行者....他们是毁灭."老人剧烈地咳起来,情绪激动:他们是从里诞生的,身上流淌着别人的血啊....."
"是星星,星星来了,他们就来了."
"到底什么星星?你从来也不说明白."少年觉得好笑,指向外面星空:"全是星啊,也没见过执行者来,都是谣传罢了,"他把擦干净的器械重新挂起来."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
"你."
老人的眼神忽得明亮起来,闪着一种诡异的光."你是九十几号?"
"九十七."少年应道.研改所里,编号就是他们的姓名,他们无父无母，自幼靠研改所的人员养大，代价就是无条件接受实验，成为各种试剂芯片的载体。
这也没什么,对于他们而言,吃饱就够了。
老人望着他,沉默很久.却说出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来.
"你的母亲我记得,是个可怜的姑娘."
"母亲?"
这个词汇对九十七号而言十分陌生.
他顿住了脚步:"你怎么会认识她?她在哪?"
"她来研改所没多久,就逝世了."老人神色不明:"只留下强褓中的你不过,原本这些话我是该等你成年再说:我想,现在不提,以后也没机会了."
"她....人很好吗?"少年迟疑了一下.
"很善良的孩子啊..我在她离开后,也寻找过你的生父,一直没有结果,但是....."老人的呼吸渐缓,目光又回到窗外.
"什么?"少年不神解.
老人没有回答,沉默许久后,缓缓道.记住,孩子,星星来了,要去找它."说罢，似是终于放下什么重担一般，叹出一口气，合上眼睛。
少年愣了下,觉得这活无厘头,还想再问几句,监测屏的警示却忽得明亮起来.
老人的生命体征,已经消散了。
他是老死的,"九十七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研改所有员工前来,像搬走每一个在这里进去的人一样,带走了老人。
生死离别每天都在上演,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对自己的情绪了,只有那句遗言,索环在他的脑中,无法忘记.
“星星来了,要去找它."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房间里另外几个相同年纪的孩子,一齐涌了上来.
"刚刚怎么了.外面那么吵。"
"门口那个老爷子走了.”九十七轻声道。
"啊,就那个天天把星星啊执行者啊挂在嘴边的那个吗?"
九十六是一个年纪小一点的男孩,他感叹着:"不过以后再也听不到他的故事,好伤感哦:”
九十七散下头发,垂至肩处:"我要去洗漱了,明天还有早场的实验轮到我了."
"又是哪个?"一直坐在床上看文卷的男孩开口道。“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芯片试体吧."九十七一边回答,一边回到洗漱间,打湿自己的头发,又擦了擦周的汗.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说周围部分孩子与他年纪相仿,他却看上去更大一些,个子亦比他人高出一个头,还有生长的趋势.这时他却又想起了老人的话。
"生父.....他想,如果是遗传的话,他的父亲应当很高很强壮吧。
"轰!"
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猛地推开门.房间内几个孩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跑出去了。
走廊里乱作一团,警报器的颜色看的他心惊肉跳.回过头,门口已经向内蔓延灰蒙蒙的尘,铺卷着向自己涌来.
究竟怎么了?
他理智地按下心中的慌恐,按照熟悉的路线逃出大门.外面的人亦惊惶,互相看着对方,眼中是掩不住的恐惧.
九十七号仰头望去,星空之下,一点微光,正向他们飞来.
微光所过之处,染开半边昼亮,愈来愈近,颜色才看清,是暗黄的由于在大气中摩擦,四周亦带起火光.
九十七脑子噏了一下,愣在原地动弹不了。
星"来了。
就那么没有预兆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它轻盆地跃过半空中的建筑,飘向地面,
人们意识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
当爆炸带动的巨幅震动,地面在一瞬间裂开,火光涌起,灰烬直奔云霄,建筑炸毁,落下的碎块将人瞬间不砸成肉酱.
九十七号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他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无助,下意识地奔跑起来,希望研改所的人有办法。
尸体分布在废墟中,血腥味涌上惹人窒息,他忽得听到一声惊呼,回头望去,九十六号失脚踏空,地面塌陷,连呼救都没来得及,落入地下.
每走几步,就能遇见他所熟悉的每个人:安静的七十三号.隔壁区的女孩子们,每天都在笑的研改所阿姨..他们的血顺着废墟流至他的脚边.
九十七号几乎崩溃,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他的身上。
好像,一切都没办法了.伤口的疼痛撕扯着他的意识,在他准备随"让爆炸结束生命时,脑中响起那句苍老有劲的话:
"星星来时,要去找它!"
声音不断回放,九十七号几乎感觉不真实,如老人在他耳半说话一般"去吧,孩子,去找它."
"去找它."他茫然自语道,逼迫着自己站起身来.灰烬遮住半空,看不清星星的轨迹,可他仿佛能感受到一般,一股强烈的直觉,引着他向爆炸的尽头跌跌撞撞冲去。
火舌舔舐着他的伤口,但一切疼痛都无暇顾及。他感觉自己几乎要断气了,任凭血水浸透身上衣服。
星星从半空落下。
他感到一瞬间的静止,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引力从"星"中展开。
它迅速扩大,似要将一切吞蚀.蓦地,一道撞击过后,光圈消失了。
冲天的火光里,走出来一个人,身上是浸透的血水.
“执行者从火光中诞生,流淌着他人的血啊……”
那人注意到了他,顿住脚步,转而向他走来.九十七号心跳快到几乎晕倒,他调整呼吸,鼓足勇气直视对方的双眼.
那是一个男人,个子比他高许多,眼睛中是充溢着冷漠.九十七号知道,他就是老人念了一辈子的执行者。
男人伸出手,放在他面前,手腕上一个环状物瞬间展开了一个他役见过的悬浮屏.悬浮屏迅速扩大，环绕在他周围，九十七镇定住自己，恐惧使他的手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对方收起手环,思考了许久，仿佛在做什么抉择。
男人走近他，看着九十七的双眸，表情柔和了一些。但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令九十七震撼到大脑无法思索。
"初次见面,我是你父亲."
溯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案边的档案记录还没处理完。
许是太累了吧。
他站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悬浮屏前。悬浮屏上滚动着字符.中间一个巨型标识四周分布着四个板块,环绕的数据链不断更新,一次又一次占满整面屏幕。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眉心,拿起联络环戴在手腕上,大门进行信息识别后,滑开了,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协理."点部大厅的人员点头问好,
"刚刚北区把上次的C1207小行星纠纷记录送到资料厅了."
"好."溯应道。
"还有,"对方顿了一下,犹豫道,"芯片试体成功了。"
溯停下脚步，低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方见他没有回应，接着问道:“要通知下去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你去帮我告知四区，三小时后开总部会议。”
助手迟疑了一下:“可能来不及，前段日子北区忙着小行星纠纷的事，赶不回来。”
“那其他几区呢？”溯无奈。
“严风还在，慕家刚刚来过，也能通知到位。”他接着道:“韦无纠么……协理你忘了，他们上午就去养育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