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鹿在这里听出了黄静如的语气中的低沉，这大概是她最不想回忆的场景。

    忽然黄静如讲述自己经历的语气突然加重。

    “你们知道最让我气愤的事情是什么吗？你们永远不会知道被人背叛是什么滋味。但我知道！”

    说这句话时，黄静如眼角有含泪的感觉，显然，被背叛的事情给她造成的影响依旧持续到现在。

    卷鹿等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当下对黄静如来说，只需要倾听就好，不需要回应。

    “曾经我以为他是真的为我好，每次碰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他曾经是我最阴暗时刻里支撑我活下去的一道光，我曾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只要他不嫌弃，我可以和他共度余生。

    但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成为让我拿起屠刀的人！”

    说到这里卷鹿心里猜出了大概，船上对黄静如展现善意的只有孙怀泰，只是对孙怀泰可能会伤害黄静如这件事还是有些吃惊。

    何川也猜出大概，直接惊呼道：“你说的不会是那个船副，孙怀泰？！”

    何川一出口，他们的眼神都看向黄静如。

    黄静如没想到何川能猜到，侧眼看了一下，眼中闪过诧异，也只是一刹那，接着点点头。

    “是他，他之前帮过我。在我身处低谷时，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我曾经想过死了算了，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但突然有一天，他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魔鬼。他竟然和钟大通一起侵犯我。他竟然会背叛我！他一直是我生命里的光啊！他竟然这么做！我忍受不了这种背叛，我把他杀了。”

    黄静如的语气突然变狠厉，仿佛孙怀泰就在眼前，这是她到地府后最激动的时刻。

    卷鹿明白，对于黄静如来说，孙怀泰的背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在他生命里是光的存在，没想到却转瞬成了伤害她的人。

    或许就是从杀了孙怀泰的那刻开始，黄静如再也没有留恋的人才会持续杀戮。

    因为据黄静如交代，她杀了不少人，不过卷鹿还是有些好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怎么杀的人。

    “你怎么杀的人？”卷鹿心里这么想就直接说出来。

    黄静如的情绪还沉浸在愤怒里，没想到卷鹿会问这个问题，停顿了许久：“一把水果刀割了颈动脉，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杀他，所以他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到现在我也没有忘记他死时惊讶的模样。”

    卷鹿心下了然，倒是没什么反应。

    何川却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感慨一句，“欸，是个狠婆娘！”

    何川一句话点到黄静如大动脉：“不然呢！由着你们男人糟蹋？！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黄静如这番言论，何川不干，想再和她理论，被卷鹿一记眼神阻止，噎在嗓子眼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咽下去，和咽了一口浓痰一样难受。

    “之后呢？”卷鹿将和孙怀泰相关的话题引开，小老头告诉她，这种负面情绪对魂魄非常不好，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状态会更加糟糕。

    “后来，我把他的尸体扔到海里，我也跳了海。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之前想跳海过多次，但都被他们发现。那天说来也奇怪，人都不在。可惜的是我跳海之后又被他们救回去了。死都死不成。

    甚至，杀掉孙怀泰的事情我都说出来，等他们把我送到局子里，他们都不信，只是被看管的更严了。”

    黄静如觉得他们不信，但卷鹿不认为是这样。

    这艘游轮上的犯罪行为绝对不会少，他们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其他的犯罪行为不被发现，不会去报警，一旦报警，审问之下说不准暴露出多少。

    “怎么了？”黄静如发现卷鹿在思索，暂停下来。

    卷鹿抬头，表示没事，示意黄静如继续。

    “孙怀泰死了之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觉得害怕，即使遭受钟大通的折磨。那时，我给自己定下目标，一定要把钟大通弄死。钟大通和孙怀泰不一样，他特别谨慎，没有机会一击即中。所以，我一直等机会。

    一直到游轮返程靠岸，都没找到机会。他们竟然把我解雇了！”

    把黄静如解雇这件事更加验证卷鹿的猜测。

    “那时候我已经魔怔了，因为除了给自己报仇，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但他们给我一笔钱，把我从邮轮上撵走了。那个时候我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斗争，一边告诉我，远离这个地方，找个清静的地方重新开始。另一个小人告诉我，一定要钟大通给自己陪葬。

    我也想过要不要去警局自首，或许自首之后，他们会为我查清真相。但我突然想到，我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犯罪，很难给他们定罪。但是我杀人的事情一定会被知道。所以我没有去警局。”

    既然黄静如没有去警局，如果找到清静的地方过日子，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所以，你后来去哪里了？”

    黄静如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原本找了个小镇子生活，过了几个月的安稳生活。结果，钟大通好像就是盯上我了，有天我发现钟大通在跟踪我！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就因为一个钟大通，把所有痛苦的回忆都勾起来了。

    也害怕了一下，但心里还稍稍有些兴奋，因为这个人我是一定要杀的。虽然几个月的生活足够安稳，但是我活得像行尸走肉，黄静如这个人在被孙怀泰伤害的那一刻已经死透了。剩下的只是躯体。

    他也没让我失望，在一天夜晚潜入我房间，对我动手了！不是侵犯，是绑架。那时我知道了这个钟大通的另一个秘密，他竟然绑架了几十个女孩，在一个半废弃的公寓里，给他赚钱！”

    什么！卷鹿听到这里是十分震惊的，钟大通这里竟然是个这么大的犯罪团伙。

    何川也是吃了一惊：“赚钱？怎么赚钱？”

    黄静如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卷鹿了然，做出这么混蛋事情的人能让她们怎么赚钱。一定是出卖身体赚钱！